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讓你持續演著只有一個主角的「暗戀」這齣戲?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你有過暗戀的經驗嗎?我暗戀了一個人,長達二十年。

國中一年級開學那一天,我對坐在隔壁的男同學一見鐘情,從此就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認為要更瘦才能被喜歡,因而病態式節食;對方約我玩跑跑卡丁車,就小鹿亂撞;時不時偷看人家,同學起鬨,我卻一概否認有喜歡他。

當時的我滿臉痘痘,胸部扁平(因為節食),不懂地如何打理好自己,只會囫圇吞棗地把任何流行元素都穿在身上。後來他跟別班的女生告白,失敗了。他因此沮喪了好久,變得油頭垢面,成績也退步。我好難過,不是因為他告白失敗而心疼他,而是因為「他竟然這麼喜歡那個女生,為了她這麼難過,而不是為了我。」另一方面,我也因此萌生希望,認為他告白失敗,就表示我還有機會。


我一心憧憬少女漫畫式的結局,認為喜歡這種事情是自然發生的,女主角跟男主角一定會相愛,不是因為她有他所沒有的豁達,也不是因為他有她所嚮往的勇氣,單純就只是因為她是女主角,他是男主角,他們一定會相戀,不然劇情演不下去。

我在心中祈禱,某一天,他就會奇蹟式地愛上我,不為任何原因,就只是突然喜歡上我,然後就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每天,我都在失望與淚水中入睡。

當我聽說,姊姊順利地與喜歡的同學在一起了,「看吧!奇蹟真的存在!」「為何奇蹟不是發生在我身上?」兩種扭曲的想法在腦中打架,讓我無法真誠地為她開心。

後來,國中畢業了,我對這個同學的愛戀,卻反而上升到了接近病態的程度。

升上高中後,明明完全不同校,那時也沒有社群媒體,有的只是一個月頂多一兩封的簡訊。但光靠這樣,我就能繼續喜歡他,認為他「一定有喜歡我吧,不然為什麼要傳簡訊給我?」一直到上了大學,偶爾會用MSN聊天。某一次,他看到我的MSN動態,主動敲我說他也想看那部電影,竟然就這樣約了週末一起去看。

那是我人生中最緊張的一天。當天穿了什麼衣服、他來我家載我時的樣子、天氣如何,我都歷歷在目。但如果要用一個字總結那天,那就是「慘」。

我們看了一部BE(Bad Ending)、步調慢到不行的日本電影,結束後兩人尷尬地說不出任何感想,他就直接載我回家了。(我在腦中不下千萬遍地恨自己怎麼沒先查電影內容或評價。)

沒有吃晚餐,沒有喝酒,沒有唱歌,什麼都沒有。

到家後,我跟姊姊報告了這天的失敗,並認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做個了結。因此我用MSN跟他告白了。我記得很清楚,他回了我一句:

「你現在該不會是在跟我告白吧?」

我大哭了一場,姊姊在旁安慰我很勇敢。

我以為我能就此放下。

但很可怕的是,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是會夢到他。

長大後,我才懂得當初的我有多麽天真。如果要問我喜歡這個人的什麼地方,除了「長相是我的菜」以外,我還真說不出什麼理由。我們只有跟共同朋友出去時會有交集,平時在班上也絕對不是會聊天、下課一起玩的朋友。我怕距離太近,會被對方察覺我的感受,所以也從不敢主動搭話。在這種情況下,他在我心中,就可以是任何樣子。他可以是開朗正義的魯夫、冷酷帥氣的奇犽、帥氣脆弱的犬夜叉,也可以是惹人憐愛的羽山。

對我來說,他不是一個人,而是我自私的想像。

我喜歡的並不是他,而是我所有的幻想。

當我意識到了這點,也就能理解為何他不喜歡我了。不是因為我不夠漂亮、胸部不夠大、講話不夠好笑,或是那天看電影穿的衣服不好看。而是他很清楚知道,我根本沒有喜歡他。所以他才會回我那句:「你現在該不會是在跟我告白吧?」

我根本不理解自己,更遑論要做到深刻理解後,喜歡上某個人的本質。姊姊當初能跟姊夫在一起,靠的也不是什麼命運或奇蹟,而是他們理解了對方,並認為這樣的對方很迷人。(他們後來持續交往到結婚,有夠童話故事。)

但我卻覺得,「我只是運氣比較不好罷了。」因此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求學過程中的人際關係處處碰礁、出社會後也沒能找到自己想做的工作。

但這一切都不是因為「運氣不好」,而是我沒有直視自己的本質的「勇氣」。


如果用心向內看,我就會發現,當初的自己,是個講話直白傷人、愛胡思亂想又不與人溝通核對、擅自認為全世界都辜負我的,活在想像泡泡裡的人,陶醉在自己的悲劇劇本裡的可憐女主角。這樣的人,當然不會有多少人喜愛(除了只看成績的老師);這樣的人,當然也不會熱愛自己的選擇,因為她根本沒有中心思想:沒有選擇標準,到處碰壁就是很理所當然的結果。

到現在,我還是會時不時地夢到他。一開始我感到很痛苦,認為自己還沒有放下。但我後來發現,如果我過得很充實,認為自己充分運用了每一分每一秒,那那段期間,他就不太會來夢裡找我。

我想,潛意識只是利用他的外表來提醒我,要好好地去追求自己認為重要的事物:

「你現在還沒做到,所以請不要虛擲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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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29
「長相是我的菜」,年輕時的喜歡,都是這個原因,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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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比就只是哈比的沙龍
16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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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巨蟹座,很愛小劇場,但老了以後,比較愛直接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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