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Eternal moment)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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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這個哨兵的思考方式真是叛逆啊。』

　　日日樹涉將修長的雙腿換一個方向交疊起來，他坐在白色宮殿的正殿中央位子上，這平常是天祥院英智坐著的地方，他看著空蕩蕩的週遭，突然想起了自己與天祥院英智的初遇。

　　『你是不是，什麼都感覺不到？』

　　天祥院英智來到他的身邊的時候，那時候自己還帶著禁制器，那個纖弱的青年呼吸凌亂著，就像是剛跑了很長的路，很累但是並不是疲憊，也不是他所認知的興奮，帶著一點微笑，但是眉頭卻是淺淺的皺了起來。

　　天使。

　　若是天使有樣貌，那大概就長這樣。

　　沒有想到的是，再次見到他，他一身白金色的軍服，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是個執行神罰的使者，依然是他所見最美的人，即便袖口跟褲管上沾上了腥臭的血漬也不影響他的美麗，明明做為哨兵即便這一點點的腥臭應該都是難以忍受的，然而天祥院英智卻彷彿沒有聞到，他舉起了他的細劍直直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罪人，日日樹涉已伏誅。』

　　* * *

　　哨兵與嚮導出現在這塊土地上的時間，其實也就百年間的事，而這段時間大眾對他們這些有點特殊的人，即便用最委婉的話，也稱不上友善一詞，而普遍來說不管是哪一邊的人都慣於將那段時間，稱之為噤默時代。在這段時期之後，上頭的人們漸漸意識到哨兵與嚮導的獨特性，或許該說有用之處，在引進了「塔」的人員與他們開始合作的同時，哨兵強大的力量所造成的社會問題層出不窮，而嚮導他們所擁有的，可以影響他人神經傳導，那足以短暫影響他人精神的渲染之力，都是一般的毒品所遠遠不及的存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在塔的駐紮人員退離夢之咲之前，就已經壓抑不住人們對於嚮導特殊能力的貪婪。

　　「SDXN──這什麼鬼東西？」

　　十年之前的夢之咲，首都──辰京。齋宮宗將手上的報告跟檢驗物重重摔在了桌上，做為一個哨兵在盛怒中，即便武器只是一疊薄薄的紙就能讓這桌子瞬間扭曲了大半，而同時他的威壓讓這個會議室連帶著周遭都像是被重力壟罩般的狀態。

　　「你冷靜點，吾友。」

　　朔間零歪著頭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領域，漆黑帶著些許豔紅的觸絲圈住了齋宮宗難以自控的精神空間，這如此剽悍的精神力卻毫無障礙的侵入、安撫了老友的精神，若說戰鬥能力，哨兵才是他們這類人最強大的力量，每一個B級的哨兵都能單槍匹馬的對上一個小隊的軍人，但他們最大的弱點也在此，過強的感受力跟爆發力讓他們對外界的變化與衝突十分的敏感，幾乎隨時隨地都會失控，當覺醒成哨兵，那麼人生就等同於「忍耐」與「爆發」兩個狀態。

　　「啊啊、抱歉，零。」

　　「沒事的，我們還是回到正題吧。」

　　「這半年來，嚮導及可能成為嚮導的孩子已非常可怕的數量被誘拐的原因，以查明是因為這個新型毒品在市面上流通的緣故。」

　　蓮巳敬人站在朔間零的身後，深綠的短髮配上一身紫色的軍服十分艷麗卻一點也不給人格格不入的感覺，他平靜地繼續說明手上的報告。

　　「SDX是專門針對嚮導的精神進行催化的藥劑，原來是軍方高層為控制哨兵的發狂狀態，減低、並且合理的舒緩哨兵的精神受損，然而市面上改造的新型SDX，SDXN是一種會讓嚮導持續散發催化及安撫兩種精神力的版本，即便是一般人類都能被嚮導的精神力所影響，進而達到類似亢奮、釋放般的暈眩感。」

　　「目前為止這個藥劑的查緝狀況？」

　　「就目前『能夠介入』的各紅燈區及酒吧、舞廳，目前查緝的藥劑、原料、半成品將近十噸。」

　　「已經如此嚴重了嗎。」齋宮宗揉了揉蹙緊的眉心。

　　「你剛剛是不是說，這些是可介入的查緝數量？」夏目逆先，一直坐在旁邊的紅髮少年出生詢問，一眼看去光是年紀就已經是這裡最為突兀的存在，年僅十四歲，他並非正式的哨兵，單只是個實習兵，在這裡不只是因為他已經有S級別，更因之前對抗死亡之地的不明生物的攻擊，而晉升至在這個最高級別的會議上有坐席。「還有S級別通行證無法進入的場所嗎？」

　　在他問出這句話的瞬間，在場的幾個人們彼此相互望了一眼，然後由中間的朔間零出了聲。

　　「有。」朔間零僅只是笑了笑，「這個世界，畢竟還是『人』的世界。」

　　夏目逆先的眼神中帶著幾分不解，然而很快的，他皺起了眉心，最後他與在場的五個人露出了相同的苦笑。

　　「說起來，涉還沒有回來嗎？」

　　「涉──的話，他這次──被調派至西岸援助三個部隊的安撫及引導，恐怕沒有半個月的話──是不會回來的，噗卡噗卡。」

　　「然後一回來又要進內城服務那些『貴族』啊。」

　　「畢竟跟零還有蓮巳副官不同，日日樹家是所謂的穿袍家系啊。」齋宮宗重重的大嘆了口氣，「真是厚臉皮啊，靠著養子以命換得的功勳在內城裡興風作浪，明明只是普通人而已。」

　　「師傅，知道這件事嗎？」夏目逆先忍不住問了一聲，他最開始覺醒是在日日樹涉的配下，直到現在仍然將之視為自己的老師。

　　「他知道啊，不如說，他從一開始就非常的清楚。」

　　這個時候，已離朔間零第一次感受到契合度這麼深的呼喚已經過了兩年又三個多月，他現在成為了這個國家最具指標性的嚮導，作為五大軍的領頭嚮導而風光無比，作為夢之咲的首席嚮導，他備受尊崇，就如同是所有人民的信仰。

　　「零殿下，總理想要請您走一趟。」

　　蓮巳敬人手上攜帶的傳召器正接收著訊息，那破爛機器的電波接收讓在場的每一個哨兵都忍不住皺起了眉心，若不是這個房子有著朔間零這樣強大的嚮導，不然對於這些一般人類根本接受不到的亂訊跟震動，對哨兵來說就像是有個人在耳邊用指尖刮黑板或是撕裂聲般的難受。作為哨兵，看起來威風，但他們的日常生活其實也不過就是另一種溫室白鼠吧。

　　「要進內城嗎？」

　　「是的，冰鷹司令、明星總理用雙重簽章要求您緊急前往。」

　　「看來是相當棘手的事態，這兩個人平常可是相當劍拔弩張的關係喏。」朔間零站起身對著在場的幾人點了點頭，「吾輩就去看看怎麼回事吧。」

　　* * *

　　十年前的辰京內城，夢之咲做為一個共治體系，嚴格限制「異人」的進出，在人與「異人」之上，還有一群自古以來便是執政的華族，他們作為夢之咲位階最頂點之人，制定著所有大大小小的默則。即便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卻掌握著整個夢之咲真正的權力。哨兵與嚮導，某種程度上對於這群人，也不過就是好用的道具。

　　甚至不能被認知為人。

　　這便是，「人」的世界，「人」的規則。

　　「英智少爺，您在哪裡啊？」

　　「英智殿下──」

　　「英智大人、請不要嚇我們。」

　　天祥院，便是這群華族其中的一支，作為最年輕一代的繼承人，英智虛弱的就像是隨時要鬆開與人世的連結，但做為執政官之一的天祥院浩智的孫子，即便公器私用的使用嚮導的能力去維持性命延續，也在所不惜。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比一般人還要纖細的天祥院英智這時正躲在某個書架的內側，無視自己身體的疼痛，呼吸困難的癱在那裡，動也不動像是在等死。金色的髮絲即便在昏暗的書架裡依然閃爍著動人的光輝。

　　「真是糟糕的孩子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