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⅔ 糖花
2021-07-30|閱讀時間 ‧ 約 17 分鐘

【錫糖】143486（III）

#錫糖 #微南碩 * 為美得如畫的糖糖癡迷的不要臉錫 x 受燦爛如陽、卻又Ａ爆的錫錫吸引的害羞糖！ * 一篇來自科學、文學、心理學及宇宙的肉麻情話。 *注意：性格微私設。
　　閔玧其早就注意到了。
　　……或許也不是很早。他一旦專注起來，外頭的世界怎樣他都不管了……要怪就怪櫃檯的電腦實在太慢太催眠了，他只好把心思放在其他事物上。
　　總有道灼熱的視線往自己身上掃來。每當他抬頭環視四周，卻又沒對上誰的雙眼。後來，他發現視線源頭方位挺固定的，偶爾往那個方向瞥一眼，幾次下來嫌疑最大的便是那個固定坐在角落的美少年。
　　美少年。真的很美。
　　他長得很帥，高挺的鼻樑、溫暖的笑眼、好看的唇線、完美的側臉……舉手投足自帶著一種陽光般的自信與宜人的氛圍，像是暖陽，有時會亮得讓人睜不開、卻又暖得讓人挪不開。
　　他知道他，前輩跟他交接的時候，每天都會看到他來接前輩。他會隨意挑個位子撐著頰，視線沒有太固定的落點，有些心不在焉。他想這個時代男生交男朋友也無可厚非──當然他們也可能只是朋友，但那人就是散發著某種魅力，讓人覺得他就該有個伴、而且還挺不缺。
　　既然如此，兩人照理不會有什麼交集。忙著交接的那兩週，他只知道對方有來，然後又帶著人走，只當是毫不相干。
　　……所以，當他發現他總一個人坐在那時，還挺意外的。印象中沒看過他拿起書本，就算在書架間走道閒晃，也是隨手翻看就又放了回去……或許那個人是愛看書的，只是他未曾注意到罷了。
　　陽光襯在他身上真的很美。一側的髮絲融於陽光之中，光影的勾勒下，他身上那些好看的弧線就像精緻的人偶。
　　……怎麼有這麼美的男人啊……跟他一點都不像。他向來都躲在室內或暗影，慘白的肌膚與陽光幾乎絕緣。他更適合涼爽的夜及滿天星宇，一切都靜得可以，沒有活力、亙古綿長的靜謐。
　　──然而在這樣的人面前，他覺得自己像是哪個陰暗潮濕角落裡的青苔。
　　儘管陽光照在他身上很好看，午後的陽光對自己來說還是太過刺眼。
　　一直坐在那裡，會曬黑吧？對方像是從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好像他天生就活在太陽下──不，他本身就是太陽。他會將窗簾拉低，讓光線映在地上、映在那對好看的腳脖子上，不讓整個空間隔絕陽光、只剩日光燈的慘白──就像他一樣。
　　所以當他發現對方好像總在看他時，不免有些欣喜，同時又感到困惑。……他不是碩珍哥的男朋友嗎？為什麼還每天來、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果不是因為愛看書的話，唯一的理由──他覺得自己很不要臉，自己怎麼可能被看上。
　　他不是很喜歡花心的人。別人花心倒無所謂，只要自己不要遇上、也別介入他人感情就好。得出結論順便給那個好看的人打了低評價後，閔玧其很快收了心思，回到枯燥的工作裡。
　　那個人倒是很有毅力，整整兩週、總計十二天，每天都來同個位置耗著。感覺不像是有在上班上課的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氣質也不像無業遊民，該不會是哪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吧……
　　不過，別人的身家到底干他屁事。
　　漸漸地，對方的目光越來越大膽，有時乾脆就黏在他身上不動了，不知道在想什麼，有時還會露出曖昧不明的笑……
　　每當他對上那雙眼或那抹笑，就會反射性地別開或低下頭，好一陣子都沒敢再往對方那裡看。
　　當他發現人都走光了、都要閉館了，那個人還是盯著自己這裡一個勁地笑，甚至笑得有些傻……他失笑，怎麼有這麼奇怪的人。
　　或許是自己太唐突，對方的反應挺激烈。瞬間他有些受傷，他太蒼白、聲音又低，那眼神……該不會以為看到什麼來自地獄的厲鬼吧。
　　他應該對他沒意思──他這麼想著，竟有些小失落……接著又被擺反的書給逗笑了。
　　後來，那雙手冷不丁握上自己的，他的大腦完全當機了。鎮定地把人送走後他趕緊把一盞盞燈給關了好藏住自己的表情，又不能收拾得過快以免搭到同一班電梯……他想著那個瀟灑的笑，覺得臉在燒。
　　辦了借書證後，鄭號錫開始借書了。
　　這間圖書館要說是大學附屬，不如說是投資設立還比較恰當。館址座落在學校步行兩分鐘的地方，對一般民眾開放；就算是該校學生，還是得辦證才能使用。許多學生連署申請直接將學生證登記為借書證，可公文流程緩慢，不知道何時才會改制。
　　也因為幫對方辦證，知道了他是化學系大三生，連電話地址都掃過一眼。他的字跡奔放可愛，跟陽光俊俏的外表非常不搭。
　　閔玧其沒事可做時就會看看書、偶爾用電腦打個通識課程的報告；他記憶力和理解力都不錯，不需要成天抱著原文書嗑磚頭，而他那些專業科目要做的事情在這基本做不了，還是在校時善用資源比較實在。
　　『鄭號錫』……閔玧其在等存檔的時候，會拿紙筆寫寫他的名字，或者噘起嘴喃喃地唸。平凡的音節和字符組在一起，只因為是他，竟覺得特別好聽。
　　鄭號錫，一劃一劃地在心湖蕩起漣漪，麻麻癢癢。
　　他開始覺得如果有機會的話，只是交交朋友也沒什麼吧。或者，就把這般好感藏在心底深處，保持理智不要踰矩就好……他想過跟碩珍哥確認他跟鄭號錫的關係，卻又沒敢問──他不敢去聽答案，又對自己的心思抱有罪惡感。
　　他下意識地咬著手指，不知第幾次地、再度關掉了金碩珍的訊息窗。
　　「借書。」
　　「好……」
　　他沒注意來人是誰，只是眨眨眼抓回慌亂的思緒，伸手接過證一刷，立刻就在螢幕上看見那個名字。
　　他微微震了一下，視線緩緩上移……啊，又是那張該死好看的笑臉。
　　「今天又只有一本？然後明天就還？」
　　「怎麼？難道有規定得借滿十本、三十天後才能還嗎？」
　　鄭號錫失笑，對閔玧其終於注意到些什麼、主動吐槽自己，感到有些欣慰。
　　「……倒沒有。只是覺得你看書挺快。」
　　有時候書還挺大本，真不知道是真的看得快還是借好玩的。
　　鄭號錫笑而不答，要走時突然又想到什麼，回身將手撐在桌緣，傾身看他。
　　「……幹嘛？」
　　「哦……只是在想，如果有找不到的書，可以提願望清單嗎？看你們能不能進清單上的書之類的。」
　　「喔，如果有很多人申請進同一本書，可能會進。」
　　鄭號錫笑開，擺擺手便走了。
　　隔天一早，當閔玧其剛開好三樓的冷氣和電燈、坐到位置上給電腦開機，一對戴著精緻銀鍊好看的手，立刻出現在桌緣。
　　「你今天真美。」
　　──正想吐槽他是不是都不用上課的閔玧其，因為這句整個人頓住了。
　　他的眸子像機械般以緩慢逐格的方式定點定點地上移，到了第五次才終於對上人的笑眼。
　　「……啊？」
　　他皺眉吐出一個單音節，聽起來傻愣愣的，好蠢。
　　「有這本書嗎？你今天真美。」
　　他不知道該一拳貓向惹人誤會的對方，還是對號入座的自己。
　　「……喔，我查一下。……那邊電腦也可以查，如果架上都沒有的話就是沒有。」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連那些公用電腦都還沒開呢。一大早的，這人是不是真的很閒啊？
　　他繞過櫃檯走去開機──他並未注意到當他經過鄭號錫身邊時，那雙在他白淨頸子和髮梢逗留的目光──等電腦開好機便點開瀏覽器，首頁即是圖書館的網頁，雙手劈哩啪啦一陣後立刻找到他要的書。
　　「有，童書區。」
　　然後他皺眉，這麼大個人借童書？他該不會特意找了書名然後明知故問吧？
　　「……沒人借，童書在樓下……嗯，我還沒開門呢，帶你去。」
　　回頭他差點撞上鄭號錫的胸膛，過近的距離差點沒把他燙死。
　　他這才發現對方比他高了一些。
　　「你……」
　　「嗯？」
　　壓著嘴角笑意、雙眼盛滿無辜的鄭號錫，和屏著氣、用因驚慌而震顫的瞳孔瞪向他的閔玧其。
　　「……太近了。」
　　他皺眉，語調裡滿是嫌棄。
　　可鄭號錫卻得意地在他疾疾走掉的背影，捕捉到緋紅的耳尖。
　　兩人沿著樓梯下去，館內沒有其他人，圖書館獨有的氣味充斥鼻腔，舒心宜人。鄭號錫禮貌性地跟人保持了點距離，一半是因為剛才對方的反應不好再嚇著人，一半是怕這空無一人、又是小黃片中頗為刺激禁忌隨時會有人發現的場景……他怕自己忍不住。
　　「這麼大的館，早上就你一個？」
　　他決定說些話來化解獨處的微妙氛圍。通常每個區域都會有館員和志工，但他只待過閔玧其及金碩珍主要負責的三樓，先前也不曾這麼早跑來……他不禁有些心疼，大清早的就這麼一隻小貓負責整棟館，孤零零的一個人比同事都早起，小小的身子堪不住怎麼辦，細細的腿跑斷了怎麼辦，有變態闖進來把他給吃了怎麼辦……
　　啊，他忘了他幾乎就是那個變態。
　　……不對不對。他和他那些練舞的哥們才不一樣。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可是超級小心翼翼，一切都以尊重人的意願、避免造成困擾為前提，就算他的身心瘋狂地暗暗地起了反應，閔玧其是一幅值得收藏的畫作，是一幅不可褻玩的美景，隨便沾枚指紋都嫌玷汙，何況是在上頭潑墨……絕不能發生那種事。
　　「沒有，輪值的。今天是我開館。」
　　閔玧其謝絕了鄭號錫想幫忙的意願，逐一開了燈和公用電腦，帶人找到那本書後便打算回去。
　　「那你這麼早來借這本書，就要走了？」
　　「怎麼，捨不得？」
　　鄭號錫調笑地看著閔玧其微微側過頭詢問他的背影，覺得看紅暈爬上那雪白的肌膚還挺好玩。
　　美透了。
　　「……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想繼續逛就自便吧，我回去了。」
　　他完全可以想像閔玧其是噘著嘴說的，鼓鼓的臉頰、翹翹的小嘴……哎呀可愛死了。逛啥書呢，我想逛你呀。
　　──之後，閔玧其就經常接到鄭號錫開的書單。
　　「……這些書屬於化學專業，直接跟系辦申請放在你們系上當資源，不是比較方便？」
　　閔玧其揉著眉心看向一串英文書名，全是不同化學元素的專書。想認真K書是很好，可這些書理當存在化學系館、而不是他們這種半對外開放的圖書館……況且，館藏真進了這堆書，會有人借才奇怪。
　　「這裡不是也有財經、法律、物理、設計、多媒體和其他專業的書？怎麼化學就不行了。」
　　「也不是不行……」
　　只是你一個化學系大三生，系上真的沒資源？既然有研究需要，那就是化學系學生專業的事，不買書也不要求系辦買，特地跑來這裡開書單到底是為什麼……
　　「我問過了，他們說來這申請也是一樣的……同學你針對我？」
　　鄭號錫皺眉問道。──他故意的，當然是故意的。他根本沒問，還故意板起臉，就想讓人著急。
　　果不其然，閔玧其聽到語氣的變化，立刻抬頭張了張嘴，張合半天吐不出什麼，窄小的肩膀才洩了氣。
　　「我沒……知道了，我會幫你申請的。」
　　閔玧其把那些吐槽全都吞了回去，乖乖把書單敲進系統。
　　……要說他為什麼不耐煩，那是因為最近鄭號錫三番兩次又借書又開書單的，除了增加工作量──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就是一些敲敲鍵盤就能解決的小雜事──可他闖入自己視野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都不能靜心工作了……就是這點特煩。
　　他抿著嘴角，有些懊惱。他沒打算讓人不快，也沒想到這會讓他不快。他說話方式本來就不是多麼親民，圖書館的工作講求安靜，又不是像服務業或業務那樣太要求口條，非常適合他。平常跟借書民眾的談話內容也都是例行公事，上班三個月來還沒收過什麼抱怨。
　　而距離第一次看到鄭號錫這個人也過了三個月。第一次說上話、也就是給鄭號錫辦證那天已經是兩個月前，領人去找那個什麼童書則是在一個月前……也是，他們本就不怎麼熟，甚至只有他單方面了解對方的一些基本資料，也許鄭號錫比他想得還要敏感，也許他就只是特別在意所謂平等待遇。
　　……是啊，陽光總平等地照耀萬物，怎麼可以因為太過惹眼就把它射下。
　　照耀萬物……想到這，閔玧其不開心了。他又想起這人是金碩珍的男朋友，他到底在心煩什麼勁。
　　好煩。都有男朋友了幹嘛總來引起自己注意。
　　好煩。討厭死了，鄭號錫。
　　……鄭號錫注意到小貓咪情緒低落得有點快。著急是在意料之中，可後面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真的太得寸進尺、惹人厭了……？
　　這下鄭號錫反倒著急起來，可眼下情況又不好拉下臉……太拗了。
　　「……那個，我開玩笑的。同學你別當真啊。」
　　不管了。就算讓對方覺得他情緒反覆又怎樣，有什麼比被閔玧其討厭還嚴重的。
　　結果，換來的是一個不冷不熱的回答。
　　「嗯。」
　　一個音節，到此為止。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有別於圖書館的寧靜，它沉重了些，還頗尷尬磨人。
　　「……申請已經送出了，理由我寫教學用途，這樣應該很快就會通過了。書到了系統會再通知你的。」
　　他悶悶地說，直到對方離開都沒再看對方一眼。
　　再次見到鄭號錫，是一個月後。
　　熬過空虛又令人慶幸的一個月，他開始感到清淨。當他以為他已經調適好心情，那箱新書卻不留情地將他的『以為』給推翻殆盡。
　　──煩悶、欣喜。
　　等他把書擺上書櫃、上架到網頁，鄭號錫就算沒登入網站或APP，手機也會接到簡訊，通知他申請的書已經到了。
　　……這表示鄭號錫又會來了。
　　原本是找事做、轉移『鄭號錫今天也沒來』的注意力，現在是得找事做轉移『鄭號錫今天會來嗎』的注意力。
　　閔玧其快煩死了，煩得他又開始在心裡對鄭號錫生氣──要嘛趕快來把書借走、借個30天都別出現，不然乾脆再也別來。
　　他還需要時間，他需要時間把這種根本不會有結果的暗戀給忘卻。
　　……暗戀。
　　他怔住了。
　　……所以說，就不要多看人家幾眼，就不要有所貪戀。不要做無謂的臆測遐想，不要對別人的男朋友懷抱希望。他應該牙一咬早早讓金碩珍知道他男朋友成天往他這裡跑，寧可讓那個根本不熟的前輩誤會自己是什麼狐狸精，也不要……
　　他將辦公椅轉過去對著櫃檯內的大書櫃，一邊細細讀著那些累積到某個量才會一次拿去歸位的書名，一邊按按眼角，試著擠乾眼眶裡的水分。
　　「同學，我來了。」
　　他的身子微微下滑藏在椅背裡，仰頭靠著椅背，咬著唇平復情緒。
　　他不想轉過去，不想看到那張臉──那張總讓自己動搖的臉。
　　真是，這都算什麼啊……他找不到自己之所以喜歡他的可靠理由，單純說是外貌太膚淺，說是聲音、相處的氛圍、給人的感覺……又太過飄渺薄弱。
　　他反省著，別再想了閔玧其，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是在撲火。除非更多地了解他、除非他單身……真可笑。別再抱什麼心思了，不可能的。
　　「同學……？」
　　鄭號錫忍著沒叫他的名字，儘管他早就打聽到。
　　還不是時機，他想。
　　那天之後，系上某位惡魔老師就把他們摔進地獄。他讀化學系只是為了有個學歷、成績就交給金南俊……卻沒想過有天他還是得跟金南俊一樣，被關在實驗室裡暗無天日。
　　他沒有一天不想閔玧其，即使對他了解有限，他卻再次確定了他很想擁有閔玧其，想得不得了。
　　他想他是不是睡著了，這個方位看不到，便輕手輕腳繞到另一側看──
　　他愣住了。
　　閔玧其伸指壓著眼角，吸吸鼻子好像在偷哭。
　　……瞬間，他不知道怎麼辦了。他不曉得要關心他、還是佯裝不知情給對方尊嚴。
　　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事？工作不順？人際困擾？家中的重大變故？還是……他想到失戀。閔玧其是不是單身他都不知道，他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就算非單身也不打緊。他認為喜歡一個人不代表要立即佔有，他可以大方地將人納入眼底，低調地圍繞這顆小行星，緩慢地醞釀兩人的感情。即便結果不如預期，至少他對自己坦誠，也曾為守護這份心意努力。
　　他沒想到對方真是失戀了，還是不明不白地為了自己。
　　雖說他不認為喜歡人就要急著佔有，但這個當下，他只想緊緊摟著他，撫著小貓的腦袋、親親他安慰他。
　　他恨不得他屬於他。
　　他垂下眸子，緊抿唇轉身走開。那是一朵盛滿露水、在夜間盛開的花，若是微風掃過，水珠很可能會從過重的花苞滿溢、傾洩而下，宛如珍珠般散落。
　　圖書館是個安靜的地方，他知道閔玧其不會想讓珍珠散落。
　　……還不是時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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