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染疫影響味嗅覺那檔事 (短篇創作)

今天剛解隔的小茹走出自己的房間後，如重見光明一般，伸了個大懶腰，吸了一大把屬於自己房間以外那熟悉又陌生的清新空氣。

好吧，或許不清新，但比起她的房間裡，外頭的空氣她好久沒有好好呼吸一番了。

她的房間在三樓，是一個很好的居隔空間，除了媽媽偶爾上來隔壁陽台晾衣服，或者吃飯，其餘時間都不會有人打擾。

想起前幾日，在一次快篩後而得知自己確診，但那時就已經很不舒服了，發燒、咳嗽、流鼻涕各種症狀加劇的不適感如同排山倒海而來。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得了感冒而去診所看病，沒想到隔天症狀越發嚴重，在之後快篩才驚覺真的是自己中獎。

雖然很不舒服，雖然一切都很難受，雖然很多補習很多事情都要耽擱著，要承受著欠一屁股債的壓力度過這幾天……但她其實也有些慶幸自己被居隔了，可以享受著不受父母干擾的生活。

當然，小茹很快的就後悔了。這幾天來都沒看到爸媽，自己過著獨自一人的生活，唯有送飯菜時，才會出現那鮮少聽到又熟悉又懷念的聲音，告訴她：吃飯了。

這時候小茹才會戴著口罩，和爸爸或是媽媽見面，她哥……可能她不想見，總而言之，就只能將家人們為她準備的飯菜端回自己的房間，再來就沒什麼接觸了。

當然也不是每一餐都這樣，有時小茹睡比較晚，或是吃完那個藥之後不小心睡著，就會一覺沉睡個至少半天，有時甚至她一天僅吃個一餐就沒了。

於是乎，關於吃飯時間要不要送飯上來這個問題，考慮到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屬於不愛看訊息的人，如果要吃的話，小茹基本上都會直接打Line過去解決。沒打電話，代表人還在睡，又或是沒食慾在裝睡，就不用麻煩他們送飯了。

但與家人的聯繫在一夕之間變得鮮少，再者她常常醒著的時候總會想到自己欠了哪些事還沒有做，這使她染疫的那段期間過得不如預期的好。即使她有體力的時候依然會去讀書，會去盡可能的補起那些補習班沒上到課的進度，但那也只補完了那麼一丁點。

當然染疫之後的生活原本就是好不到哪去，但至少比小茹在被關之前想像的情況還要壞。

總而言之，她如今終於如出獄般的重見光明，對她現在來說，這是再也好不過的。

在享受著房間外的空氣那會兒，她隱約在樓梯間聞到一絲淡淡的飯香正緩緩的往上蔓延。

肯定是老媽在做飯了！她興奮的直奔下樓，果不其然，食物的香氣越發濃郁而令人垂涎，她迫不及待的衝進廚房。

「喔？你終於下來啦！」媽媽正一臉悠閒的料理著，見到似乎好久沒出現在一樓的女兒，於是打算給女兒簡單做個早餐，恭喜她終於與病毒奮勇抗戰完畢：「冰箱還有昨天那個你沒吃完的飯菜，看你要不要熱一下，我再煎個蛋放上去，看你吃完後還需不需要什麼。」

小茹自然是開心了，點頭如搗蒜的直說好。

她返回餐桌，碗筷早已被她整齊排好。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難耐得小茹時不時就看著手錶經過了幾秒鐘，直想著微波爐裡的飯菜到底好了沒。

她等待了許久，終於，微波結束的嗶嗶聲隨之傳來，告知著她可以吃東西了。

小茹興高采烈的跑去將碗捧了出來，那飯菜最上方還鋪了自家老媽煎的蛋，看起來美味極了。但這看似一切的美好，在一口咬下她一直以來最喜歡的半熟主義煎蛋後，隨之破滅。

當蛋汁盡在嘴裡，小茹原以為會像以前一樣，如同讓她開胃般的存在，接著就是她瘋狂攝食大顯身手自己食量的時刻。

但是在要吞下去的那會兒，蛋的氣味佈滿整個喉腔，進而傳至鼻腔後，小茹臉色大變，臉色如同吃到異物一般猙獰。

「噁！這什麼？」

小茹來不及吐出來，吞下去後喝了好幾口水才稍微緩和了些。

媽媽還在廚房，抽風機以及瓦斯爐的聲響遠遠大過於小茹的嫌棄聲，顯然是沒聽到她剛剛那番話。

再來她又吃了一口被但敷在下層的飯菜，夾起絲瓜一口吞下，這回她終於確定一件事——那個飯菜大概是壞了。

小茹走進廚房，媽媽見她一臉皺眉的模樣挺是疑惑，在張口提問前，小茹早先早了一步開了口：「這些飯菜都酸了……」

「蛤……？那好吧，只能倒掉了。」

不善於表達歉意的小茹嘆了一口氣，乖乖把碗裡的食物給倒廚餘，原本要吃或不吃都可以的她，過了那事之後食慾也大幅下滑。

「那我等等煎個餅還有餃子，看你要不要配個什麼醬油之類的。」平底鍋裡再次傳來煎東西的香味，媽媽也順帶提了一句，這會兒讓原本看到食物就反胃的小茹倒是又嘴饞了。

「好啊！那我去餐桌等！」

這次的等待是值得的，吃下老媽剛煎好香酥的餅還有煎餃，再沾上那麼點醬油，完美。小茹吃得津津有味，於是乎，就沒怎麼再多想方才吃到有著那股異味的蛋，只把它當成和飯菜一樣壞掉的廚餘。

直至隔天中午，小茹再次待到飯桌前等待著美味午餐的降臨。這次哥哥也過來了，他打了個呵欠，放眼望去似乎是剛睡醒的模樣。

小茹沒怎麼想理那個人。那會兒媽媽為了補償她，說今天再煎了個蛋給她吃，小茹現在已經期待得坐立難安，因為她真的好久沒好好品嚐她最喜歡的半熟蛋了。

但一切又似乎與昨日相同那般，在蛋汁浸濕了舌頭進而要吞下去的那刻，氣味充斥整個喉嚨……

「嘔！」一樣的感受，一樣的動作，來不及吐出來，所以在吞下去之後喝了好幾口水，那猙獰的表情才稍稍柔和了些。

「你幹嘛？」哥哥在一旁吃著另一份媽媽煎的蛋，但看上去挺是正常。他見自家妹突然這副模樣不禁有些疑惑：「噎到喔？」

這會兒媽媽也走了出來，還不明瞭發生了什麼事：「妹妹怎麼了？」

只見哥哥聳了聳肩，表示不知情：「不知道，那表情看起來有點像便秘。」

「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提那種事啦！更噁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啊！」

眼看兄妹倆又要吵起來，媽媽趕緊阻止：「好了啦你們兩個，到底哪一天才能安靜一下？」

話題回到那個蛋，現在只要稍微想到吃蛋這事就會讓小茹感到反胃。

「媽，那個蛋是不是壞掉啊？跟昨天的一樣。」

「怎麼可能？哥哥吃的時候也有怪味嗎？都同一盒的。」似乎是意識到小茹的意思，媽媽頗是困惑的問了一旁的哥哥，想確認是否是自己在打蛋出來的時候沒看仔細，或許蛋已經壞了都沒發現。

「沒啊！很好吃。」哥哥一邊回應一邊繼續吃著方才還未吃完的蛋。

媽媽剛才有些擔心的表情這才柔和了下來些。她摸了摸下頜，眼珠子不斷轉動著：「我曾在網路上看到說在染疫期間的人會有嗅覺味覺失調的事，說不定你就是其中那部分的人。」

哥哥聞言後，接著在一旁不識相的說著：「喔！所以其實妹妹還有殘留症狀，那她應該要繼續被關——」

「我沒有！你才殘留症狀，鼻音還那麼重，你怎麼不被居隔多幾天？看到你煩死了，壞了我一整天的心情！」小茹就如往常一樣輕易的被挑起怒火，便立馬打斷。

事實上，小茹和她哥哥幾乎是同一天確診，如果他哥快篩的那天，她也跟著快篩確認自己的病情是否是確診造成的話，那她應該會跟她哥同時解隔的。

要怪就要怪她當時太有自信自己不會染疫，還在那邊說什麼她是ABC戰士。

當她哥侃侃而談說他確診，接著說肯定是因為妹妹傳染給他的時候，小茹立馬鐵了面的否定，說自己打的是ABC的疫苗，跟他這個雜種不一樣，一下打A疫苗一下又打B疫苗什麼的，要他自己染疫自己承擔，被居隔就不要讓她看到他，然後自己只是重感冒吃個藥就會好。

事實證明，那幾天被關的日子裡她臉倒是挺疼。

「謝小茹、謝小辰！你們兩個給我安靜一點！」媽媽倒是吼得兩人不敢再多吵一句。隨後，她放輕了音量，但緊皺的眉間可是一刻都沒鬆下來過，兇狠如同真真切切的母老虎：「明明一個高中一個大學了，怎麼每天都像小學生一樣？……」

直到兩人終於再次安靜下來，媽媽才嘆了一口氣，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扶著額。

小茹這才開始好好回憶著那時候吃下蛋的感覺。偶然間，她倒是回想起一個存放在大腦中的小小回憶。

那時候國中似乎是理化課，老師帶著他們做實驗。

首先將一顆蛋打在一個容器中，汲取蛋白的部分至試管，直至滴至試管差不多三分之一後停止。

接著拿出硝酸，一樣用滴管將硝酸加入那裝了三分之一蛋白的試管，等待反應。

最後再將試管放置有裝水的燒杯中隔水加熱，蛋白即為被破壞。

小茹曾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去聞了一會兒，但那臭味真的臭得使她沒敢再去多聞幾下。

阿……對！小茹眉頭緊皺在一塊，意猶未盡的解釋，使另外兩人看著也跟著緊張起來：「就是那股味道！」

「啊？」聽完方才妹妹的描述後，小辰也開始在腦中回憶起了加硝酸又加了熱的蛋白，表情如同小茹扭曲著。

媽媽則是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

隨後下來的爸爸只是隨口文不對題的回了句：「我感冒的時候也聞不到飯菜香。」

小茹管不了那麼多。隨後，她便坐回自己的書桌前，打開手機自己查資料。

結果查著查著就發現一個網站，裡面正寫著有關染疫後吃東西吃到異味的資訊有關，頗為完整的資訊不禁使她往裡頭稍微的瀏覽一番。

這大概是她有史以來對於一塊未知的領域產生極大的求知慾。

「誒誒，我查到了、我查到了！」小茹興奮得直拍桌子。

「結果怎樣？」謝小辰似乎也感到有些新奇。

「上面感覺比較可信的資訊是說：目前還沒有標準導致原因，但有可能是病毒破壞了味嗅覺神經所導致……然後被破壞的神經開始重生，有可能會連接到錯誤的腦部位置，所以才導致味嗅覺失調。」小茹邊繼續往下滑動著網頁資訊，邊回應著：「這個症狀算是後遺症，可能出現在染疫期間或是病情痊癒之後。」

「喔？」爸爸似乎被小茹那番話提起了興趣，雖然他方才完全不在狀況內。

「簡單來說，你神經錯亂？」小辰如同豁然開朗的彈了個響指。

「你可不可以不要隨便斷章取義！」小茹的怒氣差點再次被點燃。

但她還是冷靜了下來，因為大概是想到如果就這樣繼續跟那傢伙吵會沒完沒了。

她繼續往下滑，偶然的發現了一個數據，使她有些感到共鳴的呼喊：「天哪！有人跟我一樣聞到臭雞蛋的味道！我就說吧，怎麼可能只有我一個人這樣。」

小茹發賴傳連結給其他三個人，那三人差不多同時滑到那篇文章的後半段某部分顯示著：

「調查了200多名新冠肺炎後味嗅覺失調的人，發現聞到的味道包括：

下水道：54.4%

腐敗的肉：18.7%

臭雞蛋：13.4%

濕、臭襪子：7.5%

柑橘類水果：6%……」

「哇，我染疫的時候都不會這樣，這真的是挺稀奇的。」看完那篇文章，小辰感嘆。

「對吧？哼，再繼續說什麼我要被關啊。」見哥哥這副模樣，正如小茹的意，她得意洋洋的抬高了下巴。

這時，原本走進廚房又走回餐桌的媽媽雙手插著腰，唐突的插了個話：「阿對，我等等要做蛋餅，那我就不做妹妹那一份了喔。」

「誒？為什麼啊！」方才洋洋得意的小茹聽了那話，忽然間甚是不滿。

「唉，那麼香又那麼好吃的煎蛋被說成那樣，我當然受傷啊。就算想做給你吃，但吃了也只會吃到臭雞蛋的味道吧？」隨後，只見媽媽憂傷離去的背影。

爸爸沒怎麼反抗，似乎覺得只要他有東西吃就沒意見。他還順帶在媽媽離開後補了刀：「對了，還有吃完了記得去算數學，你欠了很多章節了喔！我上次給你勾的題目你寫了沒？還是又跑去睡覺？……」

由於爸爸是位高中數學老師，所以小茹沒有打算去補習數學，不過這也使得爸爸常常看她閒著就對著她碎碎念。

這回的嘮叨又使得她頭更疼了。

正當爸爸話不停歇的一直講，小茹偶然之間瞄到了他哥。

該死，大學生拽什麼？她的臉立馬黑了一半，皺在一起。

只見謝小辰臉上寫滿著嘲諷，那個表情讓謝小茹看得想揍人。

她忘了是在哪個地方看到，很令她印象深刻的表情包。那瞇起來的雙眼宛如形成兩道又細又長的眉月，嘴巴也如同眼睛似的又細又更長的往上翹，嘴角還微微勾起著那令人難以捉摸的弧度。

謝小辰現在的模樣，簡直就跟表情包上的那個粉頭小妹妹連同說話的語氣都完全一致：「呵。」

「你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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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自己染疫的那段期間，腦子一熱就寫下來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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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好奇那個染疫後吃東西吃到怪味的文章我丟這裡：

https://m.commonhealth.com.tw/article/86536

然後最後那個嘲諷可以自行帶入以下安妮亞的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