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菩提樹05

我回頭趕上小四，講了李翠芳受邀的事。他沒講話，反倒提起另個事。

「我想看看朱弟他媽媽。」

「你想幹什麼？」我狐疑的望著他。

「我總覺得他們家的事很特別。走掉的媽媽是怎麼樣子的啊？」無厘頭的話。

「別挨罵了你！」我應該教訓他的無理無知。

「我要跟蹤朱弟去看看。」

「你要玩偵探遊戲啊？」

「我很好奇啊！」

我看了看他，心想：其實自己也是有著想瞭解朱弟的心理。禁不住小四的行動，就順著說

「那就一起去好了。」

中午放學後，小四回家隨便扒了兩口飯，就跑到我家門口喊我。藉機我也跑出門，和小四到了朱弟家附近。我們躲在轉角牆後，等著朱弟出門。感覺像電影情節，或者假裝是電影情節，讓我們沈浸在想像的緊張刺激中。

過沒十分鐘，朱弟走出家門，背著跟蹤者走向大馬路。等了一會兒，見他走遠了，小四和我就鬼祟的閃著跟上。只見他過了小鎮一處圍牆，穿過一破口處，到了鎮外的蔗田。正是甘蔗秋植期，一大片蔗田空曠得很，中午正熱，沒人來這，他們母子倆約在這碰面。我和小四爬上牆緣，利用樹葉掩護，看朱弟和他母親。

田間不遠處，朱弟的媽媽正蹲下來，擁抱著兒子。平常很有男生氣概的朱弟，也抱著媽媽啜泣著。頃刻，朱弟的媽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痕，跟朱弟說了不知甚麼話，又拿了個布包給他。朱弟拿了，也嗚咽著說些話。朱弟平常的開朗，對照現在的難過，看到父母離異對他是何等不公平。也因此，他總是比我們老氣些。

這時，田邊走過來一個大人，是個男的。他向朱弟說了些話，只見朱弟不是點頭，就是搖頭，不開口說話。顯然，是朱弟母親的新丈夫。這位不承認的爸爸，伸手摸了摸朱弟的頭，拍拍他的背，表現了親切的樣子。在外人介入後，母子兩人沒再多說，就道別了。看到朱弟和母親走著相反的路徑，雙方沒再回頭，我想到讀過一本故事書，叫〈塊肉餘生記〉。

我和小四滑下躲在牆角，他靜靜的沒有作聲。

「朱弟真的很可憐！」我打破沈默。

「有親生爸媽在一起真好。」小四深吸了一口氣說。

「我也這麼想，但真的要打仗了，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不是都還能在一起。」我繼續說

「我總覺得雖然施筱琳爸爸是軍人，但他可是大官，他們總使會有辦法很安全，不像我們平常人，都沒什麼法子。你看李翠芳他爸，沒什麼勢力，要被陷害就被陷害了。」

「你很清楚她家的事情嗎？」小四挑戰的眼神看著我。

「呃……我也是聽說的。」

「不清楚就不能亂講！」他老氣橫秋的像是責備我。

「總之，現在我們都還算好。」

「看朱弟那麼難過，等一下還要去找他玩嗎？」我詢問小四的想法。

「當然要啊～不然他會懷疑的。」

我們又呆坐了一段時間，小四沒講話起了身，我也默默的跟在後。

拐到朱弟家，小四扯起嗓子，叫他出來玩。就看他換了衣服，臉色不覆悲戚，變陽光了。

「好了，向秘密基地出發。」他語氣快活的說。

「我們還要去找李翠芳。」小四說。

「什麼？！不是只有男生可以去嗎？」朱弟睜大眼珠驚訝地問。

小四看著我，造孽的自己去講吧！

「呃～～其實我們可以把她當男生，因為她不像其他女生那麼扭扭捏捏。嗯～～喔，在秘密基地也可聽不少女生的秘密喔！」我支支吾吾的瞎掰著。

朱弟還是用不信的眼光看著我。

「好啦，就讓她去一次。」小四打圓場了。

三人頂著太陽，走到李翠芳家的籬笆外。

「李翠芳。」還是小四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