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0/01/26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特偵X] 冥主的使者 02-1

屋裡的燈再度亮起來的時候,室內溫度也慢慢恢復成原來的溫度。
姚綺月扶著沙發扶手,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搓著手臂連嘴唇都凍紫了。「我以為最多來個陰差,怎麼連這種冥神都跑出來了……」
袁芷其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裡看著白聿,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蘇雨。
蘇雨只是鬆了口氣,抬手望著指間夾著的釘,想著陰律司主的話,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雨哥,那個陰律司主……是怎麼回事?」袁芷其總覺得他們的對話有哪裡不對,忍不住開口問。
「……他想放過白聿,可是又必需要來一趟……」蘇雨也回答的有些含糊。
也或者是,他是來確保白聿能被放過也不一定,如果只來個陰差,也許他們辛苦點能擋得過,但這梁子絕對會結下,但陰律司主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
事實上蘇雨確實幫過陰律司主一點小忙,但那絕對不足以讓司主大人記下,會跑這一趟,肯定不會是為了這點情分。
他是為了白聿來的。
蘇雨皺起了眉,在一陣靜默之中,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鈴聲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好、好像是電鈴。」姚綺月拍了拍胸口,然後突然間想起方才「嚇」走陰律司主的鈴,「是璇姐!」
姚綺月一下子跳了起來,衝過去開門,果然是苗子璇站在外面。
「璇姐!」姚綺月一下子情緒激動起來,馬上撲向苗子璇。
「沒事了,沒事,別怕。」苗子璇拍拍她的背,幫她抹了抹眼淚,進門把門關上,側頭望蘇雨看去,見白聿躺在那裡,也只皺了皺眉。
「發生什麼事?」苗子璇朝蘇雨走過去。「剛剛離開的是司主大人嗎?怎麼會驚動到……」
苗子璇話說一半就停了下來,他望著蘇雨的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你……」苗子璇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抬起頭來望著蘇雨,但蘇雨只是苦笑著開口,「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急之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你哪來的同命符?!」苗子璇的神情十分的忿怒,但蘇雨看得出來在那忿怒之下更多的只是難過。
「哪還有哪來的。」蘇雨自嘲的笑了笑,「上回沒用到的那一張。」
苗子璇像是想罵人,卻又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只是閉了閉眼的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去。「你真是……」
苗子璇半天也沒能接得下話,姚綺月冰雪聰明,早拉著不甘不願的袁芷其到廚房去,只喊了聲她去弄點吃的。
客廳裡安靜了老半晌,苗子璇才開口,「他對你有那麼重要?」
蘇雨只是聳聳肩,好一會兒才接了話。「子璇,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苗子璇不是不懂他的想法,但心裡還是有點無法接受。「你真是……令人生氣。」
蘇雨想道歉,但想想又覺得苗子璇也不是想聽他道歉,只好無奈的笑笑。「別告訴愉寧他們,我不想他們擔心。」
苗子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氣,穩定了下情緒才站起來走到蘇雨身邊,「這陣是綺月擺的。」
「嗯。」蘇雨點點頭,「說是妳教她的。」
「我擺給她看過,這丫頭學得挺快。」苗子璇繞著走了一圈,還算滿意的點點頭,後望著向白聿。
「怎麼發生的?」苗子璇問。
「我不知道。」蘇雨皺起眉,到現在回想起,他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任務中他撞到頭,只是小傷,我讓他休息一下,沒一會兒他的魂就被拖走了。」
「連你都沒發現?」苗子璇疑惑的望著他。
蘇雨只是無奈的搖頭,「要不是他的魂魄出現在我面前,我根本連他掉了魂都沒發覺。」
「這可稀奇……」苗子璇說著,走到白聿頭頂上方,「他魂魄都站你面前了,沒說什麼嗎?」
蘇雨的神情有點微妙,他也搞不懂如果白聿有感覺自己危險了,能跟袁芷其交代「遺言」的話,為什麼在自己面前不說?
「夕雨?」苗子璇見他沒回答,疑惑的望著他。
「沒什麼……我剛好要點菸,看見他,他叫我少抽點……沒說別的了。」蘇雨自己也是一臉疑惑。
苗子璇挑起眉來,望著他半晌沒說話,最後從她隨身包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金色搖鈴。
她平舉著手臂,手上拿著她的搖鈴正對白聿的臉,閉上了眼,嘴裡輕唸著咒文,手上的鈴一聲、一聲的,規律而清晰的發出響聲。
姚綺月聽見苗子璇的招魂鈴聲又跑了出來,袁芷其端著幾杯即溶咖啡出來,遞給了蘇雨一杯。
「雨哥,喝點熱的。」
「謝謝。」
蘇雨接過,喝了一小口,想放在桌上又怕打翻在白聿身上,還在猶豫的時候袁芷其又接過了杯子,「我幫你拿著吧。」
「謝謝。」蘇雨怔了一下,隨即笑著朝他道謝。
袁芷其搖搖頭,握著馬克杯,彆扭了好半晌才小小聲開口:「……謝謝你救聿哥。」
蘇雨也不太擅長應該這種事,只帶著笑容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屋裡除了苗子璇的鈴聲和她低聲輕吟的咒語以外,所有人都屏著氣息等著她招魂。
過了二十分鐘都沒一點動靜,苗子璇開始走動,繞著姚綺月擺的陣型走,一圈又一圈的慢慢的走,鈴聲一直都沒有停過,她也不見疲累的一直不停的搖著鈴,唸著白聿的名字 。
將近一個小時之後,鈴聲停了下來。
苗子璇站在白聿頭頂處,平舉著她的鈴,但卻不再有鈴聲,她閉著雙眼站在那裡,身體自然的擺動的,像是隨時會倒下,但卻又穩穩的站在那裡。
姚綺月跟袁芷其有點緊張的站在那裡,姚綺月側頭望著蘇雨,正想開口的時候蘇雨抬手制止她出聲。
在屋裡的一片靜默之下,他們聽見好像從遠處傳來了極小的聲音,像是鐵鍊聲。
一下、一下的鏘鏘鏘的響著,像是有人拖著鐵鍊一步一步的行走著,正由遠而近,慢慢朝他們靠近。
但就在他們覺得那腳步聲近了的時候,鐵鍊的拖拉聲更大了,像是有人拉扯著鐵鍊似的,那腳步聲停頓了一陣,又慢慢的往回走去。
苗子璇這時張開了眼睛,開始急速的搖著鈴,鈴聲大到袁芷其覺得他的小鬼們都在哀嚎著,他連時忙再抓了符紙貼上每個袋子,兩手緊緊的抓住袋口。
鈴聲乍然停止,苗子璇吁了一大口氣,睜開眼睛望向蘇雨,有些疲憊的望著他,「抱歉,招不回來。」
「璇姐,坐一下吧。」姚綺月非常的沮喪,但還是拉著苗子璇的手臂,讓她坐在沙發上。
苗子璇撥了撥頭髮,望向蘇雨,「你聽見了吧?」
「嗯。」蘇雨深鎖著眉頭,這件事比想像中還要麻煩,而且……顯然不會是個意外。
「妳是指……鐵鍊聲嗎?」袁芷其急忙問。
「嗯,那是罪人的鐐銬。」苗子璇端起杯熱咖啡喝了一口,「他在下面有罪,所以一被逮到,就很難被放回來了。」
「……怎麼可能……」姚綺月不可置信的站起來,「聿哥他……他是……」
姚綺月說不出口,他想說白聿是好人,是非常好的好人,但事實上她也知道自己認得的白聿,跟在下面可能是罪犯的魂魄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臉色蒼白的站在原地好一陣子,又跌坐回沙發,雙手掩著臉顯得十分的沮喪而難過,有可能白聿就這樣再也回不來了。
「這一定是陰謀!」袁芷其忿怒的叫了起來,「一定是協會做的!要不是那張帖子,聿哥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苗子璇對他的言論倒沒多加評論,蘇雨無奈的望著他,「你是說協會跟冥府合謀來陰我們?」
袁芷其忿怒的想回應,但僅剩下的理智卻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
也許協會可能想陰他們,但是冥府不可能跟他們「合謀」,那張冥帖絕對是真的,而且要同時騙過蘇雨跟白聿幾乎是不可能的。
袁芷其只覺得忿怒,但卻沒地方發洩,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之後,一樣沮喪的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蘇雨倒顯得很冷靜,他轉頭望向苗子璇,神情無比認真的開口:「不管是什麼東西在陰我們都無所謂,我要救他回來。」
苗子璇皺了皺眉,對那個「我們」的詞感到不適應,但還是無奈的點點頭,「你被綁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明早讓子青過來給白聿定魂,那傻孩子就這點本事,這一魂一魄我幫你看著,最多就保得了七天,七天一過你知道結果會是如何。」
「謝謝妳。」蘇雨點點頭,他當然知道。
姚綺月和袁芷其雖然學藝不精,但他們也知道如果過了七天他們沒能把白聿的魂招回來,那這一魂一魄也會自然的飛散。
苗子璇起身走到蘇雨身邊,拉起他跟白聿纏在一起的手看著,「穩了嗎?」
蘇雨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應該可以了。」
苗子璇輕嘆了口氣,「小月,這裡有醫藥箱嗎?」
「我去找。」姚綺月抹著眼淚,跑進白聿房裡找醫藥箱。
蘇雨側頭望向袁芷其,「小其,打電話把小瑜叫來,我們回現場去。」
「是。」袁芷其馬上站起來,把他的手機搜出來打電話回辦公室,沈孟瑜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正守在辦公室裡。
姚綺月找出了醫藥箱,看著苗子璇小心翼翼的拿著小剪刀剪開緊纏在手上的紅線。
綿線上染滿了血,黏在皮肉上,苗子璇皺了皺眉頭的開口:「小月妳來吧,我粗手粗腳的,等下直接扯開傷口。」
「嗯。」姚綺月連忙接手,邊倒生理食鹽水清著血跡,邊把綿線拉開,最難的是把他們已經被血塊黏在一起的傷口分開。
姚綺月皺著眉想那一定很疼,把他們的手掌小心分開的時候,眼淚就掉了下來,不時的望向白聿的臉,只希望也許他會突然爬起來喊痛。
而蘇雨也沒喊疼,反而笑笑的開口:「用力點沒關係,反正他又感覺不到痛,我習慣了,一點小傷口而已。」
苗子璇只是焦燥的瞪了他一眼,「你還是住口省得我發火。」
蘇雨苦笑著閉了嘴,姚綺月邊抹眼淚邊幫他們包紮,總覺得自己很沒用,動不動就掉眼淚,一點都不堅強,要能像苗子璇那樣就好了。
這樣想的時候,感覺到蘇雨伸手拍拍她的頭,很溫柔的開口:「真的不痛,別哭了。」
聽見蘇雨溫和的語氣,她覺得自己更沒用的眼淚掉更兇,但只是緊咬著下唇,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沒有回答。
苗子璇看著蘇雨臉上甚至有點寵溺的神情,知道他把姚綺月當成慕晴一樣的看待,一想起慕晴,她就覺得一股難受的情緒從胸口升起。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
她衝回指揮處抓了景叔跑回來的時候,景修已經斷氣了。
嚴夕雨看起來已經崩潰了,她站在那裡,看著滿天都是符紙的灰燼,地上七橫八豎的躺著數不清的人,有些不動了,有些還在掙扎。
那儼然就是場戰爭。
她不由自主的走向前幾步,看見嚴慕晴就躺在地上,那麼端正的姿態,好像睡著了一樣,她甚至想走過去把她搖起來。
她也真的走到了嚴慕晴身邊,然後她看見了葉采菱,看見了她最要好的姐妹,就在不遠處躺著,跟慕晴一樣就像是睡著了,身上甚至披了嚴夕雨的外套。
她想走到葉采菱身邊,但是只走了二步她就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上,視線模糊到看不清楚眼前的景像。
情緒像是把火燄一樣的直衝進她喉頭,她只能放聲尖叫,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那麼失控過,她只是尖叫哭喊著,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出去。
她偷偷放在心裡深愛的男人,她一起長大親如姐妹的好友,她捧在手心上疼的像親妹妹一樣的女孩,一瞬間就這樣全離開她了。
她只記得那天她失控的尖叫大哭,有人過來抱住了她,很用力的。
她不停的掙扎但是最後卻崩潰哭倒在那人懷裡,像是抓住根浮木似的,緊緊的攀住那個人。
等她不曉得花了多久時間清醒之後,她才意識到那個人是景叔。
他一向溫文爾雅的模樣,在此刻看起來有些狼狽,臉上充滿了疲倦,但笑起來還是那麼溫柔。
他只是輕輕的撫過她的髮,叫她別哭了,像平時大家在安慰慕晴一樣。
在大夥之中,她向來是衝在最前面的母老虎,慕晴是被捧在手裡保護著的小女孩,而采菱是夕雨的公主,他永遠站在他兩個女人身前保護著她們,她不是沒有悄悄羨慕過,但她的個性不適合站在男人後面,她想要的男人得願意與她並行才可以。
在那天之後,她知道自己在景叔面前永遠可以當個小女孩,但在別人面前她仍然是那個衝在最前面的母老虎,協會的人都喊她女王她也不在意,她只想在景叔面前當個小女孩就好。
「子璇?」
苗子璇回過神來,見蘇雨望著她,深吸了口氣的起身閃避他的視線,「我去倒杯水。」
望著苗子璇的背影,蘇雨輕嘆了口氣,看著那樣的神情他就知道她也想起了過去。
姚綺月有些擔心的也頻頻朝苗子璇那裡望去,把蘇雨的手消毒包紮好,才去處理白聿的傷口。
「綺月,妳留在這裡陪子璇,我帶小其跟小瑜回現場去,有任何狀況妳就打電話連絡我。」蘇雨按著姚綺月的肩吩咐著。
姚綺月沒有爭要跟去現場,她知道保住白聿的魂有多重要,她想幫忙,「知道了,我會留在這裡幫璇姐。」
蘇雨笑著拍拍她的肩,轉身喚來袁芷其,就準備離開。
「子璇,麻煩妳了。」蘇雨鄭重的朝她開口。
苗子璇只是點點頭,「小心點,注意時間。」
「知道。」蘇雨笑著,帶著袁芷其轉身出了門。
袁芷其只回頭望了姚綺月一眼,兩個人交換了個要小心的眼神,都勉強笑了笑的揮揮手。
苗子璇在前院窗前看著蘇雨離開,她站了好一陣子,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的痛苦著。
今天補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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