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真與假

　　飛特做下決定後，雖然有些人的心裡依舊不太願意，例如姜河銀，但基本上眾人大致還是同意了。 　　即使安全屋不提倡上下階層分級，但時間久了自然會在成員心中留下威望，這是團體相處的本性。 　　因為輪椅已經損壞，弗雷多只能直接用揹的把萩野霞帶來。 　　當親眼見到可怕的變異體來到自己附近時，在場眾人都不由自主心情緊張起來，就連飛特也不例外。 　　還好這次真如弗雷多所說，暴走發洩過後的萩野霞不再有反應，只是外表渾似瘋人、黑髮飄散，一身血污且低頭不語。 　　人全部到齊後，在爵清和其他輔助能力者幫助下，一行人迅速向安全屋出發回去。 　　一路上，弗雷多其實心中有很多疑問，像是為什麼許多人認識自己又有敵意，自己如果真的是假新人，上次進來到底做了什麼，爵清和陳佳宜現在況何如何，會不會影響到現實世界計畫等等。 　　不過最後他選擇閉上嘴沒開口，現在時間已經不太夠，以盡快到安全屋與真正的領導者會面商量為主，不然下一次是否能順利再來市中心都很難說。 　　眾人各有心思沉默趕路，沒過多久，奇蹟大樓已出現在眼前。 　　飛特將其他人都留在外面，自己一人先進去找賽克斯，她目前正躲藏在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地方，讓太多人知道不好，過去就有精神和心靈類的能力者有辦法探知他人秘密，搗亂起來非常麻煩。 　　時間慢慢過去，但飛特依然沒有出來，即使向來沉著應對事情的弗雷多也變得有些焦急，他和塔芭寇的手機在早先引開獵殺者就全拿去當作誘餌了，只能不時向四周的人詢問時間。 　　就在他覺得自己這次可能要白來一趟，準備思考如果沒有安全屋的話計畫該怎麼進行之時，那名中年健壯男子身影終於出現在大門口。 　　「都準備好了，弗雷多，進來吧。」 　　眾人邁開步伐準備進入。 　　飛特見狀才想起還少說什麼，連忙伸手制止，道：「等等，弗雷多、塔芭寇還有變異體進來就好，其他人委屈你們一下，大樓裡面的人也都已經疏散，今天先在外面過一晚吧。」 　　聞言，包含弗雷多在內，眾人才知道為什麼通知賽克斯要花這麼久時間，畢竟一個從未接觸過的強大變異體要進入，肯定要讓裡面正休息的人離開以防萬一。 　　沒有多說什麼，弗雷多揹著萩野霞和塔芭寇快步跟上飛特，四人魚貫進入奇蹟大樓。 　　幾人很快來到用餐大廳樓層，原本煙、酒、格鬥、情色場面已經完全消失，偌大甚至會有回音的空間裡只剩一名天生豔媚的中年女子。 　　賽克斯遠遠看到幾人時就笑了，她懶懶的揮手道：「弗雷多，雖然你已經不記得，但當年我曾跟你打賭過，說以你的個性只要不離開夢想家城市就一定會回來，現在看來是我贏了呢。」 　　又是一個認識自己的熟人，弗雷多皺眉沒有應話，快步走去。 　　就在他快接近賽克斯之時！ 　　一陣哭泣聲音輕輕響起！ 　　令在場三人嚇得魂飛魄散。 　　弗雷多停下腳步，塔芭寇驚愕轉頭，飛特緊張的盯往變異體。 　　一路上，萩野霞狀況明明就很穩定，怎麼突然又有暴走跡像！？ 　　倒是賽克斯依舊一副輕鬆慵懶模樣，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往弗雷多的背後，那在漸漸抬起頭的萩野霞。 　　迷人電眼與圓圓大眼對視。 　　沒有多久，哭聲漸漸消失，萩野霞也重新低頭趴至弗雷多肩膀上，三人這才鬆一口氣。 　　「弗雷多，我們就保持這個距離吧，你不要再過來了，不然可能會進一步刺激到她，到時候我的能力也不一定有效。」 　　此時，雙方距離至少還有十公尺以上。 　　弗雷多此時心裡也大概明白萩野霞為什麼會受到刺激，點了點頭就和塔芭寇在附近找到一個餐桌坐下休息，飛特則是回到賽克斯身邊，兩人也就地找位子坐下，兩邊隔空開始交談。 　　「弗雷多，我記得你是個規律的人，這個時間點差不多該醒了，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不用客氣。」 　　沒有猶豫，弗雷多直接道：「我要舉辦大事件，需要安全屋幫忙，名稱暫訂為『新春嘉年華』，只要成功，一定可以幫你們清除大量獵殺者，這對在市中心生存的意識體都有好處。」 　　燈光映照下，反射微黑誘人光澤的修長雙腿交叉擺在桌上，賽克斯身體向後的躺靠椅背，微笑道：「嗯，聽起來不錯，就跟你以前騙人時一樣，不過也確實好幾年沒有主辦人了，詳細說說看吧。」 　　奇蹟大樓內，雙方仔細商量著大事件內容。 　　奇蹟大樓外，陳佳宜再次將苦艾偷偷拉到一邊，好奇的詢問。 　　「喂，你和姜河銀都認識弗雷多？」 　　靠在小巷弄的牆壁上，苦艾一手抽煙一手插進口袋，點了點頭。 　　「弗雷多是什麼時候進入死亡睡眠？他當主辦人舉行過什麼大事件？為什麼姜河銀和一些人這麼討厭他？你又為什麼會支持他？」 　　輕吐煙雲，苦艾斜斜看了陳佳宜一眼，性格方硬的面容神色冷淡，道：「妳的問題很多呀。」 　　「廢話，他不止是我現實世界上司，如果接下來要舉辦大事件還會影響到我們，如果是你，你難道不會緊張和好奇嗎？」 　　雖然有些不耐煩，但之前才被救過，有欠於人，苦艾仔細想想後才道：「我記得大概是五、六年前的時候，弗雷多某天突然來到市中心，那時候他同樣一來就找上賽克斯說要舉辦大事件。」 　　「......這個透明人真會搞事情呀，跟現實世界完全不一樣，他在公司模樣一定都是裝出來騙人，真奸詐！」 　　向來都是她裝樣子騙人，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騙！ 　　再想到弗雷多曾說過要扳倒謝老頭，一定私下有什麼計畫在進行，這令陳佳宜越發得對方陰險，難怪姜河銀會一直不爽，她都忍不住開始回想過去是不是有被他利用的地方。 　　被打斷說明，看向也開始傾向碎碎念的陳佳宜，苦艾吸了口煙，不耐煩道：「還要聽嗎？不聽我就先走了。」 　　「當然要！別忘了你自己承諾欠我一次，快說。」 　　欠人的就是要矮一頭，除非你連做人底限都沒有，很多年前苦艾就明白這個道理，他也不計較眼前女子越來越隨便的語氣和舉動，繼續說下去。 　　「那次大事件......記得全名是叫『死亡睡眠邊界探索』。」 　　聞言，陳佳宜頓時有了印象，飛特曾提到過這個名稱。 　　「然後呢？你們有探索出來死亡睡眠的邊界嗎？」 　　將煙捻熄彈入一旁垃圾筒，苦艾神色淡然的說道：「嗯，探索出來了。」 　　陳佳宜聽完一臉驚訝，隨後是忍不住興奮的問道：「快說結果呀，不要說到一半停下來。」 　　「白霧，那一次我們開車擺脫大量獵殺者的攻擊，成功衝出夢想家城市轄區邊界，但只看到了無邊無際的白霧，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不解、驚異、疑問湧上心頭，令陳佳宜忍不住聲音提高訝道：「只有白霧！？沒有其它城市？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痕跡？」 　　搖搖頭，苦艾閉上雙眼，很肯定的回道：「什麼都沒有。」 　　「死亡睡眠果然是假的世界，靈還真是可怕，居然能將我們的意識拉入憑空創造的......」 　　陳佳宜邊推敲邊說著，冷不防，苦艾突然開口。 　　「誰跟妳說......死亡睡眠是虛假？現實世界是真實？」 　　一句話，驚醒！ 　　陳佳宜眼前景象瞬間恍惚扭曲起來！ 　　重疊的視野破碎不斷，她好像看到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大量畫面快速自四面八方衝刷，天地好似顛倒旋轉，神智陷入急劇混亂之中！ 　　直到，「啪」的清脆一聲響起！ 　　臉頰感到微微疼痛，陳佳宜這才清醒過來。 　　「你打我！？」 　　「妳人都傻了，不打妳妳醒不過來。」 　　至此，斷線的記憶重新恢復，陳佳宜這才想起剛剛苦艾說的話，心中恐懼無邊，迷茫詢問。 　　「所以......我們......到底......」 　　「不知道，不要問我，真相只有當年的靈異專家清楚，他的眼睛聽說可以看穿靈的一切，不過在說出來之前就被靈趕出夢想家城市了。」 　　聽完，陳佳宜不由得回想起來，她之所以會進入死亡世界，不就是因為覺得這樣亂七八糟的夢想家城市太過矛盾不現實，如果現實世界是假似乎也很合理。 　　只是，死亡睡眠裡的一切同樣與所謂的「現實」許多地方不相符。 　　頓時，她又陷入重重質疑自我的輪迴，世界一切再度開始扭曲。 　　「啪」，清脆的第二聲，陳佳宜感覺左右臉頰都有點痛了。 　　「你又打我！？」 　　苦艾有些無奈，看對方這麼積極有主見的樣子，還以為承受能力不錯，會希望知道真相，沒想到這麼脆弱，他有點後悔太早告訴對方這些事情。 　　「在可以穩定心靈和情緒之前都不要再多想了，不然下場會跟那些大前輩一樣，不然......」 　　陳佳宜捂住微微紅腫雙頰，聽著眼前性格男子在她耳邊輕聲說。 　　「妳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