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彧錄 2 獨步春日的海市蜃樓 上

“嘿嘿嘿嘿嘿嘿嘿。”夜幕下，一張看不清面容的臉發出恐怖的笑聲，不知道拿著什麼往臉上抹。一邊抹，她還一邊照鏡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真能從黑暗中看出自己的倒影來。

可能是往臉上塗抹的東西真的有效果，她打開了燈，靠近鏡子觀察自己臉上每一寸肌膚，還開心地撫摸了許久。

鏡子旁邊，開放著一朵嬌豔欲滴的花。白色的花瓣像揉皺了的宣紙，一張又一張層層疊疊。隱藏在花瓣之中的花蕊，飄散出淡淡的幽香，把女人籠罩在其中。

女人叫慕如春，曾是一個紅透半邊天的女明星，愛情事業雙豐收。可是在娛樂圈裡，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新星橫空而出，一個人再紅又能維持多久？更別說，慕如春走紅多年，年紀也不小了，要怎麼跟那些皮膚都能掐得出水的小姑娘相較？

她不是沒做過努力。在經紀人的安排下，慕如春花了大量的金錢在自己臉上，迎接她的反而是越來越僵硬的面容。幾番手術後，她的臉已經硬到快要笑不出了。

所以她的影迷和她的男朋友，一起投入了年輕小姑娘的懷抱。她已經幾個月沒有接到新工作，連採訪或者綜藝都沒有；再這樣下去，恐怕連她的經紀人都要跑路了。

不過在這個都市中，有一個傳說。一個叫花汐瑤的女人，只要你能給得起她想要的，她就能給你你想要的。不過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花汐瑤，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得到，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清楚呢。

一周前，慕如春的經紀人跟慕如春解了約，慕如春的生活徹底陷入混亂。

一切的轉機在於那個女人的出現。她叫露蔓，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應徵經紀人的簡歷裡特別說明了是慕如春的影迷，想要幫慕如春重新輝煌。而簡歷上的年紀，是五十八歲。

慕如春險些把露蔓趕了出去，因為她感受到深深的羞辱。對方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慕如春不得不相信，眼前看著年輕漂亮的女人真的有五十八歲。

露蔓全身散發出青春的味道，那是慕如春做夢都想要的。露蔓給了慕如春一個號碼，神秘地說：“等你的好消息哦。”

露蔓走後，慕如春握著號碼發了很久的呆。最終，她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這裡是聽花舍，”電話裡傳來年輕的聲音，“請問您有什麼需求？”

慕如春的手顫抖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如果您沒有什麼需要的話，”對方依舊禮貌地說，“我就先掛了。”

“別！”慕如春說出第一個字。

“我想變回年輕時候的模樣。”慕如春緊接著顫顫巍巍地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時光是不可逆的。”對方依然保持著禮貌，“您的要求，我們做不到。”

“你們不是號稱無所不能麼？只要能變年輕，我什麼都願意！”慕如春歇斯底里地喊著。

對方安靜地等慕如春說完，才溫柔地回了一句：“您稍等，我需要問問我們花老闆。”

花老闆？聽到這三個字慕如春的心都顫抖了，難道這真的是傳說中的那個花汐瑤？

幾分鐘後，那個溫柔好聽的聲音又傳了出來：“花老闆說如果您只是希望看起來年輕，還是可以做到的。不過需要以十年的壽命為代價。”

“好的。”慕如春堅決地說。

電話對面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本著公平的原則，我覺得您有必要瞭解一下您剩下的壽命還有多少。”

“不用了。”對慕如春來說，現在的生活，她真的一天也不想再過了。

“好的。”對面傳來輕快的聲音，“今天晚上，您需要的物品就會出現在您的梳粧檯上，使用方法和守則會自動植入您的腦海。交易愉快，祝您生活開心。”

說完，對方便掛掉了電話，慕如春只聽到手機中傳來的忙音。

什麼嘛，聽起來一點都不靠譜，慕如春還有很多問題。可是接下來無論如何撥打，慕如春只一遍遍聽到手機裡傳來：“您撥打的是空號。”

慕如春把手機丟在一旁，像個大字一樣躺到床上，依然回想著剛才聽到的那些話。不一會，慕如春便睡了過去。

慕如春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梳粧檯上，出現一個花瓶，裡面有一株白色的花。接下來，一些資料自行出現在她腦海中。

可永葆青春。每天晚上睡前摘一片花瓣搗爛，塗抹在臉上。

慕如春按照腦海中的話做了，下垂的臉頰又緊致了起來。慕如春很開心，拍了好幾張照片發到社交平臺上，炫耀自己重回年輕和美麗。

第二天一早，慕如春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社交平臺，想看看大家的留言。沒有想像中那樣大量的讚美，基本都是在問她去哪裡整的容。慕如春繼續往下翻，翻到一條：美顏開得真大。

慕如春的心情瞬間就不美麗了。她想了想，拍了個視頻，又發了上去。

下午的時候，慕如春的手機響起，是前男友打來的。對方訴說自己對慕如春的思念，請求慕如春去見見他。

前男友叫楊君白，比慕如春小了十幾歲，追她的時候搞的浪漫像是把慕如春埋進了蜜罐子；不過離開時的絕情，也曾在慕如春的心頭插過狠狠的一刀。現在慕如春對楊君白的感情，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慕如春答應了，只是時間安排到了晚上，而慕如春也是塗抹過花汁才出的門。這天夜裡的慕如春容光煥發，不僅超越前一天夜裡，仿佛比起年輕的時候也毫不遜色。

楊君白癡迷於慕如春的一切，一整夜都還沒夠。第二天一早，男人就急著定下次見面的時間，可是慕如春的手機響了。

“我們這有一部新戲，”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尤為誠懇，“女主是一個剛入韶華，表面上涉世未深的形象。但是因為童年慘澹的生活，比其他人更為成熟和堅強。我們覺得除了您，再也找不出更適合這個角色的人了。”

慕如春跟電話那頭的人寒暄了幾句，約定見面詳談後就匆匆掛斷了。然後慕如春給了楊君白一個深情的吻，說自己接下來會很忙，可能暫時抽不出時間見他。

楊君白癡迷在這個吻當中，直到慕如春離開也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不久後，慕如春出現在片場，臉上的膠原蛋白讓周圍一圈少女豔羨不已。而慕如春偶爾露出小片的身體肌膚，也是緊致得不像話。

第一天的片場，圍滿了粉絲，劇組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讓他們安靜下來。

第一天就拍戲到了深夜。慕如春不肯留在劇組小憩，堅持要回家，這讓疲憊的劇組人員有些不滿。不過除了這一點，慕如春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刁難別人的地方，所以劇組想了個辦法繞過那些通宵等候的粉絲把慕如春送回家。

第二天早上，比慕如春還早到的除了劇組工作人員和粉絲，還有楊君白。楊君白高舉手中的花晃來晃去，希望慕如春能看到。

慕如春的眼神只在他身上略過一瞬，便再也不肯有絲毫的停留。

楊君白居然完全沒有氣餒，繼續賣力地高舉著花。一位工作人員指著一條長長的看不到尾的隊伍，禮貌地說：“送禮物請去那邊排隊。”

楊君白不屑地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毫不客氣地對工作人員說：“你不認識我嗎？我是她男朋友，從前還陪她到過好幾個片場呢，那些可比你們這個大多了。”

“既然是這樣，”眼前的工作人員依然維持著她的禮貌，指向另一個方向，“那邊是自稱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和未來男友的男友粉隊伍。至於現任男友的話……我們有特別瞭解過，沒有現任男友，所以不允許排入這一隊呢。”

楊君白不滿地說要投訴對方，結果對方也沒再怎麼理會他就進到片場內部去了，楊君白被其他人攔了下來。楊君白立刻撥打慕如春的電話，一陣盲音傳出來。

楊君白憤憤不平，卻也無可奈何。看向“男友粉”的隊伍，好像能看得到尾，無奈地走了過去。不過滿心滿心想的都是，等見到了慕如春，要讓她好好訓斥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楊君白剛排過去，就發現前面的男生個子矮矮的，又瘦瘦小小的，穿著一個戴帽子的長袖衛衣，帽子遮住了頭。楊君白一時好奇，把對方的帽子扯了下來，隨之落下來的還有一頭秀髮。

“快來看啊，”楊君白高聲喊，“有女生裝男友粉嘍。”

前面的女生回過頭來，捂住楊君白的嘴，結果兩個人都愣住了。

片場內部，慕如春皺了皺眉頭，詢問工作人員為什麼外面那麼吵。

（《花彧錄》 連載中）

白鹿青涯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