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迷思和謊言

聚會時，朋友向其它人介紹，說我是「價值投資」派的。 這實在是一個誤解，但我也懶得辯解。 別因為我一直持有波克夏，就送我這張標籤啊。

想到老巴和價投，心血來潮，今天就來diss那些亂講話的人吧。

1. BOS 巴菲特線上學院

我很好奇，去上課的人最終要的是什麼。 是想像老巴一樣嗎? 年化績效有近20%，並持續數十年。 那妳怎麼不去買波克夏就好? 妳覺得妳能靠這種「課程」追平股神? 如果只是想去上「投資理財」課，其實無可厚非，頂多交一些學費。 但是，這和巴菲特、價值投資，又有什麼關係?

瑪莉女士，巴菲特小兒子的前妻，早在27年前就離婚了。 但她有著夫姓「巴菲特」，並一直沿用到現在，而且開了所謂巴菲特學院。 而這段時間內，老巴的身價又翻了十幾倍。 如果妳覺得，只是因為瑪莉曾待過巴菲特家族，所以能學到「秘訣」，那麼可能就太樂觀了。 況且她又能把其中的多少，以學院的方式傳授? 更不要說傳到台灣來還剩什麼。

再強調一次，我沒說BOS是錯的喔。 我是說，如果妳只是因為「巴菲特」的名字而去上課，那麼妳就是在花錢供養瑪莉和她的組織而已。

如果你是想追隨、複製老巴，那麼何不直接買他的公司? 如果，妳想要賺錢，那何不聽老巴的意見，去買指數ETF?

我跟BOS沒仇，只是剛好想到，坊間其它把自己藝名改得和老巴很像的也很多啦。

2. 巴菲特「不借錢投資」

別懷疑，我也被騙過。 巴菲特曾說不要借錢投資，我在讀股東信時也看過這句話。 於是有人宣稱，老巴自己也沒在借錢。

但是，波克夏有大量保險浮存金可供使用，等於是利息非常低的槓桿。 有人研究過老巴的財務槓桿比率，大致在1.7倍左右。(也有一說是1.4-1.6) 他有本事做到「高夏普率」，所以自然能使用槓桿放大收益。

關於這點，我至少在網路上講過3次了。 想了解的朋友，可以去找一篇「老巴的超額收益」。

3. 「如果不願意把一檔股票抱十年，你最好連十分鐘也不要持有。」

那麼，老巴自己的持股時間，又是多久呢?

根據一篇之前的論文 Overconfidence, Under-Reaction, and Warren Buffett's Investments，從1980到2006年財報來看，波克夏大約只有20%的股票，是持有超過兩年的，而持有時間的中位數，也不到一年。

真正「持有十年」以上的股票，大約是4%。

沒人希望騎車時跌倒，不代表他就一定不會跌倒。 巴菲特選股時的慎重，以及他的真正持股時間，根本是兩回事。 我會拿出來講，是要反駁一些認為老巴「總是長期投資」的人。 與其把路邊聽到的一句話當成信仰，不如去觀摩老巴的所作所為吧。

4. 與對沖基金的十年賭約

老巴曾向金融界下戰帖，說只要有人能在十年間「打敗大盤」，他就願意捐100萬美元出來。 玩法很簡單，就是2007到2017年，用先鋒的標普五百指數基金(VFIAX)當基準，看看有沒有人能夠打贏。 結果呢? 對手提早認輸，承認自己打不贏大盤。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尤其喜歡講給過度自信的「主動投資」者聽。 各種書籍報章也在不停宣傳，說ETF和指數有多好，被動投資有多厲害。 但是，我覺得這種結論不夠深入。

我認為，相較於所謂「被動打爆主動」，巴菲特主要想表達的，是「基金收費」的問題。 也就是對沖基金用2/20法則收費實在是太貴，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客戶榨乾。 我在寫20 for Twenty書評的時候，也提到老巴對先鋒基金創始人的讚賞，即低廉傭金的部分。

另外，我也抱怨過金融從業者，並引用了「基金吸血速度」的模擬文章，各位可以參考。

當然，也有人會好奇，要是巴菲特也用基金模式收費，那麼績效會如何。 相關文章不難找，我就放一篇。 我自己讀到的不同資料，計算結果都差不多。 如果老巴抽了手續費，那麼經過五十年，現在的淨值只會剩原本的5%到10%。(資產縮水20倍)

故事回到巴菲特身上。 沒錯，專業基金經理人打不贏大盤，主動打不贏被動。 不過，有沒有人想過，老巴自己的績效呢? 事實上，如果用對沖基金經理認輸的時間往前推十年，同期的BRK真的「打敗大盤」，但有多少人敢和十年賭約一起提? 當你想用這個故事來宣揚被動投資的時候，也別忘了老巴自己就是個主動投資者。

我曾說過，老巴是一個對於「市場有效假說」的嚴重挑釁，但那又如何。 有人主動投資，你也主動投資。 但他打敗大盤成為股神，不代表你也能打敗大盤啊。 就像市場上的無風險套利，大家都知道有肉可以吃，問題是你吃得到嗎?

我很喜歡巴菲特，我願意投資他的公司，也研究過他。 但是，我不把他的每一句話都當成真理，我也認為他會犯錯。 客觀的看他做了哪些事情，並試圖效法，才是對這位人間股神的尊重。

如果巴菲特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投資人，我們可以怎麼做。

我認為最優秀的投資者，應該是想著如何超越他。 例如巴菲特的超額收益一文中，就展示用巴氏選股風格創造組合，可以打敗波克夏本身。 至少在理論上，作者完成了超越的目標。

次一等的投資者，意識到老巴的厲害，並承認自己的不足，於是加入他。 例如企圖複製老巴，或是學習老巴的價值投資，或是乾脆直接投資他。

三等的投資者，雖然知道巴菲特厲害，但不想研究了。 他直接聽巴菲特的話，去買指數ETF。 歷史上，這種人大概可以拿到BRK一半的年化績效，但也打敗很多專業機構了，可別忘了十年賭約。

有更弱的嗎? 有，很多。 就是自以為很厲害，覺得自己上也能超越老巴，但實際上連大盤都打不過。 這種人的名號也有神，不過不是股神，而是神棍或神經。

那還有沒有更慘的? 也有，而且更多。 就是被一群自稱「老巴傳人」的神棍洗腦，乖乖繳學費和版稅。 他們信仰虔誠，能夠背出許多老巴語錄，先知、護城河、能力圈、安全邊際、複利威力、慢即是快、別人恐懼我貪婪....可是在社會上就是被神經騙錢，在市場上被人砍來砍去。

到了最底層，大概是所謂韭菜了。 一下子說自己價值投資，一下子說短線當沖，一下子又說理性投機。 重點是，心裡瞧不起大盤，瞧不起別人。 賭贏的時候炫耀，賭輸的時候討拍。 這種植物，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至於我，可能野火燒一燒就沒了，所以應該算是比韭菜更低階的「肥料」吧，很愛大放厥詞那種XD

我覺得投資領域中最重要的是保持獨立思考能力，觀察、判斷並得出自己的結論。 寧願對每個理論保持懷疑，寧願當個無神論者，把遇到的每個人都當成想騙錢的hoe，也不要一廂情願的相信所有人、所有話術。否則，就等著被宰殺。

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聽過巴菲特和價值投資，歡迎大家反駁我或分享想法。 當然有什麼議題也歡迎拿出來討論，我接受各種點播。

還沒吃晚餐，覺得肚子餓。 突然想吃華倫buffet和查理芒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