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4|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第一章 賭上人生還是職缺

  北市C區下了好大一場雨,氣象台說的可真準,沒有帶到雨傘真的只能自認倒霉。
  趙翊抬頭對著天空笑了笑,雨滴拍打在他的臉上,冰冷的痛楚他感受著。隨著雨勢漸大,豆大的雨滴很快的淋濕了他的黑髮,髮絲隨著他的五官緊貼,一身狼狽。
  稍早前,趙翊還是一家上市上櫃公司的高階主管,從基層做起的他,認真打拼有了現在的位子,卻怎麼也沒料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老闆的寶貝千金女兒徐嬌竟然會看上他!朋友聽到這個消息時,還起哄說他可以少奮鬥三十年啦!藉著這波機會翻身,從此人生開外掛不愁吃穿了。
  他只能苦笑說著他們這些直男不懂。
  徐嬌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正值青春年華,她頂著波浪長髮,搭配美式風格的性感穿著,襯著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一回國就受到了許多媒體的注目。趙翊想著以她的條件,隨意找的都是門當戶對,或者要包養也都有人會主動送上門來,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可以讓這位大小姐情有獨鍾的看上他。
  通常像這種八卦的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公司。在浪尖上的當事人,他選擇不去解釋,行為表現的極為低調,卻讓公司的人誤會他很紳士,說他這樣的態度是為了要保護女方。事實上他是很為難,因為清楚這之中的利益關係,有苦難言,所以遲遲沒有表態,卻也讓事情演變的越來越糟。
  這一天,老闆選在他下班之前,喊住了他,說要請他吃一頓飯,老闆的理由是感謝他為這間公司付出這麼久,單純的只為了感謝他而已,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不要多想。趙翊怎麼可能不多想?進了這家公司這麼久,眼前這位看了幾十年的老闆臉孔,第一次這麼親切的他。在這種節骨眼上,隨便想都知道是鴻門宴,但對方畢竟是付錢給他的人啊!也只好笑笑的點頭答應,應酬這件事他很有經驗的。
  本來已經做足心理準備的他,一走進宴客包廂,他真的很想轉頭就走。包廂裡頭只有一張圓桌,老闆與徐嬌早就坐在主位上,其他長輩也都坐滿了其他位子,只留了徐嬌旁邊的空位,他內心嘆氣,腳步沈重的走到了眾人為他安排的坐位,內心充滿不安,卻還是坐了下來。
  徐嬌到底是國外留學回來的人,喝過洋墨水,接受過美式教育,性格格外開放直接,主動拿起了眼前的酒杯,當起公關,要大家吃的開心喝的盡興。當然整場應酬,就如趙翊所想的一模一樣,都是恭喜兩人好事將近,明明他什麼也沒答應!而徐嬌笑容甜美的應付長輩們,還不忘替他前頭的小酒杯添酒。
  「嬌嬌呀!妳眼光這是擺哪了?不是有更好的人選嗎?」坐在趙翊對面的長輩如是說。
  「人家就喜歡趙翊呀!其他的看不上眼嘛~」徐嬌甜蜜的朝著他笑了笑,再度為他的空酒杯添滿酒。
  「小淘氣,你喝慢些,可別醉了,醉了夜晚還要替你解火呢!」聽到徐嬌從耳邊的低聲碎語,意圖相當明顯,他根本感動不起來,直接起雞皮疙瘩,腦海中只想著如何快速的結束這場鬧劇。
  「妳別再倒酒啦!把人灌醉了,他要怎麼好好認識我們這些叔叔伯伯們?」嘴上是這樣說,鬧的其他長輩們哈哈大笑,你一語我一言的一起朝他敬酒,似乎是真的希望他喝醉。
  趙翊其實是很難喝醉的,他這一路能做到現在的高階主管位子,應酬經驗少說也能達海量了,不過這時候倒是提醒了他,裝醉也是個好方法。
  「這樣我們進度才能快一點呀!」突然之間,徐嬌說完就往他臉上親了一口,唇印還印在臉上,趙翊愣住,腦中警鈴大作,妳爹就在旁邊呀!也太不害躁了吧!
  他抬眼觀察了四周圍,發現大家都醉的差不多了,沒幾個人覺得徐嬌做得不對,她老爸也只是坐在一旁幸福的笑著,一臉好像他已經答應入贅似的,是對恩愛夫妻。
  入贅!等等!他才不要!
  就算可以忽然之間身價漲幅好幾千億,就算徐嬌現在用著她胸前的利器在他手臂上摩擦,他褲擋內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要這樣過一輩子?怎麼想都太可怕了!如果今天真的要有個結果,不是結束他的人生,就是結束他的主管職涯吧!
  是的,他沒有重要到公司需要殺了他,公司只是多出了一個主管的位子,一堆人要搶,而他只是失去了一份工作而已,從此收入歸零重頭開始。
  趙翊想起不久前,在他戒酒裝瘋之後,決定豁出去了!他直接對徐嬌上下其手,依照整場的經驗來看,徐嬌絕對是過分開放了,跟美式風格完全不相關!因為當他還猶豫要不要去拉扯她衣服的手,徐嬌就主動靠上來了!他很確定徐嬌沒有醉,也是裝醉!
  於是他牙一咬決定在眾人面前上演活春宮,徐嬌開放的很,非常配合,讓他頓時演不下去,好在這場鬧劇一瞬間就被長輩制止了。
  趙翊還被說教了一番,老闆面子掛不住,直接叫他領便當了,就算徐嬌在旁邊求了好久,趙翊也感謝老闆此刻的決定,甚至有些感激涕零呢。
  「呵。」社會就是這麼不公平!
  趙翊扯了扯嘴角,臉上佈滿了雨水,全身也都已經濕透了,他緩緩地邁開腳步,決定今天就淋雨走回家吧!
  趙翊這個人嘛,活到了三十二歲,五官其實是俊朗的,只是他老掛著一副老土的眼鏡,遮住了他好看的臉,他自己倒是沒什麼在意,對自己的外貌也沒什麼講究,只是在成長的路上,倒是常常聽到有人說他長相好。
  托這張臉的福,在人際關係上替他加分不少,只是出了社會後,身邊也只剩下志同道合的死黨了。不過都是直男,三十二歲這個年紀大多都走入婚姻或是結婚後在家幫忙帶小孩了,少部分就跟他一樣光棍一個。
  以他的愛情經驗,其實也算豐富,再次感謝他的長相,讓他談過不少戀愛,只是他始終沒有遇到一位想走到盡頭的伴侶。
  在年幼的歲月裡,他也試著和女孩子談著牽牽小手的純愛日記,那時候的他覺得很美好。隨著青春期的到來,身邊的戀人要求變多了,開始想要親吻纏綿。當時的他還只想要牽牽小手⋯⋯直到那時候初中的女朋友強吻了他,他才知道什麼叫做雞皮疙瘩。也因此,他發現自己可以跟女生談一場純情無比的戀愛,倘若想要加點大人元素在裡面,他就想逃了。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什麼是同性戀。
  後來,趙翊在女生圈子的話題被傳開,流言說趙翊每任女朋友都不滿足的離開,那時候的他真的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但也不知道風聲是怎麼傳的,從不滿足變成很滿足,搞得他的校園生活一點也不平靜。或許,也因為流言得福,不管男生還是女生,在他空窗的時候,就會來找他填補這個缺口,趙翊來者不拒,那時候的他,只是想確認自己的性向而已。
  一開始,可能來的人都不對,太嬌羞的學弟讓他拳頭硬了,太粗獷的體育班男同學,讓他退縮了,太妖魅的美男子讓他覺得自己是姐妹,全部都沒有戀愛的感覺,讓他一度懷疑,他愛的其實只有自己,跟性別無關。
  為了確認自己的性向,他真的嘗試了很多方法,最後他可以確定自己是喜歡男生的,至少面對男性們,他會有害羞的心理狀態,只是誰能夠在他生命中停留,實在也沒能抓的準,至少到現在都單身。
  雨勢似乎沒有要變小的意思,此時的他全身濕透了以外,狼狽還添加了淒涼。他可以感受到路上行人投射的異樣眼光,但他毫不在意。
  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十字路口,鞋底早就有踩水的感受,白色襯衫緊貼著他的身材,他隻身走在路口,散發著頹廢的氣息,還以為在拍攝失戀的MV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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