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A+space
時間:2022-8-19 19:30
推薦度:★★★☆
明明是一則簡單的故事:男主角于子君追尋「家」、追尋「自我」,不知怎的竟留下諸多未解之謎。
《子君》的場地配置十分特別,一入門即侵入表演區,觀眾席位於表演區的左右兩側,皆面向中央表演區;演出時,劇情在觀眾眼前由右而左再由左而右往復流動。
故事發生在民國60年前後,男主角于子君是于氏夫婦的養子,全村都知道于子君是于家抱來的孩子,于氏夫婦也從不隱瞞是受于子君親生母親之託而養育他。于子君對於自己到底是于家一份子,或是親生母親的孩子,該怎麼定義自己,屬於于家或屬於親生母親的家,既迷惑且猶豫。本劇正是于子君追尋「家」、追尋「自我」的故事,以男主角的名字《子君》為劇名,即是破題。
關於子君不斷尋尋覓覓的答案,導演陳芃秀已透過舞臺上的道具與陳設明示:只有于家屋宅內的餐桌椅凳、爐灶廚櫃、客廳書櫃與邊櫃是真實的,離開于家,租屋處的床、桌,往返故鄉到臺北的交通工具,途經的賣店與巷弄,所有陳設都是箱子推疊排列成的,都是象徵性、虛擬的。只有于爸、于媽給于子君和林曉的這個家是真的,不斷換地址、只通信從沒來于家探望過的親身母親或是于子君在臺北的租屋處都是虛幻的,于子君當然是于家的孩子,親生母親除了把于子君生下來、每隔一兩年寫封信之外,與于子君的人生毫不相干。
導演陳芃秀靈巧運用象徵性手法,比如甫開場于子君自述養子身份、受霸凌童年、時不時提筆寫信給親生母親,想知道為什麼自己被留在于家。于氏夫妻十分尊重于子君,于子君總覺得于爸于媽太過客氣,自己不是于家的一分子,也因為于氏夫妻對待于子君無微不至,讓于子君每每出現想與親生母親聯繫的念頭,總帶著滿滿內疚。舞臺上,導演將于子君的內疚具相化為3位黑衣人,每當講述獨白的于子君想離開原地,黑衣便阻擋、拉扯,竭盡所能困住于子君。飾演黑衣人的演員同時也飾演于爸、于媽及林曉,直白呈現困住于子君的羈絆,正是這些身邊最親,卻不知怎麼定義的人。
《子君》明明是一則簡單的故事:于子君與于氏夫妻把心中矛盾說開,北上求學負氣不歸,直到于媽病逝留給于子君一封告白遺書,于子君終於篤定自己就是于家的兒子。然而,謝幕散場時,劇中許多曖昧不明仍未解答。比如:最初就是因為于媽不把親生母親寄來的信轉交給他,又以轉寄的名義收下于子君寫給親生母親的信卻未寄出,刻意斷絕于子君與親生母親的聯繫,于子君才與于氏夫妻爭執,北上求學不願回家。然而,在臺北租屋處的橋段裡,于子君只淡淡帶過還沒找到親生母親,並在于媽過逝之後,不再談及親生母親。于子君對親生母親的執念無疾而終。當初令乖巧聽話的于子君不惜與養父母撕破臉、憤而離家不歸的理由,最後卻憑空消失,沒有任何交待。
林曉和于子君的關係是什麼?這又是另一個未解之謎。作為于子君和于氏夫妻間矛盾的緩衝,以及點醒離家的于子君顧念于氏夫妻的疼愛,林曉是必要的存在。然而,在于家年夜飯的飯桌上,于媽卻一直把話題往「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不正常」帶。一直要到民國70年代,愛滋病疫情在美國爆發,臺灣的異性戀家庭才透過電視報導認識同性戀這樣的性傾向。在劇情中設定的60年代,一般人對同性戀缺乏概念,而同性好友北上求學工作合租一層公寓,直到現在都十分常見,于媽對於于子君想和林曉共同租屋反應激烈,令人費解。
而後兩人分別北上求學、謀職,在臺北租屋住處的橋段,由兩人的互動也看不出任何情侶感、親密感,然而,林曉卻陪于子君回鄉辦于媽的後事,甚至在于媽3週年忌日隨于爸和于子君去掃墓(作三年)。如果于子君和林曉沒什麼,那麼林曉回鄉不陪外婆卻直往喪家于家跑,朋友感情再好也沒到自己長輩還在世卻去替人家過世長輩作三年大禮的--除非是乾兒子、乾女兒,或是媳婦、女婿。如果于子君和林曉是情侶,那麼劇中兩人互動也太「相敬如賓」「彬彬有禮」了吧?情侶親密感和摯友的親密感是不同的,假定劇本設定林曉和于子君是伴侶,那麼導演完全沒導出情侶的親密感。
至於劇中提及于媽逃難來臺前住在上海,和于子君的母親是閨密,但卻未提及閨密把兒子交給于媽的原因,又是另一個沒頭沒尾交待不清之處。反正這個謎題解不解開不影響劇情流暢及合理性,就當作是不重要的枝節忽略即可。
越是簡單真實的故事,不合理之處就越發顯得突兀,需要花費編導更多心力調整琢磨。
----------
製作人:林首綻、林耿邦
導演:陳芃秀
編劇:陳嘉禎
音樂設計:許佳穎
燈光設計:紀奕賢、張玉東
演員:高敬恩、黃勤芳、詹祐旻、蔡常湧(依筆劃排序)
執行製作:蔡宛珊
舞臺監督:孫卉萱
助理導演:牛家軒
主視覺攝影:陳政豪
主視覺設計:楊子葦
前臺工作人員:周洪于婷、陳姿妦、陳柏亨、陳裕諺、黃栢杉
裝拆臺工作人員:廖品喻、陳湘婷、周洪于婷、陳姿妦、陳柏亨、陳裕諺、黃栢杉、李岳澄、蔣永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