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眼追擊》谷底謎情｜第二章(1)

2010年4月4日星期日 復活節

清晨五點多，孤身坐在手術室等候區的錦添冷得全身發抖，或許是醫院空調溫度太低，而他的身體狀況不佳，他已經超過二十個小時未闔眼，頭痛欲裂，滴水未沾，身上的單薄襯衫又皺又髒，還散發一股混合汗味與酒臭的難聞氣息，頭髮抓得亂七八糟的他看起來相當狼狽，就連見慣髒東西的打掃阿姨也受不了，稍早來巡邏環境整潔時還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然而那冷冽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錦添彎腰而坐，雙手抱頭，充血的眼睛茫然瞪著地板，他毫不關心看到什麼，這個不懷好意的世界在昨晚以無情而迅猛的方式打擊他，一直持續到此刻，他感到害怕，怕得要死，他幾乎是一無所有了，如今僅餘的也是最珍貴的──他的妻子──卻仍在與死神搏鬥。錦添不敢想像最壞狀況。哪怕機率僅有百分之一，佳梅如果撐不過這一關，他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

四個小時前，錦添搭計程車抵達醫院，最混亂的時刻已經過去，佳梅也從急診部門轉到神經外科的開刀房，她因為顱內出血需要緊急手術。不幸中的大幸是，擅長此手術的神經外科主治醫師隔天才要返鄉祭祖，他一接到通知就立即趕回醫院，此刻正在開刀房與多位醫護人員並肩作戰，他們必須把握黃金時間，才能挽回傷患的生命。

「這是許小姐的顱部電腦斷層攝影，注意看這裡的紡錘狀白色區塊，」主治醫師在手術前對錦添簡單說明，他指著電腦螢幕上的灰階照片說：「典型的硬腦膜上腔出血。因為顱骨骨折，左邊顳葉附近的血管破裂造成出血淤積，顱內壓急速上升，腦部受迫，傷者的GCS昏迷指數只有3。由於出血量偏多，我們必須在頭骨鑽孔以吸除血塊。」

或許是看到錦添愁容滿面，醫生補充說道：「不過從CT照片來看，目前沒有發現swirl sign，也就是病灶仍在持續出血的漩渦現象，只要盡快移除顱內積血，您的夫人就能暫時脫離險境。」

「醫生，拜託救救她！」

生平第一次，錦添覺得壓在胸口的那塊石頭變成了一座山，讓他無法呼吸，像個即將溺斃之人。在他趕到醫院之前，佳梅就被送進開刀房，如今已過了四個小時，手術卻仍在進行，隨著時間分秒過去，他的內心煎熬也越來越難忍。他甚至還沒見到佳梅一面！天啊，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他想到警方稍早的回覆，關於意外事故的發生經過，擔憂的情緒漸漸轉為憤怒與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