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15|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初案 賑濟貪瀆案(1-20)

    花盈緋頓覺鞭奴有趣,笑道:「蠡苑花盈緋人稱『酒色財氣任逍遙,銅臭千里出陶朱』,這麼箇庸俗商賈,鞭奴願意屈就?」鞭奴一聽,嬌顏牡丹,風韻真真的美艷,又帶幾分蕊苞初展的清純,欣然說道:「答應啦?你人真好,不怕我有詐。」花盈緋説趣道:「蠡苑裡子錢多不怕詐,就怕小覷蠡苑詐得少,丟失面子。」鞭奴噗嗤一笑,說道:「此次賽馬局,你詐鄭羲,為逼夏侯嫆交出譙郡藥倉,我猜對麼?」花盈緋歡喜鞭奴慧黠,故作嘆氣說道:「唉,計謀妳都瞧穿,看來花某智略確實平庸,策計不周密、闕漏斷口的,確定認我當主子?」鞭奴久居教坊,少不得陪酒達官顯貴,笑不由衷,雖初識花盈緋,花盈緋卻無絲毫防範嫌隙,慧眼識她真情,雄心豪膽、人中之龍,她終於開懷暢笑。
    花盈緋牽來馬匹,說道:「該讓賽馬局落幕了,走吧。」右手重新覆上鞭奴的面絹,左手則平伸,示意鞭奴扶握其手登馬。鞭奴一羞,感激花盈緋不芥蒂身份差距,自然輕握花盈緋之手,嫣紅著臉而上,花盈緋也跨馬共乘。
    東風和煦,閑馬穿越清幽樹林踽行,花盈緋道:「算算那八人至盩厔縣通知鄭羲刺殺失敗,一去一來,鄭羲也應快到附近。」鞭奴道:「我們上哪等鄭羲?」花盈緋道:「山坳隱蔽原是最佳談話地,卻又不想讓紅塵俗事穢染那兒美景。」此時快午,衡量時辰,十九龍馬應已過韓城縣,抵白水縣折返。鞭奴忽道:「花盈緋我問你,從長安縣到歧山縣,龍馬真能五個時辰內折返?」花盈緋笑道:「十九龍馬雖神異,能日行千里,但此次路線地質複雜艱險,非大漠草原平曠,當然無法。」鞭奴笑道:「你騙人。」
    花盈緋朗笑說道:「蠡苑從不騙人,可沒規定只能教馬跑,不教馬搭船。尋常馬匹腿力有限,達盩厔縣後衰竭,十九龍馬則直奔醴泉縣,醴泉縣有甘泉水、波水、浪水;涇陽縣有茂農渠,偶爾搭船休憩也是好的,況且誰先到達,誰就先搭船奪旗,一樣公平,不過投盤者未見搭船罷了。十九龍馬奔馳各縣,有路有水、有目共睹。」鞭奴抿嘴笑道:「你不騙人,你取巧!」
    行至一清澈山澗,花盈緋說道:「唯此處有泉水,鄭羲心急催跑,馬兒必渴累難耐,得來補水。」餵馬飲水後,兩人倚岩休憩,鞭奴取出袖珍箜篌彈奏,唱起樓蘭古曲,曲調神秘婉約,花盈緋幼時曾滯留波斯國數年,對發源於波斯國的箜篌並不陌生。
    曲畢,鞭奴說道:「不知此時鄭羲投盤下注的馬兒輸沒?」花盈緋淡淡一笑,道:「真正目的並非要鄭羲輸馬,而要他押條契。」鞭奴思索片刻,理會,微笑道:「也是。」花盈緋續道:「鄭羲輸馬,只得到他的賭資和名頭,對蠡苑無實效,荊州旱疫,夏侯嫆不肯開倉濟藥,已與隋帝心結,只要在兩人心結上推波助瀾,事情便不同。」一陣疾馳馬蹄聲由遠而近,鄭羲趕至,賽馬局、賑濟案終於落幕,花盈緋起身理衣,等待因貪瀆案而揭幕的連續殺官案。
    鄭羲臉色嚴寒到此,準備找水餵馬,不料池鬯竟好整以暇在此等他,且據八名刺客描述,半途殺出一名使紅鞭的阻攔者,武功奇高,須得小心,此人居然和池鬯一道,鄭羲驚詫之際躍下馬,拔劍相向,怒問:「池鬯,你究竟何人!」花盈緋拱手笑道:「鄭少卿見諒,不才乃蠡苑當家主,花盈緋。」
    鄭羲怔愣,尚未能辨別真偽,聽得花盈緋再道:「賽馬局全為你一人而設,等你簽下條契,此計則已結束,賽馬結果並非重點。」鄭羲失聲道:「真⋯⋯是⋯⋯蠡苑當家主?」花盈緋道:「不論是口吃書生池鬯,或蠡苑家主花盈緋,你都贏不了。我已派人將條契交還夏侯郡主,過了今日,你依舊是威名赫赫的太僕寺少卿。」鄭羲怒不可遏,咬牙切齒說道:「你蠡苑作假⋯⋯為算計我!」花盈緋搖頭道:「蠡苑無需作假,呵,可算計你倒是不假。鄭少卿曾聽說『馬皇』否?」
    鄭羲冷笑道:「哼,上古傳說『馬中堯舜』,馬兒豈會堯舜聖行,可笑至極。」花盈緋盯視鄭羲許久,方道:「土癲癲便是『馬皇』。」鄭羲用力砍斫身旁樹身,叫道:「花盈緋你別想騙我!」花盈緋嘆道:「鄭羲,你早察覺了不是?鮮卑破野頭兄弟領群獸至花樓馬圈,唯獨土癲癲泰然自若,即使庾公的盧再世,同時面對四百匹的奚狼和太室韋驥,也無法鎮定。土癲癲生於大旱地,卻長於大澇處,幼時先天惡疾纏身,至長筋開骨,惡疾漸積蓄膚腠,致使鬃毛稀疏零落。其腫大右眼非但不為病,反而天賦異稟,因眼腫大,故可瞬視百尺內的險巇障礙,避禍躲災首屈一指。馬齒缺亂源自性喜食糠飲澇,同苦百姓,無愧『馬皇』美稱。」
    鄭羲啞口無言,花盈緋續道:「鄭少卿,你本良質美材,經修身養性、切磋琢磨,可成大器,遺憾你逞兇好鬥,破壞良質殆盡,愧對『玉面少伯樂』雅名,我已答應夏侯郡主保你顏面,好自為之。」花盈緋不願再說,牽鞭奴拉馬離去,鄭羲驀地失心瘋嘯,大聲道:「池鬯,你當真通馬語嗎!你當真通馬語嗎!」
    花盈緋頭也不回,低聲喃喃自語:「鄭羲你馴馬資質天縱,可惜傲才恃物,書生池鬯通不通馬語又如何?鄭羲你卻連人語都無法說通。」天懸殘陽紅霞、倦鳥歸巢,掐指算來已快入申時,鞭奴疑惑問道:「你為何要說教鄭羲,點醒他,人忒也好心。」花盈緋仰視天際暈染的緋紅,似血潑,不安侵襲心底,說道:「大隋需要他好好地訓練戰馬,護衛國土。」
    土癲癲和白機巧同執五旗回歸花樓馬圈,蠡苑鑼僮敲鑼報時道:「申時到,賽馬局結束!」場眾觥籌交錯、喝采慶祝,均喜土癲癲和白機巧同勝,情況倒出乎苗多算等人意料。實不難理解,鄭羲乃欽定官員,輸給一介布衣書生,傳至塞外諸邦,未免損害大隋天顏,故不願鄭羲輸;然書生池鬯面對貴胄子弟的膽識,及通馬語巧技,卻人人所敬佩,也不願池鬯輸,心情可謂交戰,如今兩造平手,究竟天意或蠡苑手段,不得而知。場眾追隨十九龍馬抵盩厔縣後,雖人乏馬睏、無力再跟,但經道醴泉、新豐等七縣,有該縣百姓親睹,讚揚不已。 無人知曉蠡苑賽馬局,乃風暴前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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