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土｜長大

妳問我是不是學姊。光看自介的年齡來推測，最多同屆，不然我顯然一定是學妹。平時總被身旁的人嫌棄幼稚長不大，突然有種被認同成熟的感覺，不自覺有點開心。信件中聊起高中校園生活，回想起來的多半有點好笑又覺得有點愚蠢。記得曾經看過一段影片，有國中生留言很生氣為什麼大家都要說他們「中二」，結果影片嘻嘻鬧鬧的回應，主要大概是說，等你們長大不是國中生的時候，你們看到國中生也會回頭笑對方「中二」的。

想到這裡不禁笑了，每個當下的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成熟，但現在回頭看看年輕的自己，看看那些留下的信件以及照片，真的與現在路上自己看到暑假期間放出來的學生沒有兩樣。難怪因為疫情提早停課，家長們會說今年鬼門早就開了。

我高中的暑假都在做什麼？想不起來，但應該有來學校的圖書館自習；結果最後只是懶洋洋地躺在操場中央的草地看著天空發呆，然後自以為浪漫的差點睡著。但永遠不會忘記的，是颱風天整個淹沒操場的湖泊，是進出校門開始需要踩踏校方臨時搭起的木板讓我們雙腳不被淹沒得以走進校園，還有同學的腳踏車不知道被波濤洶湧的湖水中漲潮沖倒在哪個角落。

然後我們走去黑店，或是往漢神的方向吃碗發呆乾麵，看著同學在我面前淋滿了整罐的烏醋驚嚇，最後改問以後可不可以吃對面的鹽水意麵。妳開心大笑，告訴我本來就是來吃烏醋的，愈多愈好吃。我在心裡浮現烏醋配乾麵，而不是乾麵配烏醋；原來發呆乾麵的真諦就是我看著妳這碗滿滿的烏醋乾麵發呆，我倒底還是懂了些什麼。

發呆乾麵不知道已經歇業多久了，如果我現在沒有寫下來，未來的某一天，我會不會永遠忘記這段回憶了呢？

突然想到，當年，其他桌的客人，看著我們心裡會不會想著，七月，校門關，好可怕；如同幾年前的暑假我去電影院，看到滿滿的學生人潮，內心一片死寂。

等我們都過了中二這個階段以後，終究會嘲笑中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