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那故事倉猝結束不到氣絕便已安葬
文斯選擇了以溫柔面對未知的未來,學習等待、學習忍耐,學習時間最終會給予自己肯定的答案。而俊傑則因過去的錯失和錯過,而變得對人生、對情感暴烈,不對的一切選擇離開或反抗,再也不浪費時間磨合。二人的性格漸漸變得背道而馳,雙方也因著各自的情感關係而再沒有與對方聯絡。即使偶爾也會想起對方,渴望在臉書上尋覓對方的外貌,打聽生活是否好安好。
但始終大家都沒有走出這一步。文斯不是沒有嘗試過聯絡俊傑的,在畢業後幾年,處身於舊唐樓的拳館敵得過拳腳,敵不過社區重建。即使戰後的唐樓在史書上留不下痕跡,卻孕育出於這棟建築物內生活的情感、回憶和過去。文斯和阿龍兩個合力把過去的獎牌、獎盃、獎座等等用泡泡紙包裹,再放入紙箱,等待被運送到新場地。
「這個,你想如何處置﹖」阿龍把其中一個封塵的獎盃遞給了文斯。文斯細看盃上印有的細字,讀到的是他的名字,她根本不懂得反應。「你不是想我聯絡他吧﹖」文斯皺起眉頭。
「這個東西始終不屬於我們的……」
「我們都幾年沒聯絡了,不是為了這件傢伙……」
「我不會跟阿權說的。」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這麼多年沒聯絡,都不知對方有否轉了電話……」
「你不去嘗又怎會知道呢﹖」
「怕了你……」文斯對著獎盃拍了張照片,在通訊軟件上寫了幾隻字,傳送在那對上一次已是讀書時期的那個聖誕的一句「Merry Chrsitmas」的對話框中。
「好了,已經傳了過去。」文斯把手機放回深藍色大衣的衣袋中﹕「先放在一邊吧!」
「你真的不會……」
「不!會!」文斯蹲下來把紙箱封好。
「你要是放下,就不會再穿這件大衣了!不但起毛球,手袖都破了好幾個洞。」
「我這些叫知慳識儉,你懂什麼﹖」文斯把其中一個大紙箱搬到門口,偷偷的看著手機,沒有得到回覆。文斯在計算那7小時的時差,那邊應該是黃昏吧﹖還是他在繁忙﹖其實都已經事過經遷,難道就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回答一句嗎﹖
可能他的答案,真的是﹕不能。
等了好幾天,訊息框的雙藍剔是已讀不回的狀態。文斯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親手將獎盃、還有那件他送贈的大衣,一併寄到俊傑父親的集團,就讓他與家人處理他自己的事情。不要說什麼絕情,只是他早已放棄這段友情。是他不是選擇放下感情,而是無視、踐踏。只要一個回覆,答一句或問一句你好嗎,已經足夠拯救這段故事。現在是你親手將這段還未氣絕的故事,埋葬在地底之下,任其腐爛,再長滿雜草。現在的自己,就當作是付了錢丟了一堆無價值的垃圾,長伴在故事的墳墓旁。
有些故事倉促結束,令人遺憾,但遺憾過後,除了經歷放下,便是面對無聲無色的消失。
文斯從郵局中走出來,她選擇以「憎恨」來面對。
恨,是因為無論在戀人未滿還是友達以上的關係上,都存在過愛。
但對於在另一邊的俊傑,實情並不是如此。
21.2 不記得
你知道嗎,忘記和不記得,雖然結論都是一樣,但在本意上其實是有分別的。前者是有心,有心和用心去記卻記得的事,而後者,是沒有心的,不是刻意的。俊傑很清楚自己是不記得,而不是刻意忘記回覆文斯的訊息。
那個被寄到父親公司的獎盃和大衣,父親早已命人丟了。憎恨父親是理所當然,但俊傑首要憎恨的人,其實是文斯。他不明白為何要如此處理這些物品,為什麼一直都把自己送她的禮物總是想辦法退回。當年的水晶吊飾頸鏈如是,如今的獎盃和大衣,亦如是。是不是如今她決定不了面對不了過去,才將一切統統退回﹖為何不問一句自把自為的決定一切﹖決定破壞曾經的感情,
俊傑很想把自己的怒火向文斯發洩,將無法挽回的責任統統歸於她的作為上。但當他打開訊息欄的時候,才發現錯的人,其實是自己。是自己因為趕上學業的進度、處理畢業論文而隨便地把訊息看過便算,當初打算在空餘時間回覆,順道跟她聊聊最近。原來自己卻把整件事置之腦後,要不是給父親責罵了一頓,要不是把自己受到的委屈要向對方發洩,也不會重新打開這對話畫面,憶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發現最大問題的,原來是自己。
儘管不是刻意「忘記」,但無心的「不記得」,還是要負上最大的責任。是自己再次親手破壞曾經的友誼,曾經的感情。是自己的過失導致她做出如此決定。為此,他作出了一個決定,用自己的方法彌補自己的過錯。
「在想什麼﹖」Gloria 一邊收拾行李,溫柔的問。
「沒有。」俊傑低頭看著一整箱的行李,是生活的痕跡,是記錄在這個地方活著的憑證。但對於過去青春時代的憑證,被不明事理的父親毫不尊重地破壞,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下親手埋葬在骯髒、不見天日的地底之中。
「有心事﹖」Gloria 撫摸著俊傑的手背,但俊傑並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是否值得信賴。他害怕現在的想法和決定,會讓她離自己而去。說到尾,當初相愛都不過只是一場激情。面對現實的理性,或許結局將會不一樣。
「我還是不想回去了。」他們本來打算在這個冬季難得的學期休假,一起回港探望親朋好友,之後再作打算。俊傑決定了,他無辦法再去面對一個對自己毫不尊重的人,他無辦法再和曾經的好友舉杯暢飲。既然回去都沒事可幹,也沒有誰值得見面,那麼回去和安於現狀,也沒有什麼分別。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如果我再不是那個靠父蔭而活的人,你還會不會跟我一起﹖」俊傑吸了一口氣,決定向Gloria告解,將父親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不保留地傾訴。
「我決定離開那個家庭,那個無視我的家庭。由始至終,我都學不會保護別人,我不能給你安全感的……」俊傑低頭的說。
「無論如何,未來的路,我會陪伴你。」Gloria 握著俊傑的手不放。
或者在他人眼中,俊傑決定自立、脫離家庭關係與文斯的情感失去是兩碼子的事,但俊傑已經沒有可以彌補過錯的方法。只有把自己失去一切,把自己推到刻苦,經歷她一直以來如何靠自己的力量支撐著,體會她的辛酸,也許會得到內心幻想的她原諒。
即使記得她說過,不想大家的關係之間,只有道歉和原諒。
所以,俊傑再沒有再親口跟她道歉。他只想用行動得到寬恕。
很多東西多刻意忘記,說是放下,還是記得。
只是心臟不會再感到酸痛,只是轉變成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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