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這週的影片宣導的是帝國的百姓未來將能安居樂業。
鄭號錫忽然肚子疼得厲害,閔玧其保持鎮定,得到允許後便攙扶著鄭號錫回病房。
回到病房後,鄭號錫的肚子不疼了,疼痛就這麼轉到閔玧其的腰上去。
空蕩的病房裡,他讓閔玧其赤裸地坐在他身上,仰著細緻的頸子、滾著喉結,輕輕嘆息。他忍不住在閔玧其的腰上掐出、啃出纓紅的痕跡;但鄭號錫很有可能受到其他人的檢查,閔玧其有些埋怨,張口啃咬他的耳垂和下唇,又捨不得真的用力。
鄭號錫從身後按著他深深挺進,又忍不住在他耳邊出言逗他——什麼待會有人經過看到可怎麼辦,畢竟沒有門呢——刺激得兩人沒多久就雙雙繳械;閔玧其責怪鄭號錫不該這樣開玩笑,內心既可惜著結束,又怕繼續下去真的會完蛋。
又過陣子,上頭表示獎勵制度效果卓著,於是又調了批觀察員進來。只是這批人跟閔玧其所知道的作風不太一樣,他們說是階段性實驗,要看看容許更多變因存在的戰俘醫院,會變得危險,還是能養出更多自願獻身的好奴役。
雖然對目的無法苟同,這方式所帶來的改變閔玧其還挺喜歡的。
因為他們開始容許『感情』。
像是被關久的鳥,被容許和其他人建立關係時,大多人都還是小心翼翼。
進展最快的還是鄭號錫這一房,鄭號錫很快就跟其他人打成一片,閔玧其進房看到他們有說有笑,好幾次都僵著身子退出去,再推著推車重新回到病房裡。
他們開始會集體做些勞動,或是在清理出來的一個大房間吃飯。
被允許表現『情感』後,過去只能呈現出不同孤僻與防備的『個性』,也逐漸有了色彩。
驚人地鄭號錫那一房的患者所沾染的氣息,逐漸於整個醫院擴散。
他們開始在一些小事上會分工合作,甚至有些人開始真心渴望能歸化帝國,相信帝國已然不同,開始期待出院後的生活。
當他們說起出院後想從事什麼樣的工作,甚至還會以教育片中的生活為榜樣,或者開玩笑道:說不準自己劈柴、運礦汗流浹背的樣子會被哪個好女人瞧見,倆人組成一個辛苦卻平淡幸福的小家庭,安然一生。偶爾其他護理師和患者加入玩笑,調侃著對方可笑又可愛的白日夢、勞動或吃飯時發生的小糗事——每當這種時候鄭號錫總是在旁邊笑得開心,很少讓自己成為話題的中心。
「——那你呢,你好像都沒說過你的。」
「我?」鄭號錫似乎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驚訝地指向自己。
此刻他坐在別人的病床上,房內的其他患者也圍了圈,他們看他的眼神多的是好奇,少數則摸不清。
「我啊……」他笑笑,「還真沒多想。本來就是過一天算一天,那種事一直沒什麼實感。」
「哎!想想也好,就說一個嘛。如果可以你想過什麼生活,真的從沒想過?」
「是啊,宰秀那小子都說想當流浪歌手了,還不如當個飛行員實際!」
「……呀呀呀,還說我,是誰說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小丑?」
「哈!邁斯還想開餐廳!」
「別說,隔壁的朵拉甚至妄想當他們國家的總理夫人呢!」
「哎哎你們別又跑題了!也讓我們的希望隊長說一個。」
『希望隊長』,他們給他取的暱稱。眾人點頭附和,然後所有的目光又在鄭號錫身上重新聚集,他愣了下又是笑著擺手。
「哎呀我從小的夢想就很普通……平平順順地過下去,真沒什麼其他追求。」
「但可以的話,我希望一個人過日子就好。不談感情,一個人自由自在、到老到死;每當雨過天青,寥寥幾名還能記得我的故友、或曾經萍水相逢,能來我的土堆前放朵小雛菊。」
講到死亡,氛圍一下子變得穩重。但有別先前,他們臉上出現了平和或遺憾的表情,而不是麻木和絕望。他們開始講述當那天到來,想如何好好地與世界、認識的人告別,而群體裡總是會有那麼個引人發笑的傢伙,氛圍又再度活絡起來。
閔玧其在旁靜靜劃記、清點房內有沒有什麼物品缺漏或需要報損,一邊偷瞄鄭號錫。鄭號錫沒有看他,即使他們午睡時間到了、回到各自的床上並吞服藥劑,閔玧其幫鄭號錫掖好被角,鄭號錫仍沒主動說過半句。
「……你是認真的嗎。」
閔玧其垂著眼睛、兩手食指拇指彼此緊捏,悶悶地嘟囔。
「……?」
「……就你說的,想一個人過日子到死,不談感情。」
「那是——」
「——真的沒有想做的嗎?」
閔玧其也知道這問題對他們來說太殘酷。
他知道的,在這時代、這個國家,人不應該抱有希望。
當人認真思考夢想和目標,就會讓人難以安於現狀。
無論是否因此產生動力和野心,對當前的生活都會產生一種不滿足——要是其中有人想『改變現狀』,就可能對帝國政府產生危機。
……從小,他看過太多這樣的人,因反抗招致滅亡,甚至可能把旁人拖下水,即便只是床位在隔壁、或曾經講過一句話,而內容無關緊要。
他們早就習慣一件事:『明天』可遇不可求,值得慶幸、卻不可奢求;而下一秒,你或你眼前的人隨時都可能死去。
——希望是殘忍,絕望是仁慈。你在名為希望的山爬得越高,墜落時必定粉身碎骨。
……他卻希望鄭號錫能始終向著陽光。好像那樣的話、看著他時,映在他臉上的光也能反射到自己身上。
他帶著希冀望著鄭號錫,鄭號錫靜靜看著他。
『真殘忍呢。』——他以為鄭號錫會笑著批判他。但沒有。
他拉起嘴角,伸手摸摸閔玧其的頭。
「……我們玧其,希望我做什麼?」
……被發現了啊。
鄭號錫似乎比他想得還悲觀、認份,卻願意照他閔玧其想要的方式活著。……作為他的安慰,那樣活著。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個題目下想聽到什麼回答,就算鄭號錫能活著離開這裡,未來該做些什麼,他也無從想像。
但當鄭號錫反問他,閔玧其的腦海中第一次出現了遙遠的光,從『未來』溫煦地照了過來。他不知道這片光中該有些什麼,於是他把鄭號錫的笑容慎重地放在那裡,是不可或缺、無法取代、最想看見的,一定要出現在那裡的——
……是鄭號錫。
那片祥和的未來裡,無論有沒有他閔玧其,都必須要有快樂的鄭號錫。
而那樣的未來於今,卻是觸不可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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