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婚禮

正當他與阿茶快步入教堂時，婚禮的音樂緩緩響起，他一聽那旋律就錯愕了。這不是阿淺作給他的曲嗎？雖然他只聽過幾遍就刪除（曾經承諾阿淺的），但他確定自己已經牢牢把這首曲刻在心底了。這開頭的旋律肯定不錯，他每次一聽心都會狠狠地被割一下。他低頭輕問身邊的阿茶：「這是甚麼歌啊？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婚禮的？」

「如何？好聽吧？這是三個月前有人上傳去YouTube的聖歌，短短幾天就在各地的教會爆紅流傳起來。很多人聽了很感動，因為它不僅唱出了對上帝的讚美，還有對另一半至死不渝的守護。所以開始有人把它拿來當結婚進行曲來用。。。」

「嚇！聖歌！？結婚進行曲？！」怎麼阿淺的曲子會變成了聖歌？不會被人盜用吧？可當歌聲揚起時，他很確定那是阿淺的聲音，雖然歌詞都改了。

「它會偽裝成另外一個形式出現，不過我相信到時候你一定懂。」他突然想起阿淺跟他講的這句話，難道這就是阿淺所謂的“另一形式”？

阿淺的歌聲即溫柔卻又有強大的穿透力，強到可以擊碎他過往的每一幀記憶，讓那些游蜂戲蝶於花叢間的碎影，一幕幕浮在眼前。他彷彿看到了那些被他傷害過的女孩的臉，一張張掛著淚珠。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製造這些眼淚，它們漸漸結成一張大網朝他罩下來，困在天堂與地獄之間的荒野上，動彈不得。

「我不需要全世界的掌聲，我只需要讓你無所遁形。」

這是阿淺對他的最後懲罰嗎？讓他人生應當最幸福的一刻，孤絕地站在這荒涼之地。當所有人都沉浸在聖潔的歌聲中，唯獨他充滿罪惡地懺悔。而這還是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永遠堵在那缺了口的心上。

回頭一看眼前的阿茶已經淚流滿面，這時他才發現阿茶今天戴著一對Ikat Tepi奶茶的耳環，跟她莊嚴婚紗完全格格不入。這肯定不是他送給阿茶的耳環，但看得出對阿茶意義非凡，而阿茶流的眼淚卻好像跟他無關。

不曉得是阿淺的歌聲太有感染力了，還是阿茶的眼淚牽動了大家，婚禮上的賓客幾乎都在感動的氛圍中紛紛落淚，而他，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當神父慎重地一句句唸出婚禮誓詞後，他只聽到自己虛弱地發出一句：「我願意」。

（二十，完結）

#追不上烏龜的阿基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