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爭吵
俊傑開始感覺到文斯慢慢疏遠自己,總是以田徑隊和訓練作藉口,推卻一起到小賣部買零食、推卻一直以來的午飯相約、推卻一切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時光。他知道她愈是躲避自己,愈是因為自己做錯了某些事情而導致。是那日說錯了話嗎﹖但都已經道歉了,為何還要對自己不揪不睬﹖
每次俊傑跟文斯說話,她都只是「嗯」、「哦」、「好的」完結對話,文斯知道自己刻意的疏遠,刻意的報復,只會讓奈美更多辦法和機會乘虛而入。每次文斯離開課室,奈美便會趁機坐在她的座位,不斷跟俊傑聊天。
「隨它吧。」文斯內心安慰自己。在課室的角落看著他們兩個的快樂,就像當日自己和俊傑都是這樣,甚至聊得興起時的手舞足動,互相肢體觸碰都毫不顧忌,要不是這樣,也不會被其他同學誤會是一對小情侶吧﹖
即使曾經多麼希望這個謠傳是真的。此際自己選擇了離席,空餘的坐位讓出來,誰都能替代自己,成為他身邊的人。只是自己不願意是這個人而已。
文斯走回自己的坐位,奈美跟俊傑仍然聊得興高采烈。俊傑把目光轉移到站著旁邊的文斯,奈美才轉身抬頭跟文斯說話﹕「不好意思啊,總是坐了你的位置跟俊傑說話!」
「不要緊。」文斯討厭她那虛假的臉孔,自己也裝出虛偽的微笑。
「對呢,下星期學校舞會,俊傑答應了做我的舞伴呢!」奈美站起來,瞇眼的笑著說。
「哦,是嗎﹖真想看這個人跳舞的樣子有多呆笨!」文斯裝作懵然不知,反倒取笑俊傑。
「喂,文斯!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俊傑反駁的說。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出醜的!」說罷,奈美揮揮手說再見,仍然維持那燦爛的笑容,文斯想到之前她欺負自己的那副面目猙獰的長相,不禁冷笑了一聲。
實情是,這個冷笑是嘲笑自己。要不是當初自己過份仁慈,沒有在俊傑面前把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守著那一耳光的秘密,在俊傑面前不多說她半句壞話,或許他根本不會願意跟她相處,或許事情不會淪落到如今被奚落還要臉帶笑容,或許和他的故事,將會是紛亂的世界中最後的美好。
「討厭的女人。」文斯返回了自己的座位,自言自語地用紙巾狠狠的抹淨檯面。
「奈美這份人也沒有什麼,你別放上心吧。」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對她有多了解嗎﹖」
「起碼人家不會像你現在這樣,動輒生氣啊!」俊傑最近不但察覺文斯在逃避自己,甚至三兩句便生氣,跟自己吵架,第一次也許是自己說錯了說話,但第二次、第三次……慢慢發現,文斯整個人不知在什麼時候變了,變得愈來愈無理取鬧。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在生氣什麼。」文斯這回沒有大吵大鬧、哭哭啼啼,只是很冷靜的說著。
「你總愛把所有事情收起,我怎會知道!就算權師兄或阿龍也不會知道吧!」
「但你承受不起我入面所有秘密。」文斯只是淡然的說。
「你別跟我裝瀟灑,你最脆弱的那一面我都見過了。」俊傑生氣的說﹕「我已經盡了我的努力了,為什麼總是要把我當作外人﹖還說什麼好兄弟﹖」
「我就是當你是好兄弟,我才不跟你說,我在保護你而已!」
「我用得著你保護嗎﹖你別忘記誰替你走上擂台,誰為你拿下了獎盃!」
「權師兄也會做的事,不用你!」
「所以現在有了田徑隊的Ian, 還有權師兄,所以不用我存在了。」
「算了,你喜歡亂猜我也沒法。」文斯一邊收拾自己的背包﹕「你要跟奈美一起,作為兄弟的我就算多麼討厭她,我也會祝福你們。」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課室。
俊傑每次都很不願意跟文斯吵架,明明只想她快樂,卻偏偏讓她傷心、討厭、逃避。
看著她跟田徑隊隊長Ian 說說笑笑地離開,說不定文斯已經厭倦了看小丑的把戲和魔法了,說不定Ian給她的魔法更精彩。
恍惚是萬剪穿心的痛楚,看著手上最後那張底牌,永無法為她揭開。
13.2 變
萬剪穿心的痛,文斯每天都在經歷著。即使和Ian 並肩而到運動場練習,當中說說笑笑的時間都不過是短暫的止痛藥。唯有專注在分秒必爭的訓練上,地獄式的間歇跑讓所有人在寒冷的天氣下也能汗流浹背,聽著自己的喘氣聲音,才能把心傷的感覺排出。
作為唯一一名長跑女將,文斯只能獨個兒在跑圈,遠眺是溫柔卻短暫的夕陽,恍惚如何追趕也追不了的時光。那個吃火鍋的時光、一併在這個場地練習體能的時光,還有那溶掉的雪糕與窩心的熱可可……終歸還是回到漆黑的天際。
「文斯,大伙兒都走了,你還不走﹖」Ian 把運動飲料遞給了坐在一旁的文斯。
「下星期比賽,我還是覺得不在狀態。」文斯呷了一口運動飲料,說。
「有心事﹖」
「沒有啊!」
「你跟俊傑……分手了嗎﹖」
「誰說的﹖」
「你們的事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了!」
「哪有那麼誇張﹖」
「所以……我可以追你嗎﹖」
「你不會追到我的。」
「可我是田徑隊隊長!」
文斯只是大笑了幾聲,站起來伸伸腰,只穿起運動胸罩的她把整個人拉起來,腹肌微微浮現,在運動場的強光之下,身型線條變得更結實。
變了的,不僅是身材,俊傑在看台偷望他們的訓練,雖然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從文斯的背影才猜到,她變了。從短髮變成搖曳的馬尾,從不愛說話變得滔滔不絕,背影也變得硬朗倔強。到底她是什麼時侯變了,變得對自己厭惡,變得對別人康慨大方﹖
俊傑從看著他們相處,從心痛變成妒忌、從妒忌變成生氣。
他恨不得把一直未送的禮物毀掉,把最後這張底牌撕碎掉。
文斯穿起外套和Ian 走到儲物櫃取回背包,她打開儲物櫃,發現多了不屬於自己的白色紙袋,入面裝著細小的禮物盒。文斯跟Ian 說要順道洗澡不用等了便道別,分別轉入各自的更衣室。實情是她在更衣室的長櫈下打開這份禮物,只能偷偷的忍泣。
會知道儲物櫃密碼的人只有他一個。她記得那組密碼,是她和他的生日日期,是當日為他的訓練而設的。她記得那時多麼簡單、純粹,即使滿身酸痛也是快樂。可是此際,對於文斯而言,俊傑而經變了,變得不再像以前的單純,不再像以前什麼都跟自己坦白。
其實都不過是等待他一句坦坦白白的說,跟奈美去舞會,有多麼困難嗎﹖
都不過是等待他一句認認真真的說,她那一個吻,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為何難以啟齒﹖
文斯充斥太多問題,但已經再沒有時間向俊傑提問。她只能渴望推倒這段日子的爭吵,渴望如今走出更衣室立即把他抱住痛哭,渴望雙方能靜靜的坐下來,互相把秘密傾巢而出……文斯最終沒有洗澡,只用冷水潑向雙頰,如此在鏡中看來,再也分不清是淚、是汗,還是水。她很清楚事實是,踏出運動場門口,自己的身份不再是對俊傑充滿幻想和疑惑的女生,而是變成了別人的女友。有些人和事放不下時,也得重整旗鼓,堅強地面對和回應這份愛。
文斯帶著笑容,打開雙手迎接在運動場門外等待的權師兄。他們雙擁過後,權師兄把薄頸巾掛在文斯的頸上,文斯瞇起眼笑著,流露幸福的笑容。
月有陰睛和月缺,人總不能不變。
文斯相信自己會變得幸福和快樂。
只要相信,不斷相信,沉迷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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