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12|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在她喝光水之後 第四章 賭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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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沖你再不到,虎哥要吃人了。」替汪兄開門的站哨大漢說。他比汪兄還大半個身子,根本巨人。
    「小弟現在過去。」汪兄陪笑後,轉過頭再次打量李洵後說,「小軒的朋友...這裡等。」
    「你們在文牙下面開賭坊?」我不以為然。「幹嘛不開在路邊?」
    「有些東西見不得光。」汪兄嘿嘿兩聲。「你別擔心,兩邊有默許。」
    哦,是那種的。雖然心虛的很,我必須表明立場,「你明知道我只會鑒價,賠率我算不來。」
    「呸,你兩年領悟算個鳥,我找你別的事。」
    倉頡曾說,在他四處傳授文字前,未開化的人類已經有三件事物:酒,骰子,幹你娘。
    時至今日,熱鬧街景永遠少不了賭坊(又稱牌坊、賭場),是個你情我願的奇蹟與災難之地。營業方立場中立,收服務費提供場地酒水、典當與鑑價、保證賭局沒有被任何字影響,以及替贏家討輸家的債(需額外收費)。 曾有賭坊用「癮」字暗自刺激人的貪慾,帶來短暫的生意興隆,但隨後被遊俠等正義之士攻破,在失意賭客的圍剿下,營業方的結局成為小孩子聽到會嚇哭的警世寓言。
    地下賭坊有三種不同,一是營業方會以莊家身分入局,二是賭的標的物無所不包,三是歡迎用字介入賭局。
    這裡賭的不是運氣,是實力。所謂賠率,更像誘惑賭客上鉤的陷阱。
    文牙的地下空間比我想像中寬敞,沒有空氣悶滯的閉塞感,燈光半明半暗,一線劃開賭徒臉上的雄心與陰沉。牌桌之間依然許多人走動、觀摩,少了地上賭坊的激情憤慨,多份冷靜與肅殺的厚重:腳步聲、喘息聲、洗牌聲、竊喜的笑聲,低語的碎念與咒罵聲...
    突然賭桌處爆出一聲尖叫,接著群起哄笑,一個中年婦女被大漢們架出門外。經過我們身邊時,我聽到她念念有詞:「怎麼有人識破?不可能。」 「那傢伙總以為沒人知道她隔空灌鉛。」汪兄不以為然,「咱們這人才濟濟,連讀心的都有。」
    看笑話不是汪兄帶我來的原因。我們倆繞過中間那不染血的戰場,逕自走到賭場深處的一道門前。
    汪兄提醒道,「待會見我大哥。動嘴前,先動你的腦子。」
    門後又是另一番景象,樸實、擁擠,忙亂。人們拿著紙張畫像在桌椅間穿梭走動,桌上櫃上都是各式文檔與書籍。討論爭論聲不絕於耳,卻壓抑在沒有明文規定的標準之下,凌亂中暗暗隱藏一種秩序。若沒有牆上那龍飛鳳舞的四字匾額:干戈濟世,我不敢相信地下賭場隸屬於武門旗下。
    開門的第一照面,令人壓抑的氣勢直劈而來,全部人的目光短暫聚集在剛踏進門的我們上,隨後才悶頭各自忙手邊事情。
    「阿沖嗎?過來。」
    雜亂人聲瞬間退避兩側,讓出肅靜的走道給我們直面虎哥。虎哥人如其名,虎背熊腰的壯漢,碩大的身軀不像是坐在桌子後椅子上閱讀文檔,而是紙張桌椅一齊勉強關住這頭即將爆發的猛獸。
    我沒見過汪兄害怕,但當汪兄站在虎哥面前,他那拐住我臂彎的手,傳來激烈的顫抖。
    虎哥抬頭一瞥,汪兄立刻跟我很親近地勾肩搭背,語速飛快,「大哥,他跟您提過很多次,在古董店打雜的小軒,很會下棋,一年前來,在城定蒝親戚,是老實人。胡大公子突然丟一大堆差事下來,怎麼可能忙得完 ?咱們不是缺人手嗎?他可以幫......」
    「閉嘴。」
    虎哥語落,空氣隨之一滯,房間頓時安靜,原先我身後的低語全數煙消雲散,甚至連最微小的摩擦聲也沒有。什麼都停止了,我沒辦法分辨這期間過了多久,只能注意到沉重的氣氛全壓在汪兄上。我的肩膀濕成一片,都是他的手汗。
    突然,汪兄手伸進我腰間的口袋,粗暴地掏出錦囊,上交虎哥。
    他有看到我叫李洵換衣服?他那時就發現我們了!
    汪沖你他媽不得好死!!!
    「我要給妹妹的禮物,你怎麼...」
    汪小混混揪緊我的衣領,低聲吼道,「你可以幫忙吧?可以吧!」
    虎哥懶得看汪小混混亂撒惡氣在我身上,他稍稍打開錦囊後,神情微微鬆動,房間裡的空氣再度流轉,沒有早前的壓抑。虎哥將錦囊口再度繫緊、收入他身後的木櫃裡。別看那木櫃平凡無奇,閣主的書房裡有相同的另一套,那是認主櫃,只有櫃子認定主人的對象才可以打開。
    「他出錯,你負責。」虎哥說,微微擺動食指,示意我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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