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山中夜战（十）

凌洛听得心疼，对王麻子的痛恨更甚。王麻子见此，却放肆大笑起来。她足下发力，一踩洞壁，伴着一阵砂石激扬，跃身而出，再度与二人战做一团。

那洞顶土石早在爆破之时就已经不牢，王麻子两番大力踩踏之下更是摇摇欲坠，现下终于不堪重负，纷纷掉落下来。一时间洞内乌烟茫茫，尘埃四起，原本鏖战的三人不得不散开各自躲避。

恰在此时，一块锅盖大小的土石不偏不倚正中王麻子右腿，她惨叫一声，几乎扑倒当场。俄而尘埃落定，凌洛和顾尘相顾无事，定睛再看王麻子，只见她低着头，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左小腿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弯着，已是鲜血横流，骨断筋折。

凌洛见此，长出一口恶气，她颇有些快意道：“王麻子！你多行不义，天也要助我灭你！”

“天？哈哈哈哈！天？！”王麻子笑骂一声，言语中尽是凄然。她头也不抬，咬牙道：“这世道，本就是弱者肉，强者食！哪有什么天？！我十六岁便被土匪劫去，那时候天怎么不助我？如今我武功有成，权谋有道，我成了强者，天就要助你灭我？若是果真如此，我就要破了这个天！”

话音未落，王麻子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取凌洛顾尘而来。这一回，王麻子使出平生狠劲，一招一式中都带着恨怒之意，直逼得二人疲于招架节节败退。

可王麻子究竟是身负重伤，一时血勇消耗殆尽，便再无后劲，出招也渐趋迟缓起来。她且战且走，渐渐被逼入角落。又是数招过后，顾尘一记刀背格铁器式，王麻子的手半剑应声离手，凌洛借机一剑刺穿她左肩，将她钉在岩壁之上。

月光透过垮塌的天井，将中厅照得雪亮。王麻子的面纱悄然滑落，那挺俏的鼻梁，优雅的嘴唇，连同剑眉杏目，恰到好处是一副姣好面容，映在凌洛顾尘眼前——那脸上光洁白皙，哪有半点麻子？

凌洛自幼生得多愁善感。想这王麻子固然十恶不赦，终也是可怜人，又见她姿容艳丽，更生出些恻隐。一失神间，她喃喃道：“你……原来没有麻子？”

王麻子凄然一笑，那面色惨然中透出几分乖戾，艰难道：“我本叫王美姿……世人粗鄙，见我蒙面，便污我脸上长着麻子……又取我名字谐音，王美姿就变成了王麻子……哈哈，可笑吧……”

这几句耗去了她太多血气，话未说完，王美姿剧烈咳嗽几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喘息几声，眼神在凌洛和顾尘身上游移，半晌才缓出气力，复又开口：

“二位还等什么……动手啊！”

凌洛和顾尘只是立在原地，各是神情复杂，动也不动。王美姿看出二人心事，摇摇头，似有遗憾道：

“算了，不劳二位了，我自己送自己一程吧……”

话音未落，王美姿扭转口舌，下颚发狠一咬，鲜血如注，自她口鼻喷出，未过片刻已是气绝身亡。

凌洛和顾尘沉默半晌，犹疑一番，也还是决定为王麻子料理下后事。待到一切妥当之后，二人搀扶章宴妻女上马，在晨光熹微中，向东找到官道，望城中住所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