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月綸太郎《二的悲劇》

無端感慨Ｘ與書無關Ｘ幾許風雨

這兩天煙花颱風即將來勢洶洶地從東海岸侵襲台灣，因為這個颱風與我這個刊物（publication）有著相同的名字，因此我特地為巧合寫下這個有趣的紀錄，只是呀！寫日記這種習慣跟能力，我可沒法像《二的悲劇》裡出版社菜鳥編輯那樣洋洋灑灑地長篇大論地描述著每一個心情細節。

好吧！老大在晚上遛狗時誤信鰲拜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的威力，以頭試溜滑梯，造成了不明原因鼻水不止，我查了一下網路上的關鍵字〈後腦撞擊〉〈流鼻水〉，不查還好，查了之後我整個人驚嚇到從床上彈起，顧不得還在吃消炎藥的傷勢，換上外出服，發動車子踩緊油門跟他兵分兩路地前往醫院的夜間急診處。

到現在是第三天了，我只能要求他活生生地在床上睡覺休息，到八月初的開學之前都這樣，不容妥協沒得商量。

我這個人，從十年前決定獨當一面料理我的人生開始，就以衝勁不羈這種風格遺世獨立地對抗世界，無論周遭給我什麼回饋，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驕傲任性完全演活了放蕩不羈的形象，得罪了人們，傷害了自己，僅僅得到了一些以為需要其實不過是空洞的想要而已。這個狂妄稚嫩的熱情在短短幾年間，被種種迎面而來的磨難給賞了幾個大巴掌，搞到後來是腳也斷了、頭髮也灰白了，一度還發生了疑似肝臟病變的緊急情況，讓我在西涼與台灣之間來回飛個不停。在遊歷光怪陸離的人間風景期間，命運一而再地挫敗我的驕傲，淘汰我簡單或者複雜的願望之後，我赫然發現自己原來的無知、無能、無法、無天，我認清命運的交托，我理解生命的囑咐，漸漸地，我領悟了曾經以為想要的，原來不過是空虛的夢幻，虛榮這個本來連皮毛都不清楚的定義，在這些遍體鱗傷的衝突後、疲憊裡，我，一次次忍痛地剝開傷口，幾年之後我躺在血泊裡，朦朧中看到了清晰的真相。

這些本來想開疆闢土一展長才的光與熱，就這麼心灰意冷地瞬間熄滅了，尤其是這段獨居的日子，我活的像個自己曾經最輕蔑的保守龜縮信徒一樣，過著深居簡出的無聊去安寧的一天又一天，大部分的時間在讀書、工作。偶爾練練瑜伽卻把腰給拉傷了，只能閉起眼睛生吞幾顆止痛消炎藥了事，有時候精神，到還沒開放的重劃區裡跑跑步，卻得承受半夜抽痛的膝蓋吵著要冰覆的打擾，這些被我輕易忽略的往事裡種下的猶如芝麻綠豆般大小的種子，它們在經過時間的陪伴時走了一陣子後，竟然還能成為了發芽的大樹，不知將來會是一片遮陽的綠蔭，還是灑落一地攪和著泥濘的腐葉爛泥？莫非寧靜方可走到遠方，哎！就算我只能止步於眼前，這平靜祥和的心跳竟是如此怡然自得，雖然失去了空虛的物質生活，但我得到的卻是更實際的滿足充實，我專注於無聲無息地放下執著，求得一場生命裡難得的安心入眠，得到與失去的天秤，一直都在平衡地漂浮中穩穩妥妥。

正所謂輕忽落葉，便不知秋天悄然來臨，至於誰是衝動行事？誰又是粗枝大葉，時間是真相的母親，時間是真相的母親呀！

說回我們的《二的悲劇》

說到不可輕忽生活細節，在《二的悲劇》中法月綸太郎偵探終究還是個年輕的男人，作者法月把自己在創作這兩本小說時，自己的年紀與筆名都投入了故事之中，在《一的悲劇》裡作者與偵探兩位都是二十七歲，過了一陣子當《二的悲劇》問世時，劇情中偵探的年紀也到了三十歲，而且還擺明著告訴讀者生日的日期，在這麼年輕的時刻就可以寫出這麼深刻的心思告白，法月綸太郎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滄桑來往呀？在本作之中，光是第二人稱部分的描述落寞漫步者的內心呢喃，我雖然看得十分不耐，但細看內容後整個本來糾結的心情又被狠狠地送進絞肉機，這場悲劇裡每個人都有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本來以為所謂《二》是在講故事角色二宮（對不起法月，我一直想像成二宮敦人這個傻呼呼的作家，因此對這個角色有些輕蔑。）的名字，但在最後翻轉成波濤洶湧的海嘯後，我才赫然發現法月綸太郎的寫作功力與細思極恐的故事結構，已經擺脫了悲劇系列第一本之中有些多餘的稚嫩，相形之下，第二次悲劇的故事雖然冷硬為主體，可是本格推理的風範依然在，更具有可看娛樂性的翻轉更是讓我驚訝到捨不得一次看完，儘管後來略顯狗血，但是漂亮的收尾與吸睛的痛苦悲傷把整個案情講解得十分完整。

這是皇冠推理謎系列裡又一本令我激賞的本格推理小說，出版社雖然把封面弄得一如他們風格的廉價感，但整體版面的編排完全屬於良心事業的做法，如果換成了黑心出版社，這樣的文字量大可加大行距，增加段落與段落間的距離，排成上下兩集也不為過，另外，我本來以為葉真中顯在《絕叫》裡使用了第二人稱的敘事方式非常獨特，萬萬沒想到，在我看過《二的悲劇》之後才知道前者的雕蟲小技，無法與法月綸太郎把第一、第二、第三人稱全都攪和在一起的情況相提並論了。

雖然複雜漫長，但非常好看。

敬我走過留下的各種形同悲劇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