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03|閱讀時間 ‧ 約 32 分鐘

你是我最初的美麗-1

    《陳傑篇》

    ~緣起~

    從你走過我身邊,坐在我隔壁座位的那一刻起,
    我就知道會是你。
    即使在人群中我們一再擦身而過,
    我終究會找到你,
    只因你是我這一生
    最初的美麗。

    ~重逢~

    今天是西元二○○八年三月十四日,
    對我而言是個大日子。
    當新娘子穿著白紗,美麗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時,
    我很詫異地發現,原來『視而不見』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不得不出面澄清,問題並不在新娘子身上,畢竟那是我的國中死黨─小俊,
    一心一意想娶回家的女人;
    怪只怪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穿透過新娘曼妙的身材曲線,直接落在她身後
    那默默提著新娘裙襬的她。
    『古雪!古雪!古雪!』我在心中默念三次她的名字。雖然已經記不清楚有多少年沒見了,但再見面時卻抵擋不住內心深處的悸動,
    就好像這幾多日子來的飄泊,只為等待著此刻。
    今天的新郎並不是我,
    然而我卻知道,我再也忘不了這一天。

    ~回憶~

    『你是我最初的美麗!』
    真是靠…靠…靠北邊走,這大概是這一輩子聽到過最老套、最俗氣的一句話了,可是說出這一句話的,卻是當時年僅七歲,才剛升上小一的我。
    我一直自詡自己是個天才,卻沒想到年紀輕輕的我真的就講出了這麼深奧、這麼有哲理的一句話,即使多年後反覆回顧著這句話,仍不得不被我過人的才華所深深懾服。
    雖然我有時候說話不打草稿,但是卻向來是負責任的,因此,在我給自己這一句話打了十分的滿分之後,就在心底堅守著這句話的背後所持的信念,縱然曾經分心過,我始終沒有真正忘記當時就坐在我身邊的美麗。
    當然,她的名字不是真的叫做『美麗』。
    如果真的是,那我也甘願為了她改名叫『英俊』。
    記得當時老師說:「古雪同學,坐在陳傑同學旁邊。」
    然後在一陣鼓掌聲中,一個綁著馬尾,白白臉蛋,露出一對小虎牙的可愛女生就坐到了我隔壁的座位。
    她看起來很瘦,也很可愛,當時的我只有想到這兩個形容詞可以放在她身上。
    但是很奇怪地,我竟然因為她而發表了我的『最初美麗說』。
    想到以後都能和她共用一張長桌,我就感到莫名的開心,以致於老師接下來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進去。
    我只是很高興、很高興地笑著。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解釋一下。
    也許有人會誤以為我是天字第一號大豬哥,不知道是不是從我老爸那裡遺傳來好色的因子?
    但我卻是『正港』的正人君子,
    只不過是幸運地繼承了我老爸的帥氣,外加老媽的一點才氣,
    而造就了我這樣不可多得的人才。
    真的是這樣!
    從小,我就是親友口中的小帥哥,
    而且何其有幸地逃脫『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悲慘命運。
    可是我其實很『卒仔』,
    跟我的『美麗』同窗多年,始終沒把我對她的心意說出口,
    也沒辦法效法祝英台在十八相送時,給予對方愛的暗示的偉大精神,
    所以我只能不斷不斷地尋覓,以及等待。
    很小的時候,老媽就教我玩象棋,或許她是覺得男生還是有點才華比較吃得開,
    於是在升上國小前,我就已經享有『象棋神童』的美譽。
    但我卻萬萬沒想到,在教室裡的書桌上,竟也能畫出『楚河漢界』,
    硬是被迫上演真人版的象棋大戰。
    有時候,我不禁覺得女生真是很奇怪的生物,
    為什麼不能和男生和平相處?總愛把我們歸類為臭男生,視我們如細菌,如病毒,
    非得穿上無菌衣,戴上防毒面具,再踏進隔離室,
    才有能耐對我們瞧上一眼。
    於是,正當我為我隔壁的『美麗』而心花怒放時,
    她卻只是拿著粉筆,在桌上一次又一次加深我和她之間的界線。
    「這是我和你的楚河漢界,膽敢越界者,殺無赦!」她說。
    而我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那條界線,不識相地阻隔在我和她之間,
    然後千方百計地挑戰離線0.1公厘的距離。
    也有時候,我不得不相信人的嘴巴實在是一項『灰熊』厲害的武器,
    不管是吱吱喳喳像麻雀一樣的女生,還是怪腔怪調自以為很引人注目的男生,
    拜他們的金口所賜,我和我的『美麗』來到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男生愛女生,羞羞羞!我們才不要跟男生好!」年紀小的時候,女生最喜歡這麼說。
    「古雪一定是喜歡陳傑,還每年都坐在他旁邊,真討厭!」大一點的時候,女生就會改口這麼說。
    而年紀小的男生,最會重複著:「小傑愛小雪,小雪愛小傑。」
    到了更「懂事」的時候,更是誇張、毫無新意地衝著古雪叫『傑嫂』,
    還自以為夠義氣地在撮合我和古雪。
    結果這些話就像一把利刃,一次又一次刻劃著我和她之間那條粉筆畫出的白線,
    從此,我更加只能遠遠望著她。
    我還記得老師上課很喜歡點我的名字,
    大概也是因為明察秋毫的他知道我上課不專心。
    當然,他問的問題我連想都不用想,就能對答如流;
    而每每在我的回答贏得全場如雷的掌聲之後,
    下一個被點到的就會是我的『美麗』。
    她好像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女生,老師問的問題她都需要再想一下,
    有一次我偷偷寫了個答案給她,她連看都沒看就白了我ㄧ眼,
    所以我開始學習捏著冷汗,在心中為她祈禱,
    同時運用我自以為擁有的心電感應,把我心中的答案傳達給她,
    天真地以為這是我們兩個人共患難的象徵。
    而班上上體育課的時候,我的『美麗』總是相當的活躍,
    滿場都能看見她的馬尾在晃動著。
    但是憑良心說,她的運動細胞不是很好,跑步跑得不夠快,丟球丟得不夠遠,跳高也跳得不夠高;投籃的時候常常失去準心,接球的時候也常常亂了分寸,
    不過我卻很欣賞她的那股拼勁和執著,即使到今日想來,還是不由得要為她豎起大拇指。
    儘管在場上比賽的都不是她,但在場邊加油吶喊地最大聲的永遠都是她,
    我總是會趁著比賽空檔,偷取她的耀眼。
    有一次,
    我們班上有一個很瞎的男生,踢皮球的時候哪裡不踢,偏偏踢到了在操場另一邊和女生『玩』鬥牛的古雪。
    一直利用機會偷瞄古雪的我,自然眼尖地發現了這一擊,
    快跑了兩步之後,我立即踩了煞車,因為我相信古雪絕對不會希望我在她身邊出現,搞不好她還會誤以為踢球的兇「腳」是隸屬於我本人。
    「就先把她交給老師和同學吧!」可是我也就在這麼想的同時,快步衝刺…
    我並不是衝向古雪,而是衝向了那個白目的臭男生。
    這也難怪女生在提到男生時都會嗤之以鼻,身為男生不但不能保護女生,還讓女生受傷,實在是太可恥了!
    當時的我恐怕也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打算『親手』給踢球的人上一課,
    即使事後的我冷靜想想,他應該也不是故意踢出這樣一球的,
    但年輕氣盛的我還是衝上前,將他一把推倒在地。
    接下來,我只感覺到有人抓住我的手,有人拉了那傢伙一把,隱約還聽到哨音響起…
    當我冷靜下來之後,人已經在保健室裡。
    說到這裡,或許有人覺得很疑惑,被球踢到的明明就是古雪,怎麼連我也進了保健室呢?莫非是我在打架時掛了彩?
    (這可不是我自己愛說大話,雖然當時的對手長得比我高、比我壯,我還是一把就推倒了他,而隨後抓住我們的同學讓他根本也沒有機會出手,我又怎麼可能受傷呢?)
    其實不然。
    護士阿姨抓著我,前前後後、裡裡外外仔仔細細地檢查,確定身上沒有任何傷之後,又問了我許多簡直笨到可以的問題,像是「你叫什麼名字?」「你的爸爸是誰?」「你今年幾歲?」「你家住在哪裡?」
    我可是很努力地耐著性子,一一回答這些問題,
    顯然地,我的答案也讓她很滿意,她摸摸我的頭,轉身向我的老師這麼說著:「沒事,一切都沒問題,可能只是嚇壞了,一時失去理智,回家請媽媽找人收個驚應該就可以了。」
    於是那一天,我破天荒地早退,錯失了和我的『美麗』一起排路隊的機會。
    而後來我才明白,老師根本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我會出手推人,在他們心中我是永遠的好孩子,一切都只怪那一球不僅踢到了古雪,也嚇壞我的七魂六魄,才會出現如此無禮的行為。
    更沒想到的是,對方的家長竟然也接受了這樣的論調,還頻頻為他兒子那一踢向眾人道歉著。
    原來頂著向來個性溫順,又表現優異的光環,就像擁有一面『免死金牌』般,幫助我免除了懲罰和道歉的尷尬。
    我對這樣的殊榮感到不屑。
    自從我自以為神勇地為古雪打了那一架之後,
    她一反常態地開始面對我的目光,
    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滿是不屑,這讓我幼小的心靈一度受了傷。
    「也許她不喜歡粗魯的男生!」我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我不是粗魯的男生!」我好想這樣跟她辯解。
    有一次,手一滑,橡皮擦滾進了她的勢力範圍,
    她反應超大地連忙從座位上跳開,全然不理會台上老師的錯愕神情。
    直到我伸手將橡皮擦帶回我的堡壘後,她還無視於老師吹鬍子瞪眼的模樣,硬是走出教室洗了條抹布來擦拭她認為已被污染的桌面。
    結果,她被罰站了!
    雖然我永遠不可能陷害古雪,卻總覺得她的被罰與我脫不了干係。
    我試圖表達我的歉意,寫了張『對不起』的紙條,偷偷壓在她的鉛筆盒下。
    當她回到座位,伸手要拿筆時,看見了我的紙條,她第一次回了話給我,
    只不過她說的是:「不能承受的道歉。」(相當不符合她的文學造詣的一句話。)還附註一句:「就算你存心陷害,老師也一定不會處罰你。」
    她的紙條讓我終於知道她所在意的是什麼了。
    但這也不能怪她,因為就連我自己也因著自己的特權而瞧不起自己。
    結果,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醜陋與不堪。
    意識到這一點後,
    我在課堂上衝出教室,拼命用清水洗臉,想洗去一臉『汙垢』,
    然後再衝回教室,站在講台上面對全班同學。
    「我─陳傑,不應該把自己的同學推倒在地,竟然還推說一切都是受到驚嚇的緣故,在此,我以身為男生的尊嚴,向老師及所有同學道歉。」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這麼說。
    一開始,教室裡一片寂靜,每個人都錯愕地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下一刻,大家可能又被我的話嚇到了,只顧著聽,還不忘把嘴開開;
    最後,居然出乎我意料之外地得到掌聲,
    就連被我推倒在地的同學也衝上台來擁抱我。
    老師說:「能面對錯誤的人是最勇敢的人。」
    原本想接受處罰與責備的我,竟成了大家眼中的英雄,這倒真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擔憂地望向古雪。
    她雖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為我喝采,
    但我終於從她眼底感覺到一片清澈。
    我從來就不想要做什麼英雄,
    對我而言,我最在乎的只是我給古雪的印象。
    很幸運地,那次課堂上的脫軌演出替我在古雪心中扳回了一城,
    一直從國小畢業,甚至到現在,
    她都不曾再用那種睥睨的神情看我。
    但我可也別自以為是地認為,長桌上那條界線會消失不見!
    就像我跟她之間長期存在著一條無形的阻隔線,她還是頑強地固守在她的領土,
    不因任何戰事逼迫或利益誘惑而賠款割地。
    唯一的差別在於兩岸終於有條件地開放通商,
    當我的文具或書本『不小心』進駐到她的桌面時,
    已經獲准逗留個2、3秒,才被恭敬地請回我的懷抱:
    而當我的手腳「不留神」越過楚河漢界時,
    不至於被一陣亂箭狂射,還能毫髮無傷地在她目光『護送』下回到我的身邊接受點名。
    只不過我也很心細地發現,
    她總是很小心翼翼地與界線保持距離,從不讓我的國土有機會迎接她的到來。
    轉眼間,六年的國小光陰已來到尾聲,
    因為相信未來三年仍是同校同學,離別的感傷似乎淡了不少。
    我不希望自己被列入所謂『早戀』的危險份子,也擔心我的告白會將古雪越推越遠,
    所以我選擇了繼續守護,繼續等待,直到時機更成熟的那一天為止。
    只是,畢業照上的我站在畫面的最右側,而古雪則被安排在最左側,
    這張小六的最後一張合照早就預言了
    我和她之間這段漫漫長路。
    一切就像我所預料的一樣,我和古雪順利成了國中同學,
    不過這也僅限於同校同學。
    因為我一時失策,忽略了國中的入學考和S形編班制度,
    結果我和古雪分屬在忠班和孝班兩個不同的班級。
    儘管兩班就在隔壁,對我來說,卻像天和地那麼遙遠。
    如果不是我的校園魅力持續發燒,
    恐怕終其三年,我和古雪仍舊會像猴子害怕平行線一樣,
    沒有『相交』。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也正因為我過於發燙的魅力,弄得古雪更加只能拒我於千里之外。
    在古雪眼中或許平凡無奇的我,卻是許多女生心儀的對象。
    也許她們看上的是我的聰明,我的才華,我的帥氣或是我的名號,
    但無論是哪一種,絕不會有人因我的心而喜歡我,
    因為我的心裡滿滿都是古雪。
    每天的下課時間我都會走過孝班的教室,
    上廁所經過,進辦公室也經過;
    順路經過,不順路還是會經過,
    為的就是看一眼正在擦黑板的她,在座位上看書的她,還有在窗邊和同學聊天的她。
    我的造訪永遠都會引起孝班女生一陣騷動,
    有尖叫,有傻笑,有圍觀的人潮,有雪片般的情書,
    她卻總是只給我淡淡的一瞥。
    小俊─我在忠班結交的好朋友,
    長得並不特別帥,成績並不特別突出,卻是一個超夠義氣的傢伙。
    每天,他都會陪我到孝班教室外宣示我的主權,也會搜集古雪的情報來給我。
    在他的建議下,我首次提筆寫了封堪稱情感真摯的世紀情書,
    可惜我只懂得收情書,卻沒有送出情書的勇氣,
    只是每天帶著它到學校,又帶著它回家。
    有一天放學,我踩著腳踏車緊跟在古雪身後,
    但這不是跟蹤,也不是偷窺,
    我和她回家的路線的的確確是同一條。
    剛好沿路的同學都調頭進了自己家門,
    總是和古雪形影不離的那個女生今天也缺席了,
    整條路上只剩下我和古雪。
    看來今天真是一個告白的好機會!
    我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正打算加緊步伐追上她,她卻來了個緊急煞車,
    只差那麼一點點,我就撞上她了!
    她下了車,從書包裡拿出一件狀似信封的東西交到我手上,
    就上車離去。
    接過她的信,我的心臟猛烈地撞擊,懷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娘們心情,
    我騎著單車直奔小俊的家。
    見到小俊時,我還兀自喘著氣。
    「兄弟,你把情書交給古雪了嗎?」小俊這樣問我。
    我ㄧ口氣還喘不上來,沒有辦法開口回答,只是把古雪給我的信塞到小俊手上。
    「兄弟,你也幫幫忙,這封情書我已經幫你聽過很多遍,也到馬桶吐了很多遍,你可別想再叫我不顧廉恥地唸出這些肉麻的句子。」
    真是馬的…酸梅湯!本人的嘔心瀝血之作竟被視為俗氣的三流作品。
    「兄弟,你該不是被退還情書,所以才急著跑來找我商量對策吧?正所謂『把馬子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嘛!』被甩過後,又是一條好漢。」
    雪特…兄弟ㄌㄟˇ,這種時候俗語就用得這麼好!才剛誇你夠義氣,就接二連三吐槽我。
    「這是古雪給我的。」好半天,我才吐出這句話。
    我們兩個拿著信,對著信封端詳了好久,卻是誰也沒勇氣與信紙正面對決。
    小俊說,這是給我的信,應該由我自己來看。
    廢話!如果敢看,早就動手了,還會來找你嗎?
    真是冷血一個,一點也不能體會單戀的心情。
    但在兩出局的情況下,一直這麼僵著也不是辦法,
    只能硬著頭皮,咬緊牙根,執行教頭下達打帶跑的戰術。
    當投手的球出手那一瞬間,三壘上的跑者已提前起跑。
    小俊抓著信封,我抽出了信紙,
    娟秀的字跡躍然眼前。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首漢朝民歌所表達的情感是多麼強烈啊!
    這種激情不是只出現在瓊瑤式小說中嗎?
    我還陷在這首民歌的震撼裡,不敢相信這些文字竟是出於古雪之手!
    而小俊卻一頭霧水。
    「兄弟,你倒是說句話!信上到底寫些什麼?」
    我一時間還無法搭上話。
    順手將信紙往小俊面前送去。
    「兄弟,別逗了,我可不想又看你們甜來蜜去的,整個消化系統都快要被你們搞差了!你只要告訴我古雪有沒有說她喜歡你就行了!」
    我還在琢磨著該如何回答比較好,
    目光重新將信紙瀏覽一遍……
    原來是這樣!
    我連吭也沒吭,就離開了小俊家。
    小俊在身後的呼喚,
    我沒空去理會,
    只是不斷地,不斷地向前,
    直到筋疲力竭為止……
    終於,我知道該如何說明了。
    隔天去到學校,
    小俊很夠意思地充當我的信差,
    到孝班送信去了。
    我在想,
    既然對方以激情浪漫的歌謠示愛,
    我就該回之以含蓄溫婉的組曲,
    雀屏中選的是呂方的『配不起你』與劉文正的『遲到』。
    歌曲年代雖是老ㄉㄨˇ老,
    意思能傳達到最重要。
    「配你不起,我這麼一般,我怎麼希罕,令你會歡喜。
    配你不起,才貌不可觀,我怎可高攀做你的一半?
    妳到我身邊帶著微笑,帶來了我的煩惱,
    我的心中早已有個她,喔她比妳先到。
    她溫柔又可愛,她美麗又大方,
    直到有一天,妳心中有個他,妳會了解我的感覺,
    愛要真誠不能分享,喔對你說聲抱歉!」
    小俊說,女生送給我的情書往往都石沉大海,不喜歡的話就不要回應,何必大費周章地送歌給對方呢?
    每封情書背後,往往蘊含著一個人的心意,
    是自創的也好,是抄襲的也罷,
    選擇沉默以對是尊重對方的心意,但也表明了自己的心志,
    期望一切能在無聲中結束。
    而決定回信給她,絕不是輕視她的真情流露,
    只因為是她,我更不能閃躲!
    也或許是我太自私,想藉由書信傳達的,不只是拒絕而已。
    小芳,是古雪的好朋友,也是我在成績排行榜上不可多得的敵手。
    我從沒想過聰明貌美的她,竟會垂青於我!
    只是情感充沛如她,差點讓我無法招架,
    即使明知再委婉的拒絕,也必然會傷害到她,
    但畢竟長痛不如短痛,倘若我的反應弄得關係模糊不清,
    反倒會讓終將知道事實的她,更加難以承受。
    而我也的的確確不希望,讓我喜歡的古雪有絲毫誤會。
    小俊說,拒絕了小芳也許等於切斷我和古雪的連繫,
    或許吧!
    當時的我並不是真的意識到這句話的嚴重性,
    我只是相信終有一天,古雪就會明白我的心意。
    信件送出後,
    我暫時低調地取消例行性的孝班巡禮,
    我想,任憑一個看似多堅強的女生,
    應該還是不會希望這麼快就見到拒絕她的人吧!
    也許給大家一點舒緩的空間也好。
    只可憐我就快『相思成災』了!
    小俊說,梁山伯就是因為祝英台要嫁給馬文才而憂鬱成疾,
    恐怕我也會步上他的後塵,再造淒美絕倫情愛的巔峰,
    因為古雪根本連愛我也不愛。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結果我在緊接而來的段考中,首次滑下了全校冠軍的寶座,
    以僅僅一分之差飲恨敗北。
    能打敗我的,大概不用說明,各位也都很清楚,
    而我最對不起的應該是噴血噴了足足三丈高的我的導師。
    相形之下,
    老爸和老媽對於我的落馬顯得很平靜,
    他們認為唯有越雕琢,才能越成器。
    可是學校裡卻出現了一波不同的聲浪,
    有老師猜想我是結交了壞朋友,也有老師咬定我是為情所困,
    跑辦公室被約談幾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家裡的關切電話也響個不停。
    而對於這一切,老爸只跟我說,
    「做人眼光要放遠一點,不要只顧到了功課,卻討不到老婆。」
    老媽也說,
    「友直,友諒,友多聞,你自己清楚就好。」
    不論是當時或現在回想起來,
    我都深深覺得老爸和老媽真是深明大義。
    可是老師們還是時常在我耳畔喋喋不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交友一定要格外謹慎。」
    「年紀輕輕要以課業為重,不要讓戀愛混淆心志。」
    這些話聽到都快倒背如流了。
    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恐怕在我重回全校第一前,這次的落敗還會是大家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小俊說,要我為了他的清白打拼一下,
    不然他肯定會被老師列為黑名單,承擔我成績退步的責任。
    也對!
    我怎麼能讓古雪擔下莫須有的罪名呢?
    雖然坦白說,還真跟她有些干係。
    但是說到底,男人是做什麼用的?
    「小俊,為了保全我心儀的古雪,只好委屈你繼續被冤枉;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拯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的。」
    儘管是在那麼慌亂的時刻,我還是能保持清醒地履行『見色忘友』的義務。
    「兔崽子!你這見色忘友的傢伙!」小俊果然是這樣罵我。
    但是,我也不好受,因為我的重色輕友讓我嚐到了現世報。
    小俊的狗嘴竟然一語成讖,
    我的拒絕小芳等同於古雪對我的拒絕。
    某一天下午,又是一次向古雪表明心跡的好機會。
    我仔細觀察四周,確定沒有閒雜人等的存在,立刻上前跟她說聲嗨!
    可別瞧不起這簡單一個招呼,
    想我代表參加演講比賽許多次,從來也不知道緊張為何物,
    唯獨碰到古雪,非得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外加一份衝動,
    才能吐出這麼一個字。
    她回過身來看我,
    顯然吃了一驚,
    隨即向後退上一步,才極不自然地向我回禮。
    「我是陳傑。」好不容易又擠出了一句話,但這句話卻笨得讓我當場想要切腹自殺。
    她當然知道我是誰!
    如果這句話是我所能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我肯定到今日還無法原諒我自己!
    幸好,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
    我說:「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嗎?」
    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情操,我豁出去了!
    她又露出錯愕的神情。
    有那麼一會兒,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然後,她說:
    「配你不起,我這麼一般,我怎麼希罕,我怎可高攀做你的朋友。你在我身邊帶著微笑,帶來了我的煩惱,友情要真誠不能施捨,喔對你說聲抱歉。」
    怎麼這麼耳熟的句子,這不是改自我給小芳的回信嗎?
    學我!
    雖然我也是學別人的,我心虛了一下。
    她又說:「你太紅,太耀眼了!當你的朋友我會壓力重重,搞不好哪一天被你的粉絲包圍暗殺,我都還死得莫名其妙!而且,我最好的朋友就只有小芳了,所以你也不需要我幫忙你去追你喜歡的女生。反正不管怎麼算,我跟你做朋友都不划算,那還是當個普通的同校同學就好了。」
    古雪把話說完,不負責任地轉身離開,
    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到底她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伶牙俐齒了?竟然讓我答不上任何一句話!
    那一天,大概是我認識她以來,她說得最多話的一次,
    不過也是到國中畢業為止,
    最後一次。
    古人有句話說:「魚與熊掌不可得兼。」
    而我的熊掌已經落跑了,
    此刻除了吃魚,還有何選擇呢?
    小俊說:「兄弟,千萬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句話肯定是他看戲學來的。
    他又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句是出自國文課本的句子。
    雖然用意非其本意,但我把它當作一種鼓舞的力量,
    相信我和古雪將在春風吹拂時,再次吐露新芽。
    從此,我把心力灌注在學業和各項課外表現上,
    截至國中畢業,我也的確再沒輸給小芳過。
    進到高中後,我和古雪還是同校同學,
    差別在於我的班級在一樓,而她的教室在二樓。
    不過總算老天待我不薄,將小芳安排和我同一班,
    有了她,就像篤定取得奧運決賽資格似的,成了我與古雪碰面的最佳保證。
    大部分時候,古雪會到班上來找小芳,
    兩個人就在走廊上靠著窗邊說話。
    而這種時候,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我一定守株待兔地等在教室裡,
    即使只能望著她的背影也好。
    有些時候,小芳也會到樓上找古雪,
    正巧二樓有小俊做我的後盾,讓我有了足夠充分的理由上樓,
    然後很湊巧地走過她們面前。
    小俊總是說:「兄弟,你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這個傢伙,跟我在一起久了,好像越來越懂得用話『ㄎㄠ』我,
    就連『ㄎㄠ』話也相當有水準。
    但是當年韓信都能隱忍胯下之辱,
    而我為了能一睹古雪的風采,難道連一點『ㄎㄠ』話也承受不了嗎?
    恐怕我是『古雪手上死,做鬼也風流啊』!
    但也許我表現得太明顯,太招搖了,
    開始有好事之徒留意起我的怪異行為,
    把我留在教室和上樓的時間,統計歸納畫成一份圖表,
    並就此揣測我和古雪的關係。
    當古雪來到教室門口,正打算出聲請人招呼小芳時,
    就會有人率先說道:「找陳傑嗎?」
    徒留一陣尷尬在我、古雪和小芳之間。
    幾次之後,
    古雪不再到我們教室來了,就連小芳也常有意無意地用狐疑的眼神看我。
    小俊說,女人都是小氣的,誰也不可能接受自己愛慕的人,竟然看上自己的好友!
    但偏偏女人也是很重感情的,所以重視友情的女人絕不可能對不起朋友。
    以上邏輯整合,結論就是古雪不可能接受我的心意。
    哇靠!
    什麼時候這個傢伙的邏輯推理變得這麼強?講得頭頭是道,
    合理得讓我也無法推翻。
    唉!進退維谷!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下去。
    偏偏像任賢齊唱的,『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才剛被古雪和小芳列為頭號嫌疑犯,
    『神通廣大』的教官又不知打哪裡得來小道消息,
    竟然相當精準地把我列為控管對象。
    於是,我又被『請』到了教官室喝茶。
    教官說:「古雪配不上你。」
    他又說:「上了大學之後,會有更多更好、更適合你的女生等著你。」
    不過我不懂,
    教官評斷一個人的標準是什麼?是外貌?是才智?是金錢?還是…
    難道每個已婚的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才找到一個所謂『門當戶對』的對象嗎?
    那麼,所謂『門當戶對』的定義又是什麼?
    我很想這樣反問教官,
    可惜我不帶種,更不想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是:「教官,我知道了!」
    只有天知道,
    我知道了才有鬼!
    自從陪教官喝過茶,聊過天以後,我和古雪接觸的機會明顯更少了。
    教官激動地以為是他的言詞感化了我,
    卻不知我在乎的只是,能夠保護古雪不受傷害。
    而我也一直努力維持著好成績,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將矛頭指向古雪,
    責怪她是造成我功課退步的兇手。
    當然,這也算是保全了小俊的『清譽』吧!
    就這樣,我和古雪平平淡淡地過完高一的生活。
    但也許是擔心過於平淡的日子,將無法激起回憶的震撼,
    結果在高二那一年,我因為古雪的緣故,做了一件令老師相當頭痛的事,
    甚至被記了過,引起校園一場軒然大波。
    只是當時的我,一心想為古雪出口氣,倒不曾仔細考慮過後果。
    事情的起因來自於一節美術課。
    聽說美術老師在古雪班上一口氣退回三十幾件學生作品。
    他的理由是,每個學生的畫作都那麼難看,肯定只花了十分鐘隨便塗鴉,
    敷衍了事,不像少數一兩個同學,畫得那麼好,必然是耗費了許多個鐘頭,
    用盡細心和耐心才完成大作。
    不僅如此,更難聽的話還在後頭。
    當有同學在課堂上竭力補救,
    想畫出老師口中所謂好畫,所謂很用心才完成的畫作時,
    老師只是很嫌棄地在背後搖頭,說:「你不用再畫了,就算畫完了,我也不會看!」
    實在是有夠『機車』的老師!
    剛聽完小俊轉述時,我生氣地想立即賞給美術老師ㄧ拳,
    因為我實在無法想像,『為人師表』的他竟然如此打擊學生信心!
    我真是嚥不下這口氣。
    尤其當我知道,古雪為了老師這一陣退件及言語羞辱而難過時,
    我更是怒不可遏!
    小俊說,他是高高在上的老師,做學生的又能拿他怎樣?
    就算校長知道這件事,搞不好還會認為做學生的本來就應該要努力,
    才不會辜負老師的辛勤教導;而老師的嚴厲指責和要求,說穿了,
    都是為了學生好。
    這真是夠了!
    又一個道貌岸然的『為我好』理論。
    如果老師都像他這麼當,那學生的心靈還能不被摧殘殆盡嗎?
    幾天之後,我在美術課上成了班上最後一個交出畫作的人,
    而那幅畫也是我開始拿畫筆以來,畫得最難看的一幅畫。
    老師接過畫作時,顯得有些傻眼,
    好半晌,他才擠出一句話:
    「嗯,很有創意的一幅畫。」
    我當然看得出他眼中的勉強,
    於是我說:「老師,你可以直說沒關係,我知道這幅畫很難看。」
    「沒有,不是很難看,是蠻有特色的。也許是交件時間太趕了,但在倉促間還能有這樣的作品,已經很難得了。」
    老師真的是很給我面子,但為什麼其他同學沒有這種『待遇』呢?
    「時間沒有很倉促,我花了好幾節課,還帶回家趕工才畫出來的。」
    「這樣啊!那可能這幅畫的主題不是你擅長的,或者是你在作畫的過程中,被什麼瑣事干擾了專注力。」
    看在輝煌得獎紀錄的份上,老師還客氣地給我找台階下。
    不過我絲毫不領情。
    「老師,你怎麼可以只憑作品成果的好壞,就斷定創作的人有沒有花時間?有沒有用心思?如果同樣花四五個小時,我這個從小學畫、作畫的人所創作的作品,都沒辦法獲得你的肯定,那其他從來沒學過畫畫的同學又該怎麼辦呢?」
    老師的臉開始垮下、繃緊。
    我又接著說:
    「真正會作畫的人也許十分鐘就可以搞定一幅作品,隨手拈來都是一幅好畫,換個角度來想,畫的作品不好就一定是因為畫的時間太短嗎?」
    老師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的聲音卻還在繼續。
    「如果這樣不用論天資,不必談後天學習,只要每個人都花上三天三夜,全神貫注地來作畫,是不是都能畫出流傳千古的好畫呢?換句話說,也不需要有美術老師的存在囉!所有人都可以成為舉世聞名的畫家囉!」
    講到這,我已經全然豁出去了!
    反正說一句是死,說兩句也是死,
    既然如此,乾脆一次說個痛快吧!
    「我不知道老師的學畫過程,也不清楚老師如何成為美術老師,但在老師所畫過的作品中一定也有瑕疵品,那麼在那當下,老師也希望被退件、被責備,甚至被認為只用短短時間草率作畫嗎?」
    老師的手重重拍了桌子,
    巨大的聲響在靜謐的教室裡更顯得突兀。
    「同學努力地完成作品,就是一份用心,就應該給予肯定,就像在田徑場上,即使腳程不如他人的選手,也是賣力向前奔跑。難道老師能說,跑不進前三名的,畫不出好畫的,都該被瞧不起嗎?為什麼你不能欣賞他們的認真?不能鼓勵他們的奮戰呢?如果非要這麼殘忍絕決,那麼其他同學大可不必繳交作品,老師只要憑著亂數表隨機給分就行了!反正他們的作品老師連一眼也不會瞧!」
    我知道老師已經壓抑怒氣很久了,
    我也知道我太激動、太過火了,完全不給老師留下半分面子,
    也沒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但此時此景,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感覺背後有數十雙眼睛,緊盯著老師和我的對峙與變化,
    有的是驚訝,有的是緊張,更多的是讚許。
    我想,這一鬧,大概又讓我成了同學眼中的『英雄』,
    不過也是老師心中的『狗熊』。
    由於我堅持只為自己的無禮頂撞道歉,而不肯承認我說錯了話,
    老師以『忤逆師長』外加『知錯不改』的罪名,
    狠狠賞我一支過。
    原以為這樣一來,肯定會挨老爸老媽的罵,
    誰知老爸說:「兒子,做得好!老爸從以前就很想跟老師這麼說了,但是老爸太沒用了,你今天這麼做也算是為老爸出了一口氣!」
    原來這個美術老師的『惡名』由來已久啊!
    也原來這番話早在我到人世間報到前,就已經是老爸所賦予我的傳承任務了!
    有父如此,也難怪我會有今日的勇氣與衝動。
    事後,
    聽說美術老師在每個班上大發雷霆,說是肯定有同學四處造謠生事,
    才會引來不必要的誤會和爭端。
    結果那一年,
    除了幾個老師的愛徒外(當然不再包括我了),每個人的美術分數都特低。
    這一來,
    我又從同學心中的『英雄』,變成了『狗熊』,
    果然,『英雄』與『狗熊』只在一線之隔啊!
    很快地,高二的生活又即將進到尾聲。
    只是不知多年後,是否能在古雪的陪伴下,一起回味這『驚心動魄』的一年?
    而當高二暑假結束後,
    迎接我和古雪的是更加充滿課業壓力的高三戰鬥營。
    每天放學,高三生必須留在教室上第八節,
    下了課,匆匆吃過晚餐,大部分的同學又會趕往圖書館,參加晚自習。
    我並不是很愛這種『補習式』的生活和沉重的壓力,
    更不喜歡唸書時有教官在旁邊『緊迫盯人』。
    可是為了古雪,我還是每天晚上到圖書館報到,
    而且刻意挑選她對面幾排的位子,保持有點遠又不會太遠的距離,
    讓我在用功之餘,既能『一飽眼福』,慰勞眼睛的辛苦;
    又不致於承擔『假唸書之名,行把妹之實』的罵名。
    然而,隨著大考日子一天天倒數,畢業典禮也一天天逼近。
    有一夜夢裡,我竟然夢到自己對古雪說:
    「畢業之後,可以告訴我你的聯絡方式,和你保持聯絡嗎?」
    果然是『夢一場』!
    在現實生活中,要求我對著數百人即席演講,
    就好比是『一塊蛋糕』(請自行翻譯成英文);
    但要我向古雪告白,
    卻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小俊說,『有花堪折直須折』,錯過了,當真會欲哭無『目屎』。
    哇!連『有花堪折直須折』都用上了,
    可見得他為了冠冕堂皇地泡妞,在詩詞名言上下了多少苦心!
    (不知道這對他的國文成績有沒有正面助益?畢竟他總是濫用、擅改詞句的原意)
    但我和小俊卻大不相同。
    他只要走進花園裡,
    就能『宮女』、『才人』、『貴妃』、『皇后』地依照才貌等級分門別類;
    (雖然我不清楚他魅力何在?)
    而我喜歡的,卻是不肯進入我私家花園的『雪花』。
    『珍』貴!『真』貴!
    所以『難得』!
    有句話說:『Time is money. 』
    既然時間就是金錢,那麼累積的時間越多,不就代表累積的財富越多?
    累積的財富越多,也就越有能力得到『珍』貴的雪花。
    明確一點來說,
    代表我還要花更多時間才夠資格追求古雪。
    哇!果然跟小俊在一起久了,『畫唬爛』的功力也越來越深厚,
    竟能幫自己找到一個還沒向古雪告白的藉口,
    我跟自己說,一切都只為了要做好準備,
    所以過程中的等待和畏縮,都不算什麼。
    就這樣,
    我對古雪的心意直到畢業後,
    依舊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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