2019-11-29|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與我同罪》45

說起這頓大團圓似的晚餐,最初的提議者不是沈伽唯,而是蘇敬。
在積年累月的你來我往中,他倆早已心有靈犀。二少爺大約也明白,對方婚後第一次回家省親,一路上應該不會太順利才對。
蘇敬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它竟然能如此不順利。
他一開始以為,這混沌的局面,至少會在大嫂入伙後有所改觀。
他有基本審美,看得清沈太太的容貌與體態。那到底也是個葫蘆形身材的千金大小姐,沈先生英俊體健鉤子直,他什麼都不必做,她就會撲過來對他上下其手。
蘇敬希望那女人能夠使出十八般武藝,把沈伽唯徹底絞乾了。只要大哥被伺候地上了天,他就可以放心地和小然單獨搞事情。
然而大哥不是凡人。
他在逆境中自強不息,堅挺得簡直讓人萬念俱灰。
每逢夜深人靜,他便踩著棉拖鞋來臥房門口張望兩眼。
大晚上的,兄弟倆穿著睡衣站在那兒隔山打牛,低眉順眼地談公司裡的破事。蘇敬口乾舌燥,深感若是再叨叨下去,他一定會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不過沈伽唯倒很悠閒,他雙腿分立與肩同寬,大有不談出個未來就不走人的打算。
◆◆◆
透過虛掩的門縫,他見到了靠在床頭讀書的姜然。她的全貌自然瞧不清,但沈伽唯能看到她折起的細長腿,跟個小金字塔似的聳在床單上,一下子把他也看聳了。
「哥。很晚了,早點回房睡吧。」
「再聊五分鐘。」
「你不睏么。」
「還好。她在看什麼書,是不是上回說的那個什麼旅人?」
「…… 哥。」
「嗯。」
「周潛又給樓小姐喂上藥了?」
「喂上了。」
於是蘇敬二話不說,即刻側身讓沈伽唯進了屋。
比起此君死也要出軌的決心,他更信任周醫生的手藝。那人撒豆成兵,他若說十五分鐘起效,誤差一般不會超出一分鐘。
蘇敬對此類夜夜常相見的戲碼,已經爛熟於心。嬌妻在側的大哥,吃著碗裡望著鍋裡。縱觀四海,或許並沒有真正治得了他的路數。
然而百密終有一疏,如此幾個回合之後,他便清楚沈伽唯是怎麼回事了。
大哥賢身貴體,可他竟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他遠渡重洋而來,其實只為操一個舊人續命而已。
這種微妙骯髒的小事,蘇敬是萬萬不願在姜然面前挑破的。
他三緘其口,當然是為她好,是在為她著想。
◆◆◆
每日清晨,沈太太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她比照鏡子看臉,發現自己居然又靚了不少。
而沈先生一覺醒來,旁邊則摟著個抱窩雞似的俏美人。她擠在兩個男人之間直哼哼,是因為側臥的蘇敬正弓著身子,一下又一下地打樁。
他喉嚨裡發出不間斷的低嗯聲,和她交織協奏在一起,比什麼鬧鈴都響亮。
沈伽唯聽了一會兒,很快坐起來,兜頭脫掉上衣便加入了戰鬥。他身下雄赳赳氣昂昂的器物勢如橫劍挺戈,根本無法多忍耐一秒,他就扳過姜然的下巴猛地撼了進去。
沈伽唯俯瞰那張正在賣力吞吐的小臉,煙交霧凝的床鋪裡,他擺著腰,留戀地摩挲她泛紅潮濕的皮膚。他以指腹撫來掃去,他垂著頭叫她小然,求她不要再弄了。
當那些狂悖激昂的時刻漸漸逼近,沈伽唯就覺得美人對自己施了咒。他酥爽到渾身發抖,難免也會生出微薄的良知來。
他應該立刻放下屠刀,給她留一條生路,不要再和她糾纏不清。
無奈這念頭一般只出現在清晨。
到了夜裡,他又一次跌進溝裡,草莽行事,重蹈覆轍。
◆◆◆
為了能和姜然快活度日,沈伽唯每晚都在餐前和周醫生相會一次。兩人在後花園裡背著手極目遠眺,身姿看似遺世獨立,交頭接耳的內容卻十分低賤。
沈先生很煩惱,是藥三分毒,他終歸良心不安。但他又擔心妻子會因為長久嗑藥而出現抗藥性,只怕到時候想要再放倒她,就沒那麼容易了。
周醫生勸他莫要杞人憂天。
那女子抗誰的藥,都抗不了他搗出來的。
他皺著眉吞雲吐霧,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隻鋥亮的金屬小管,把藥粉抖出來給沈伽唯聞。
大少爺低頭一吸,頓覺心曠神怡。
「這香味挺熟悉的。」
「我看樓小姐愛喝花茶,因地制宜,從罐子裡取了點兒原料。」
「下回多取點,我好帶回倫敦去。」
「行。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你這麼搞肯定不是長久之計。」
「走一步看一步,我現在還不想搞她。」
毋庸置疑,作為沈氏的現任家主,沈伽唯是幸福的。
他一人患病,全府上下無論男女都替他著想。這些傢伙平時看起來全不像好人,卻很懂得雪中送炭的真理。
沈伽唯知道他們是在可憐自己,但在這兵臨城下的關頭,他顧不得那麼多。他既有苟且偷安之心,他就要乖,不可以太過火。
所以,阿敬既然說要去吃個團圓飯,他便去吃。
反正他的省親之路即將臨近尾聲,有些人和物,他是再也不能天天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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