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站》第二章

　　通常正式的開戰並沒有一個戲劇性的揭幕儀式，它只是無聲無息地、自然而然地開了第一槍、發射了第一發飛彈、引起了第一場爆炸或是造成了第一位陣亡者，專職修飾戰局、使得情勢得以像一個有條理的故事進而讓人們更容易明白的角色便是分佈於前線的隨軍記者，甚至更多時候這群記者遠比掌握戰爭的指揮官，乃至當權者們還要清楚戰場迷霧裡的一切發展，自波斯灣戰爭以來一直都是如此。但是在狄蒙尼亞境內的戰鬥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開端和進度，縱使新聞記者們能夠以非盟聯軍的PMC作為主要指標，可是在狄蒙尼亞的整個國境內早已存有多支由外商投入的其他PMC，而他們與反叛軍之間的各式大小熱衝突亦非近一、兩日來才爆發的事，加以反叛軍由於缺乏有紀律的組織和明確的網絡，因此自古以來他們的作戰方式總以騷擾性的游擊戰為主，他們時而混在難民營之中進行不定期的破壞，這些破壞行動雖然十分短暫，但總造成巨大的傷亡，畢竟他們對於其他平民的生命財產皆無責任、無道德，因此每有機會他們便進行針對一座小鎮的屠村與掠奪，等到正規的PMC趕到或者其他與PMC有正面對抗的情形時，他們便作鳥獸散逃入山區，PMC們雖然靠著戰技或者硬體上的優勢多次阻擋了反叛軍，但長期的消耗結果反而是PMC的損失較大，凡舉發生於第三世界的國家的內戰和騷動總是不出這樣的發展，阿富汗、烏干達、哥倫比亞、柬埔寨……它們一概相同。 　　基於相同的原因，B-2α靡下的數支救援重建隊多次出入狄蒙尼亞也至少有過數十個月的經驗。 　　運輸機經由衣索比亞領空進入衝突尚未波及的狄蒙尼亞西北部，飛機著陸時剛好是當地的正午，當這架C-130在地勤人員的導引下徹底安頓後，尾端的艙門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放下了閘板，頂頭的光線倏地侵入機艙，攝氏45度的高溫隨之迫然襲來，對於眾多初到此地的人而言，光是適應去呼吸這裡灼熱的空氣就是一大問題，隨後B-2α他們走下閘板、直接曝露的在烈陽底下，毫無遮蔽的烈光幾乎是從四面八方照射過來、使得他們都產生了暫時性的視盲，周圍的景物看起來都像是曝光過度的底片，待他們從一片刺眼的白芒中逐漸恢復視力之後，達費帶著她們兩人前往與其他隊員會合的單位營帳。此時雖然整座臨時機場都還處於警戒的黃色整備狀態，但已有部分的記者對著全副武裝的PMC、穿著動力裝搬運貨品的操作員們做起了訪問，其他大小不一的各式裝備和運輸載具也引來了不少相機的快門聲，隸屬於電視臺或網路的視訊媒介記者也乾脆在機場跑道上一字排開進行最新進度的現場直播報導，這些似乎都令「戰爭」在無形中變得十分不真實，它看起來反而更像是奧運會的賽前嘉年華表演遊行。歐嘉一路看著這幕有點荒謬得不可思議的熱鬧景象，她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情形究竟已發展至什麼樣的地步，畢竟那看起來是如此迷幻，幾乎和生死相關的嚴肅或緊張扯不上任何關係。 　　「到了，就在前面。」達費指著一座由兩座深綠色帳棚連結搭起的會所。 　　B-2α一下便注意到了棚面上的「Kṣitigarbha」字樣，她發聲輕呼：「『地藏』？」 　　達費：「喔。那並不算是一個正式的名字，只是大家幫它取的暱稱，反正妳也從來沒有指示該用什麼樣的名字，『Kṣitigarbha』剛好可以用來混淆視聽：讓別人以為我們是某個來自東南亞的宗教新聞社。」他掀開門布：「請進來吧。」 　　當他們三人一入內，棚帳裡的16名人員紛紛放下手邊的工作，會議的安排也被暫時停止，他們禮貌性地拿下眼罩式顯示器向達費問好。達費： 　　「各位，這次的專案行動將有兩位特別成員參與。她們分別是歐嘉還有奧琪。」 　　歐嘉點頭示意：「各位好。」 　　達費：「我想你們應該都已經聽過歐嘉的背景，所以這次的行動就是為了針對歐嘉的案子而策劃，同時她也能兼當顧問和翻譯。」 　　在場的每個人零星地對歐嘉她釋出善意、點頭招呼。 　　達費繼續介紹B-2α：「至於奧琪，她的位階是少校，屆時會投入直接行動。」 　　一聽見B-2α帶有少校的軍事階級，大夥人的態度便頓時嚴謹了起來，並且皆以簡短的「長官」回應之。 　　B-2α也用中性的軍事口語回應道：「請繼續。」 　　這個時候棚幕外又走進了一個人，他背著一只中型的棕色相機袋，背袋金屬環扣的部分仍有些冰涼，顯然他也才剛下機，他身穿與B-2α同樣款式的工作服，只不過他把軟殼外套換成了用來裝載行政版和小型電腦的胸掛背心，他嗓音低沉地報告著： 　　「不好意思，我是前來向Kṣitigarbha報到的，我的名字是洛迪．雷恩（Rodi Ryan）。」 　　「好的，歡迎。」達費回頭看了B-2α一眼：「他就是妳要求的實地記錄員，而且他是自願登記的。」 　　這位洛迪．雷恩身高185公分左右，年齡亦與B-2α差不多，是個的自由記者，他的記者識別證上標示著德國國籍，可是他的英語口音卻又十分明顯，B-2α不斷盯著他的雙眼，因為那雙眼睛在嚴肅之餘總隱含一點憂鬱，全身露了一股充滿莫名壓抑的沉慟氣息。 　　B-2α：「曾在軍隊服役過？」 　　洛迪：「是的。」 　　B-2α：「位階？」 　　洛迪：「下士。但曾經通過特等射手的資格（Marksman）。」 　　B-2α：「我是奧琪少校，不過別稱呼我『長官』。任務中你直接向我負責，明白？」 　　洛迪：「明白。奧琪。」 　　B-2α：「找個地方把你自己的裝備安置好吧。」 　　洛迪：「是的。」 　　等洛迪走向會議室向其他人報備時，達費靠過來說：「妳應該知道為什麼我會挑他。」 　　B-2α：「他的眼神……很特別。」 　　達費：「他有跟妳一樣的眼神。」 　　B-2α：「他的故事是什麼來歷？」 　　「妳自己再問他吧。」達費：「我先幫妳介紹一下這裡各個成員的名字，然後我們就進行任務簡報。」 　　這次任務的整支隊伍分成兩個部份：攻擊隊和支援隊，攻擊隊負責正面接觸和人員奪回的工作，支援隊則負責情報的提供、火力掩護以及駕駛載具的工作。 　　攻擊隊有八人，他們是漢克斯（Hanks）上尉，場面指揮；塞斯摩（Sizemore）中士，行動指揮；伯恩斯（Burns）上兵，機槍手；派柏（Pepper）上兵，狙擊手；戈德堡（Goldburg）上兵，機槍手；迪索（Diesel）上兵，步槍兵；里比西（Ribisi）下士，醫護兵；戴維斯（Davies）下士，通訊士。 　　支援隊的八位成員則是勞倫斯（Laurence）上尉，主要指揮；山姆（Sam）中士，工程技士；凱瑟琳（Kathleen）少尉，醫官；裘莉（Joely）少尉，情報掌控官與狙擊手；李察德（Richard）下士，工兵；傑克（Jack）下士，工兵；杰森（Jason）下士，醫護兵；尚恩（Sean）下士，駕駛、遙控操作員。 　　雖然每個人都有軍階與專門職責，但這也只是為了效率而設的非制式概念，事實上，每個人所熟悉的特殊技藝並不只一項，所以替補彈性極高，可以互相支援任何意外造成的職務空窗，另外，成員間的階級並沒有十分嚴格而明顯地執行，因此整個團隊的相處氣氛尚頗為融洽。 　　簡報會議。 　　歐嘉跟著其他人戴上眼罩顯示器和操作手套，那是她第一次使用這種道具。所有人且站且坐地分布在這營帳裡，他們透過內部的網路連結登入了虛擬的會議室。支援隊的裘莉少尉： 　　「三日前，在中部山區地方的一場例行性巡邏發生了意外：女武神（Valkyrie）公司遭到了叛軍的突襲，主要是由於他們過於接近叛軍的基地；因為女武神公司該次的行動和我們有合作的關係，於是我們在該地的Ｅ組成員立即投入支援，結果終於在輕度傷亡中順利撤退，在此期間從前線同仁身上的行動攝影機擷取到了許多有用的情報，除了基地的地圖和設備的分布外，也確定了幾個反叛軍幹部的臉部影像，加上後續無人偵察機的二次確認，我們肯定了目標在這基地活動的情報。這是自三個月前在由反叛軍所拍攝的示威影像中意外發現目標以來的第二次現身。」 　　勞倫斯上尉：「不妙。如果他已經成為指揮階級的幹部的話，勢必會增加接近的難度。可以讓我們先看看地圖嗎？」 　　「好的。」於是裘莉少尉一次將地形圖、立體圖和動態視訊上傳至每個人的顯示器裡。 　　攻擊隊的伯恩斯上兵一看見等高線圖辨抱怨著：「我討厭峽谷地。」 　　戈德堡上兵也隨之應和著：「我也討厭峽谷地。天啊，狄蒙尼亞到底有多少個峽谷地形啊？簡直跟哥倫比亞和巴拿馬一樣。」 　　漢克斯上尉仔細觀察著地圖，在山間的道路出口只有兩個：剛好一前一後，但是在聚落地的中央又切過了一條溪流，漢克斯上尉：「女武神公司的PMC們是怎麼進入的？」 　　裘莉少尉：「他們沿著山線摸索前進，整個巡邏本來就是預期兩天半的時間，因為直升機會引起注意，而山林間的植被過盛，所以也不可能採用空降的方式。」 　　迪索上兵笑著問：「那對一般人來說風險太高了，對吧？」 　　裘莉：「沒錯。」 　　塞斯摩中士：「有任何選項嗎？」 　　裘莉：「關於這點我們有兩個主要的辦法，一：我們一樣從山線摸索進去，然後通過樹林裡的各式地雷、詭雷、劍井……接著在至高點上一一放倒守衛，或者還可以更接近的滲入營區，這樣可以把被放倒的屍體搬移、避免被發現。」她順道播放動態圖：「正如你們可以看見的，這是守衛24小時的活動圖，大約有35人左右。立體建築的部份也標明顏色了，紅色是武裝區；綠色是安全區；白色是囚房，而目標則以同心圓來表示。」 　　達費：「但是這樣的話，我們便需要再用去一天的時間練習走位，然後另外花兩天的時間步行前往目的地，到那個時候就太遲了。」 　　勞倫斯上尉：「我同意。」 　　塞斯摩中士：「請直接跳到下一個方案好嗎？」 　　裘莉：「方案二：我們可以在山口間製造一場虛擬衝突，然後趁叛軍被吸引離開基地之後，我們立刻從直升機上快速垂降，可能一樣還是會遭遇火力回應，可是威脅會大幅下降。」 　　伯恩斯上兵帶著嘲諷的語氣提出問題：「太好了，如果我們的主要目標也被假攻擊吸引過去，那麼我們剛好白忙一場。」 　　負責遙控和駕駛載具的杰森下士也舉手發言：「不好意思，這趟任務有包含帶回其他孩子的次要任務嗎？因為我想要提醒你們：有些小朋友很不喜歡搭飛機，我只是讓大家知道一下而已，那可能會有點危險。」 　　裘莉雙手抱胸：「嗯，我想這個提案的缺點也不難被發現。有人有好的辦法嗎？」 　　在一片沉默中B-2α終於出聲：「歐嘉，如果要妳扮成其中一名叛軍混入營區妳做得到嗎？」 　　歐嘉：「我可以。」 　　剛加入會議的B-2α一下子就弄清了現場狀況，並且以過去的豐富經驗研擬出新的戰術：「我發現在河岸處的檢查哨並不密集，在那之前或許我們可以先弄到一艘船艇讓歐嘉先行進入，等到歐嘉確認目標是否存在於營區內之後，接著她會發出引爆假衝突的信號，這個時候，支援組將攻擊組投入營區內進行奪回，同時離開地面的架次繼續在空中盤旋掩護；攻擊組在地面分成兩部份：我、歐嘉還有洛迪負責帶回主要目標，其他人則負責將牢房內的兒童全數帶出來，成功後讓主要與次要目標先行離開，接著攻擊組的成員再跟著殿後撤退，歐嘉會與小孩同機以便有安撫的作用，同時最好也安排一名醫官在該架直升機上。若一切順利的話，熱行動預計在20分鐘內就能結束。」 　　派柏上兵謹慎道：「有任何備用的撤退方案？」 　　B-2α：「從水路撤退。另外，最好釋出行動消息讓女武神公司知道，他們應該需要一個雪恥的機會，說不定還會免費服務。」 　　達費：「這部分我可以搞定。」 　　伯恩斯上兵：「抱歉，不知道是否只有我又有問題。我們去哪裡找一艘船？因為這種東西並不是鉛筆或橡皮擦，我們很難在短時間內借到。」 　　塞斯摩中士有點不耐煩地低聲嗆說：「我可以安排你跟PMC的主管睡上一晚，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伯恩斯上兵也不甘示弱地回嘴：「那麼為什麼你不乾脆直接去搶一艘？用你的點四五，這樣不是更快？」 　　塞斯摩中士冷笑著說：「那是因為我要忙著把我的槍塞進你的大嘴巴裡。你不會很喜歡，但是我會很享受沒有你抱怨的安靜。」 　　漢克斯上尉中途開口：「塞斯摩？我想辯論到這裡就夠了，我們必須更有建設性一點。」他暫時將兩人個別擱置：「伯恩斯？我想我們會想出一個辦法來彌補這一環，所以保持專業，好嗎？」 　　塞斯摩中士用手掌來回刷著他的短髮：「我無所謂。」 　　伯恩斯上兵別過頭去：「反正不是我先開始的。我只不過是想幫忙而已。」 　　「好吧……」漢克斯：「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B-2α：「買一艘：跟PMC買一艘。而且我們只是記者，所以想要弄到一艘小艇應該不會被嚴重刁難。」 　　漢克斯上尉：「但是若以記者的身分交涉恐怕無法購入武裝後的小艇了，尤其我們還要透過水路做第二撤退方案的話。」 　　B-2α分析著這問題：「然而這艘小艇也必須偽裝成反叛軍小艇，過多武裝反而是負擔。」 　　伯恩斯上兵再次提問：「那麼誰要付帳？上校，我們這項經費並沒有在事前向上級申請。」 　　B-2α把視線擺往伯恩斯的方向：「叫他們把帳單寄給我。」 　　伯恩斯被B-2α過度冷靜的語氣略為震懾，他低頭摸摸鼻子：「長官……妳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工作時不開玩笑。」B-2α說。 　　達費最後出面準備收尾：「還有問題嗎？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行前會議差不多到此告一段落。30分鐘之後進行任務模擬走位。」 　　會議解散後，達費走向B-2α：「伯恩斯他……不是故意的。」 　　B-2α摘下眼罩顯示器：「我知道。他還年輕。」 　　這個時候歐嘉仍坐在原地，她的神情懊惱；B-2α見狀遂而問： 　　「有什麼不對嗎？歐嘉。」 　　歐嘉：「奧琪，我要怎樣才能看見他的相片？我一直不會操作這機器……」 　　於是B-2α接手歐嘉的眼罩，一下子就調出了她兒子的相片，B-2α把眼罩遞還給歐嘉：「剛開始接觸這種顯示器的人都覺得很難習慣，但事實上它並不複雜。」 　　歐嘉：「我會盡快適應。」 　　當歐嘉重新配戴上顯示器之後，歐嘉終於看見了她兒子現在的模樣：他才12歲，可是他的眼神卻已無比憤怒而汙濁，那個男孩抱著步槍、嘴裡叼著根菸，表情頹喪而乖戾，而且不管身上或臉上都用紅色跟白色的顏料塗滿帶有暴力與色情暗示的圖案，然而，儘管那一連串的相片都是從行動攝影機上擷取下來的影像，高解析度的畫面仍清楚地映出他的五官，即使已經過了漫長而恐怖的六年，歐嘉依舊認得出自己兒子的模樣。 　　歐嘉一直哭，她哭得很安靜，淚水從顯示器的邊緣滑落形成痕跡。歐嘉看著同步顯示的其他附加文字訊息：他的位階是六人行刑隊的小隊長，外號叫做「行刑者」；歐嘉： 　　「他曾有過一個真正的名字，不只是『主要目標』或者『行刑者』之類的，他的名字是『奧斯卡（Oscar）』……」 　　B-2α默不出聲，她轉過身去打算讓歐嘉獨自平息一陣子，結果歐嘉叫住了她： 　　「奧琪……」 　　B-2α：「什麼事？」 　　歐嘉：「……謝謝。」

　　經過幾次在虛擬地圖上的走位練習之後，最終出動時間預定在凌晨三點半。 　　除了必須偽裝潛入的歐嘉武裝是與叛軍中共製五六式步槍同樣口徑的AK103，Kṣitigarbha的成員們皆因為B-2α先前拒絕了FNH公司Mk. 16槍系的續用而受影響，本次任務在主要武器方面全換裝成Magpul社轉賣專利前的Masada家族步槍，由於Masada具有高度模組化的功能，所以每個成員幾乎在標準版長槍到手之後就更換了自己需求的套件，子彈部分諸如7.62×51mm、7.62×39mm或是6.8×43mm等口徑，槍管也有10.3、12.5和14.5英吋的長度。 　　之所以沒有搭配18吋的狙擊用競賽級精密管是因為即有其他更適合的槍種能夠選擇，如支援組採用了超長程準確打擊用的CheyTac M200、中遠程精密射擊的.338 Lapua Magnum版L115A3。此外攻擊組的機槍手伯恩斯和戈德堡也分別使用了自行保留的FNH廠Mk.46與Mk.48。． 　　其他較奇異的是洛迪的特殊訂單：除了搭載競賽級冷鍛精密管之外，他的M25還改裝有JAE-100的托身、Knight公司的RAS護木軌道以及全包覆式的減音管；這點對於隱密行動相當重要，所以基本上所有的成員無論使用何種槍款都各自另外栓上了減音器。 　　至於瞄具部份也捨棄了傳統的機械瞄具，Kṣitigarbha的成員所使用的瞄具是和B-2α在事務所攻擊隊同等級的電子鏡頭，除了和不可見燈以及指向雷射整合之外，它的鏡頭攝影機也能和眼罩顯示器連線進而輔助射擊；次要武器方面則是更為多樣化了，如塞斯摩中士選配的老牌Colt M1911、戈德堡的IMI Desert Eagle .50AE、漢克斯跟勞倫斯兩名上尉都採用的SIG GSR 1911、派柏的H&K USP45、裘莉少尉的緊緻型Springfield Armory XD-9……以至B-2α從不離身的.51 Magnum版特裝Ranging Bull，其實在無形中也表現出使用者的個性。 　　額外道具無非像破壞剪、微型炸藥、震撼彈等物品，只不過負責與歐嘉隨行一同前往帶回她兒子的洛迪、達費以及B-2α皆另外攜帶了用來癱瘓敵人的Ruger Mk. 3麻醉手槍或電擊戰鬥刀。 　　人身裝備部份大夥都共識以輕量化為目的，故多數人只在抽取式彈匣袋裡只填入了五、六枚彈匣，但防護裝備方面B-2α卻相當堅持，雖然無法穿著等級最高的硬殼式抗彈背心，但他們至少弄到了龍甲防護系統（Dragon Skin），連負責潛入的歐嘉也不例外。 　　載具方面一共有三架直升機，一架是尚恩下士與勞倫斯上尉的指揮機：MH-53M低空鋪路者四代直昇機（Pave Low），除了旋葉上的野戰用干擾雷達，左右加載智慧型M134六管機槍各一挺，尾部艙門則配置了自動化的Mk. 47四十釐米榴彈機砲，提供了地面人員的高度掩護；另一架為MH-60LDAP滲透者直升機（Direct Action Penetrator），同樣配備有兩門由電腦控制的M134，以及採筴艙方式掛在短翼掛架下的兩門30厘米鏈砲，但事實上，後者這組武器並不是針對本次任務而裝設，乃因上次於另一個具有水泥建築的城鎮作戰環境配備而忘記拆下之故，不過支援組的成員們還是為它們填滿了彈藥；最後一架是HH-60L醫療版黑鷹直升機（Blackhawk），雖然外掛的救援吊艙內建有醫療裝備，但為了後續安全考量，支援組的成員們將左邊的艙架換裝成M61A大口徑六管機槍，用來擊落各式可能對他們造成致命威脅的追熱飛彈，這樣看似誇張配置的考量其實是有前例教訓可循的，因為叛軍們曾在灰市得手用來擊落PMC直升機的FIM-92刺針飛彈，因此就算增加不小的負重、壓縮了有限的艙內空間、發射時會造成飛行偏移等缺點，但這挺機砲同時能扮演起方陣砲的角色，也具有砲艇機對地面壓制的能耐，在非常熱區裡，確保生還率的優勢火力永遠不嫌過分；而除了主動攻擊之外，腹艙板底部也設有AN/ALE-47反制灑佈器以及多方向的活動式金屬風暴（Metal Storm：電子式曲線拋射武器技術，可在一秒內發射千萬顆的子彈行成彈幕，藉以達到防禦或平面攻擊的效果）。最後，在這些支援機上還有兩樣最重要的道具，除了尚恩下士駕駛的母機之外，另外兩架子機則依靠輔助用的人工智慧進行一切操作，它們的名字分別是「蘇珊（Susan）：MH-60L」以及「貝蒂（Betty）：HH-60L」；還有，支援組負責即時狙擊掩護的成員們還在各自的座乘艙內改裝了人機介面的射擊架，大幅穩定了他們在飛行時的射擊精準度。 　　小艇業已從女武神社購入，誘敵用的攻擊機制也安排就緒。可以出發了。 　　歐嘉在她的抗彈背心底下只穿著一件白色的細肩汗衫，她將所有的道具全裝在一只不起眼的舊布袋，為了掩飾她的單邊眼罩顯示器和無線耳機，她還用碎布把額頭包起來：使自己看起來好像負傷的獨眼士兵，在歐嘉登上那艘小艇前，她還用掛在腰間的大砍刀宰了一隻野雞，接著歐嘉把雞血灑在船板各處，這是為了在遇上檢查哨時她便可以宣稱這艘船是她從PMC那裡搶來的戰利品，同時她也將那些雞血塗抹在她的臉上，盡力使自己的模樣看起來更具說服力。 　　後來的結果證明這些偽裝是有效的，在歐嘉順流前往叛軍位於山谷的基地間她曾遇上兩個流動的檢查哨，不過兩批人馬都沒有給予過高的刁難便讓歐嘉通行。順利到達那座村鎮之後，歐嘉開始在街道間假裝閒逛地逐屋搜索她兒子的蹤影，儘管歐嘉對於顯示器的使用學習得很快，但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兒子，時間一分一秒不斷經過，女武神公司的PMC正在山谷外等候，Kṣitigarbha的自家隊伍也在遠處的2500公尺上空盤旋待命。 　　突然間基地的另一邊發出了槍響，歐嘉朝著那方向低調地趕過去，除了槍聲外，那裡還傳來了笑聲和哀嚎聲，當她快步走到那裡後，她才發現那快空地正上演著處刑秀：較年長的兒童兵長官們正在處決他們上次擄獲的活人靶，當然，那並不需要由他們親自動手，而是訓練其他剛被抓來的小孩如何扣板機殺人。 　　歐嘉發現到其中一名小隊長正是她那年僅12歲的兒子：奧斯卡。 　　他們也許已經殺了好幾天，因為屍體的數目已經多得堆起一座小丘，惡臭也無風自溢。廣場的一邊是個手腳皆被綑綁、低頭跪在地上的老人，而奧斯卡則是硬拉著另一個男童的衣領、一路又踢又踹地將他趕到廣場中央，奧斯卡接著拉開步槍的槍機、在裡面塞入一顆子彈後立刻命令那個小男童開槍殺了老人，奧斯卡操作槍械的方式極為熟練，透過他那根本不該懂得這種這種技能的12歲年齡，這幅景象格外冷酷，然而小男童仍遲遲不敢伸手拿槍，他只是哀悽地望向奧斯卡，奧斯卡對於他的不服從感到憤怒，於是他一面對著那身高只及他胸口的小男童反覆甩巴掌、一面大吼辱罵他，小男孩最後被打得濺出鼻血、跌倒在地，畢竟他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孩子，可是奧斯卡馬上揪著他的衣服要他站起來，歷經這樣的過程幾次後，奧斯卡終於不耐煩，小男孩即使眼眶已經泛紅卻也不敢讓淚水留下，從他那緊緊壓抑的喘氣聲當中便可了解他的恐懼：哭泣的人就會被殺掉，不過奧斯卡已掀開衣服的後襬、從褲腰間直接掏出一把中共製的五四式手槍走向老人並在他的臉上開了一槍，沒有任何戲劇化的慢動作，那個老人瞬間癱倒，子彈撕裂了他的下顎，把牙齒都炸了出來，那聲毫無預警的槍聲震驚了小男孩，因此他不由得雙手捂耳地蹲在地上然後崩潰得尖叫、大哭，但這情節也沒有告一段落，奧斯卡射殺完老人之後回後頭舉槍順道殺了那個小男孩，槍聲一響，哭聲遂然停止，小男童的屍體仍維持著抱頭俯地的姿勢，不過他的鮮血卻不斷滲透著泥土，儼然像極某種來自地獄的現代藝術，那個彈孔在這小小的身軀上顯得好大，奧斯卡繼續對著他的後腦杓開了第二槍，這次小男童的頭骨便在地上爆裂開來，碎骨和各式腦組織、脊髓液、眼球全都順勢噴灑出去，在場的其他少年軍官紛紛大笑…… 　　歐嘉默默轉身進入一間無人的貨棚裡，那當然不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殺戮，可是剛才在那刑場上開槍的人竟是她的兒子，那個模樣──奧斯卡開槍時的表情──讓歐嘉過往的回憶從某個不知名地深淵裡龐然地朝她襲來，千百個鏡頭在她的腦海裡播放，她想起自己也曾毫無所謂地濫殺人命，她的兒子幾乎就是一個現世輪迴的最明顯反射，逼近絕對零度的沉重感緊掐住歐嘉的心臟、不斷反覆擠壓著，快速的心跳因此使歐嘉疼痛得快要倒地，直到過了一陣子，歐嘉重新提醒自己身在此處的目的：她必須拯救自己的兒子，於是她逐漸恢復冷靜、解下布巾將額頭上的冷汗擦去，歐嘉趕緊按下發訊器，那道自動編碼的訊息就是通知行動開始的信號。 　　只要150秒，整頓式的混亂就會降下。 　　按下發送鈕以後，歐嘉走出貨棚，她試圖讓呼吸恢復縝密；這時奧斯卡剛好要獨自離開刑場，歐嘉從後面跟了上去，結果在尾隨的途中有個少年兵無意間注意到了歐嘉的單邊顯示器彷彿和普通的眼罩不太一樣，他於是也跟蹺盯了過來。 　　一分鐘過後，營區開始出現騷動，各式卡車、貨車、武裝小客車陸續發動離開，奧斯卡走到一半正想停下來詢問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時，他的無線電裡只有雜音，這代表著野戰干擾雷達已經開始發揮效用：B-2α他們隨時都會趕到，歐嘉趁著這時從布袋裡拿出她的Mk. 3麻醉槍，奧斯卡看見她正走過來便大聲問： 　　「女人，發生什麼事了？」 　　歐嘉沒有回答，只是站在他的面前不斷看著他。 　　「媽的！回答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奧斯卡生氣地舉槍打開保險想要威脅歐嘉，突然間歐嘉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步槍護木，無論奧斯卡怎麼拉扯都無發掙脫，畢竟他的力氣還不如他的媽媽，奧斯卡吼著：「該死的！妳瘋了嗎？快給老子放手！不然我宰了妳！聽到沒有？」正當奧斯卡打算改換他插在口袋內的手槍之際，他注意到了歐嘉垂下的右手正握著那把Mk. 3，因此奧斯卡改而大喊：「有入侵者！叛徒！……」 　　歐嘉難過地對他說：「奧斯卡……我是『媽媽』，看著我，難道你忘了嗎？快點認得我吧，媽媽求求你……你的名字叫做奧斯卡．羅素里尼（Oscar Rossellini）！」 　　奧斯卡冷眼瞪著他：「胡說八道。那女人早就被我殺死了。妳若不放手，我就殺死妳。」 　　原先一同跟蹤在歐嘉後方的那名少年兵也在同一時刻提槍吆嚇：「放開他！妳這叛徒！」 　　歐嘉聽見後先假裝慢慢鬆手，接著再以連續而快速的動作轉身開槍，子彈射中那名少年兵的胸口，他亦因瞬間的痛楚胡亂朝地面開了一槍，但不到幾秒，那陣疼痛卻逐漸被一股無力的飄浮感所侵蝕，甚至連所有的知覺都慢慢失去，那少年兵神情呆滯地昏睡倒地，顯然神經毒的麻痺速度奇快，可是在歐嘉為Mk. 3重複拉動槍機上彈並再次轉身後奧斯卡已經跑走了，不得已，歐嘉只好在混亂中毫無定向地重搜尋起奧斯卡。 　　騷動沒有停止，兩分鐘經過後，主要車輛差不多都離開了營區，而正在途中的B-2α也從直昇機上呼叫歐嘉： 　　「歐嘉，妳聽見了嗎？」 　　歐嘉壓著耳機：「是，我能聽見妳的聲音。」 　　B-2α：「找到奧斯卡了嗎？」 　　歐嘉一邊保持移動一邊左右顧望著：「我剛剛見到他了，但一下子又失去他。我不認為他會跳上離開基地的車隊，所以我現在還在找他。」 　　B-2α：「我們就快到了，妳的速度得加快。」 　　「好的，我明白了。」剛結束通訊不久，歐嘉就透過顯示器的望遠鏡頭在身高不一的兒童兵中再次發現了奧斯卡，隨之她馬上追了上去。 　　莫約30秒後，Kṣitigarbha正式抵達，B-2α在無線電裡通知：「歐嘉，我們到了。」 　　歐嘉還在追蹤：「好！我知道了。」她從布袋裡掏出不可見光的紅外線求生燈並將它啟動掛在胸前，這樣B-2α就能在黑暗中與她會合。 　　支援組的成員們手動標明基地各處的柴油發電機位置後，M134機槍群旋即朝著指向雷射的方位射去，一時間失去電力的山谷彷彿回到了石器時代一樣漆黑，現在只剩Kṣitigarbha的成員們還具備夜間作戰能力，蘇珊和貝蒂剛在空曠處將攻擊組的人員放下便馬上起飛至空中進行掩護待命，B-2α他們的夜視鏡頭經過多光層重疊之後較傳統的夜視鏡多了彩色的功能，但畫面看起來仍像是對比過深的畫面，當B-2α找到了歐嘉，達費率先叫住她： 　　「歐嘉，我們在這裡。」 　　剛與歐嘉會合沒多久，叛軍們也開始拿出了手電筒或火把來作為照明，洛迪跟B-2α領著尖端負責打頭陣，他們沿路開槍放倒那些準備朝著他們開槍的叛軍，同時還要繼續保持移動；歐嘉： 　　「奧琪，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捨不得開槍，我就是沒辦法。對不起……」 　　B-2α：「忘了吧，當務之急就是把他重新找回來。」她轉向呼叫勞倫斯：「HQ（Headquarters：指揮部），營區內還有任何交通工具嗎？」 　　勞倫斯監看著夜視地圖：「尚有九臺武裝小貨車，蘇珊已前往處理。」 　　B-2α連絡漢克斯：「漢克斯，你們那邊怎樣？」 　　這時戈德堡和伯恩斯正在鐵門上安裝筆管炸藥，漢克斯回報小聲說：「正在突入。」 　　一記微型的爆炸後，漢克斯上尉迅速地將一顆震撼彈投入、關門、等待引爆、踹開鐵門，戈德堡、伯恩斯、派柏三人交叉掩護進入牢房，裡頭有四名成年武裝叛軍，但由於震撼彈的效果使他們暫時性聽、視覺癱瘓，所以在他們恢復反擊能力之前，首先進入的戈德堡跟伯恩斯就已經早一步開槍擊斃了他們，確認清場後，戈德堡大聲回報：「安全！」 　　漢克斯上尉跟著進入，他折了兩支藍色的螢光棒為裡面的孩子提供照明，戈德堡負責用破壞剪剪斷用來囚禁孩子們的鐵鍊，那些小孩看起來嚇壞了，漢克斯大略數了一下，這裡起碼有2、30名兒童，然而這還只是第一間牢房而已，塞斯摩中士尚帶領著另一隊準備突入第二間囚居室。 　　伯恩斯從他側肩的口袋裡拿出一之巧克力棒給其中一名小女孩：「你們今天走運了。妳喜歡巧克力嗎？這裡，拿去吧，沒有關係，每個人都喜歡巧克力。」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接過巧克力之後，伯恩斯對著他們問：「英文？有沒有人會說英文？」 　　有個男童便以簡單的英文回答：「不，英文。中文，是的。」 　　伯恩斯感到意外：「不會說英文可是會說中文？」 　　漢克斯上尉走過來：「有些東亞的人道救援組織會在中東或非洲進行援助，所以他們會說中文並不奇怪。」 　　伯恩斯：「長官，你會說中文嗎？」 　　漢克斯上尉：「這個……我想我可以試試看。」 　　於是漢克斯開始解釋著：他們是前來拯救所有小孩的好人，那些小孩則是問漢克斯：他們是不是Kṣitigarbha，漢克斯好奇為什麼他們會曉得Kṣitigarbha的存在，那些小孩回答說：因為Kṣitigarbha的傳說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漢克斯上尉：「天啊……」 　　戈德堡終於將所有的鐵鍊剪開：「長官，他們說了什麼？」 　　漢克斯上尉：「我晚點再說給你聽。現在先把這些小孩送上飛機。」 　　於是由派柏領先鋒，戈德堡和伯恩斯在兩側督導小朋友們以互相牽手結成網狀隊形的方式離開，漢克斯上尉則負責殿後；這時塞斯摩中士也傳來訊息： 　　「老闆，我這邊發現有差不多20個小孩，有幾個目前生理狀況很差，里比西已經在想辦法。」 　　漢克斯上尉：「所以現在總人數可能高達50個。」 　　塞斯摩中士：「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我們不可能把他們掛在莢彈架上面帶走，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迪索上兵在抱起一名哭泣的女童時他聽到了這段對話，所以他也壓著傳話鈕說：「長官，沒關係的，我可以搭第二班飛機也無所謂。這些小孩讓我想起我差不只有5歲大的姪子。」 　　漢克斯上尉一面在小隊後面保持警覺一面思考著，他最後直接向B-2α呈報：「少校，我們有50個兒童，所以到時候機位可能不夠，有些人必須得先留下來。」 　　B-2α：「那麼我留下。」 　　漢克斯上尉沉默一會兒然後透過共同頻道詢問：「好了，現在徵求自願留下的人，因為飛機上沒有那麼多位置，我們當中必須有些人留下來跟少校他們一起採用第二撤退方法。」 　　伯恩斯率先回答：「我一定是會待到最後的那一個。」 　　接著所有人也都給予了自願留下的回應，不過漢克斯上尉卻指定了特定成員上機：「里比西，你是個醫生，所以你得上機；戴維斯，我記得你會說中文，所以你也搭乘直升機走人。沒得討論，你們聽到了嗎？」 　　里比西：「我瞭解了。」 　　戴維斯：「長官，祝你們好運。」 　　勞倫斯的母機首先接送走漢克斯的第一批兒童；起飛後緊接降落的是貝蒂，塞斯摩也在這時趕到，他處之泰然地走向漢克斯上尉： 　　「我們這邊的兒童狀況比較糟，所以先讓他們登上貝蒂。」 　　漢克斯上尉在直升機強大的旋葉拍擊聲中豎起大拇指喊著說：「沒問題。」 　　於是塞斯摩中士繼續走回他的隊伍幫忙將身高較矮的孩子們抬上直升機。迪索上兵將一名發著高燒的小女孩抱上飛機時，叛軍找到了用來啟動探照燈的後備電源，當高塔上的大燈亮起之際，強光簡直將迪索打得像是舞臺正中央的明星一樣，伴隨著燈光而來的是叛軍的掃射，攻擊隊的成員們帶著驚慌尖叫的孩子們倚靠著附近房屋的土牆作為臨時掩護，同時他們也持續對探照燈的方向做零星的武力回應，不過叛軍仍射中了迪索，第一發擊中了他的背部，所幸被龍甲背心擋了下來，可是第二發子彈就沒那麼幸運了，子彈扎扎實實地釘在迪索的大腿上、把他的腿部打出一線貫穿的兩個洞，迪索因此重心不穩、狠狠地撞在直升機的側面鈑金上，在貝蒂裡的支援組醫官凱瑟琳少尉乾脆把他一起拉進機艙裡，凱瑟琳報告： 　　「人員倒下！」 　　一聽見自己的部下負傷，塞斯摩中士遂然走進彈幕裡一面用他的M1911朝高塔開槍、一面用指向雷射標定探照燈，奇妙的是：叛軍的射擊也只是一直在他的腳邊打飛塵土而已，塞斯摩走入那陣因為彈著跳起石屑和滿處飛揚沙塵的粉霧中，當他鎖定目標後他立刻對著滯留在空中待命的蘇珊下達命令：「蘇珊，馬上用30釐米的鏈砲把它給我打下來！」 　　蘇珊的鏈砲隨即鎖定，然後天空便朝著那座高塔降射下一串細長顆粒狀的火光，遭到鏈砲擊中的探照塔瞬間被炸得灰飛煙滅，密集的爆響中，除了地面之外，連空氣也能感受到震波；高塔一被殲滅，該地又陷入黑暗，迪索上兵按下發話鈕： 　　「中士，你真是他媽的太神了！」 　　塞斯摩：「沒有人可以搞我的隊員。」他通知著貝蒂上的凱瑟琳少尉：「凱瑟琳，快點起飛吧。」 　　凱瑟琳：「已經在進行了。」她奮力地將迪索受傷的腳拖進艙內，而負傷的痛楚使得迪索大聲地罵著髒話，因此凱瑟琳從駕駛座的椅子底下拿出一支棒棒糖塞在迪索的懷裡：「給你一個糖果吃，別再罵髒話了，小孩都在看。」 　　「抱歉，凱瑟琳媽媽。」他開玩笑地說，一旁有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剛好和躺在艙板上的迪索正眼對上，迪索尷尬得不知該做任何反應，他最後把手裡的棒棒糖拿給他：「吶，這裡，拿去。你需要多吃一點。」 　　貝蒂起飛成功，緊接在後進場的是蘇珊，攻擊組的成員們把那些之前躲在土牆後面的孩子們重新帶往直升機的降落點準備搭機，但由於剛才的遭遇，勞倫斯和他的團隊加強了附近威脅人物的阻擊，所以蘇珊這次的接送順利許多，戴維斯和里比西也搭上了這班架次。漢克斯上尉報告B-2α： 　　「少校，次要目標全數回收完畢。我們正要往妳的位置趕過去。」 　　B-2α：「否定。請帶著你的人前往河岸將船艇開到下游處，我們正朝那方向前進。」 　　漢克斯：「收到。」 　　此時歐嘉還在尋找奧斯卡的下落，在這接巒不斷的狹長型雜亂屋巷中他們數度失去奧斯卡的蹤跡；達費： 　　「也許我們應該分頭找。」 　　「好。」B-2α：「洛迪，你跟我一組。」 　　然而就在他們剛分開不久，歐嘉和達費就再次發現了奧斯卡，他正試圖發動一輛山葉越野摩托車並呼叫另一名同夥一起坐上，歐嘉喊著他的名字： 　　「奧斯卡！別走……」 　　頓時，後座的兒童兵回頭舉起他的AK74U進行盲射，歐嘉和達費也個別閃往鄰近的牆角迴避，於是奧斯卡與他的同夥便就此揚長離去，達費將這訊息傳給B-2α： 　　「奧斯卡騎乘機車逃逸，我們步行恐怕追不上他。」 　　B-2α看看手錶：已經過了13分鐘，由於Kṣitigarbha仍是非公開的單位，所以這次的任務在行前就已經和女武神公司方面有過協議於行動開始20分鐘後就由他們接手處理，Kṣitigarbha完全不計較功勞，所以若按照目前的情況繼續下去肯定會來不及，是此，B-2α下了一個決定，她叫著勞倫斯： 　　「HQ，你們還在空中嗎？」 　　勞倫斯：「我們仍在安全範圍的高度上。」 　　B-2α：「HQ，請搜索地面，可有發現任何人騎乘機動雙輪車進行移動中？」 　　裘莉少尉看著地面監視畫面回覆：「呃……是的，目前已鎖定追蹤。」 　　B-2α：「HQ，我需要最好的射手將那臺機車破壞，這要求是否能夠辦到？」 　　此時坐在蘇珊上的李察德跟傑克都表示沒有問題，所以勞倫斯回答： 　　「這值得嘗試。」 　　這時蘇珊開始調整角度讓盤旋的向心面對準目標，李察德和傑克也戴上了更高階的電子頭盔然後把穩定槍架連同步槍一同推出艙外，蘇珊將會把高度降到600公尺後馬上再度爬升，所以他們兩人只有一次機會；射擊軟體不斷為李察德修正數據，當蘇珊一進入最低點，李察德馬上開槍，可惜這槍僅於機車前方的地面上打出一個窟窿，因此傑克在霎那間進行彌補射擊，這次子彈打斷了排氣管之後又截斷了後輪鋼圈內的幾根鐵條，機車輾轉因為瞬間的衝擊而翻車，奧斯卡與他的同夥順勢拋滾摔了出去；李察德回報狀況： 　　「主要目標停止移動。剛才真的好險……」 　　B-2α：「謝謝你們的協助，請撤退吧。」 　　勞倫斯：「收到，長官，祝好運。支援組R.T.B（Return to Base：返回基地）。」 　　即使歐嘉滿身大汗，她仍舊跑在最前頭，繞過一排汽油桶之後，歐嘉看見了踉蹌的奧斯卡正再次起身要發動他那輪軸已經有點歪斜的越野機車，她邊在跑步中不停乾喘邊叫著： 　　「奧斯卡！不要！」 　　此時那名一同與奧斯卡連帶摔車的少年猛然地從側面撞倒了歐嘉，他並且要奧斯卡快點離開，結果倒地後過度傷心的歐嘉一時已無力再爬起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奧斯卡這麼離她遠去，一想起她剛才與兒子最近的距離只有一把步槍之隔卻還碰觸不到他，歐嘉的眼淚便失控地流了下來。 　　那名少年拖著全身擦傷的身體，搖搖擺擺地從附近搬來了一顆石頭想要砸碎歐嘉的腦囟門，他口中唸唸有詞咒罵著：「妳這個該死的叛徒……賤貨……娼妓……」 　　傷心欲絕的歐嘉失去了能夠反抗的力氣和意志，就在少年正要舉起石塊之際，他的腰部中了一發麻醉彈，開槍的是達費，少年隨即壓著刺針彈頭對天大喊著，在一片只剩火光照明的昏暗環境裡，他的嘶吼聽起來格外悲愴。 　　後續趕到的B-2α則是直接衝上前去使用CQC（Close Quarters Combat：近身戰鬥）技術甩落少年緊抓在手中的石頭、將他正面朝下壓制在地、最後使用更快擊昏人體的電刃讓他加速安靜。達費攙扶起歐嘉，然而歐嘉也只是一直情緒崩潰地痛哭，她不停搖著頭說： 　　「我的兒子沒有了……奧斯卡。我的兒子走掉了……」 　　B-2α一面注意時間一面安撫歐嘉：「我向妳保證：我一定還會幫妳找回他，但是如果我們現在就全部陣亡於此的話我們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妳明白了嗎？」 　　歐嘉仍舊感到哀慟，不過她也明白B-2α說的是事實，於是她再次握起步槍、忍住哽咽說：「好、好……奧琪，我相信妳。」 　　B-2α接著對達費說：「你能幫忙把這少年帶回去嗎？我有事情要問他。」 　　「沒問題。」達費沒有多說什麼地便彎腰將那昏迷的少年一肩扛起。 　　B-2α四人趕往河岸，他們可以聽見女武神公司的直升機已經在接近了，而漢克斯上尉所操縱的那艘船艇也透過電子定位地圖在河面上等著他們，由於沒有任何能夠停靠的駁板，所以漢克斯上尉通知所有人： 　　「我會盡量放慢速度，你們得跳過來。」 　　B-2α：「歐嘉妳先上！」 　　歐嘉點個頭後便順利地跳往小艇的甲板。歐嘉結束方輪到達費，他奮力地扛著少年一同跳躍險些摔傷，但幸好船艇上其他的攻擊組成員合力接住了他。 　　B-2α：「洛迪，換你了。」 　　結果就在洛迪預備起跳之時，有個女性叛軍一手拿持手電筒從某間房屋裡踹門闖出、一手抓著俄製的MP-654K正要對著B-2α發射，洛迪旋即莫名地輕呼一聲「主教……」，接著不加思索地拉住B-2α、轉身背對著那叛軍好為B-2α提供掩護，洛迪接著身受五槍；被洛迪護在懷中的B-2α也反應迅速地抽出腿掛槍套上的Ranging Bull給予回擊，那名女性叛軍當場斃命。B-2α詢問道： 　　「你還好嗎？」 　　洛迪眉頭深鎖：「我沒事……妳呢？」他甚至反問著B-2α。 　　B-2α：「身體沒有損傷。走吧。」 　　終於，B-2α和洛迪一同提槍跳上船板，漢克斯上尉在確定接到所有人後便加速離開。 　　雖然救出的兒童人數眾多，而且也僅有一人負傷，可是整起任務只能算是完成一半而已。 　　小艇還得駛向下游較安全的低衝突區與另一組Kṣitigarbha的善後隊伍會合，他們將在那裡搭機返回聯合國的臨時機場。 　　歐嘉獨自坐在船邊流淚，B-2α不想去打擾她，而攻擊組的組員們也還在輪流戒備中，現在B-2α比較在意的是方才被射中五槍的洛迪，B-2α找到洛迪時，他已經在使用隨身攜帶的微型電腦撰寫本次的任務紀錄，B-2α靠近問： 　　「子彈全被抗彈背心擋下來了？」 　　洛迪掀開顯示眼罩：「對，因為沒打中脊椎，不然終端彈道的力量還是可以使我癱瘓。」 　　B-2α：「明天中彈處的瘀血會讓你痛得睡不著。」 　　洛迪：「我可以忍受。」他拿下鍵盤手套後又問：「少校……奧琪，妳中過槍嗎？」 　　B-2α冷淡地答道：「有過幾次經驗。」 　　洛迪：「我沒有輕蔑的意思，奧琪，我覺得妳不像是個帶有軍階的人。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妳很特別、妳的城府可能很深。」 　　「就說是……每個人都有段屬於自己的故事吧。」B-2α正眼看著他：「你的故事是什麼？」 　　洛迪：「沒什麼，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所以才加入了Kṣitigarbha。」 　　洛迪扯起謊言不改顏色，不過任誰都能聽出洛迪只是在敷衍，故B-2α直接問說：「為什麼剛才替我擋子彈的時候你會叫我『主教』？我不認為那是因為你要叫我『少校』結果叫錯了。」 　　洛迪給了B-2α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等我們救回奧斯卡再說吧，我答應妳。」 　　「不好意思。」達費這時插了進來，他帶著B-2α到一旁小聲說道：「我們有大麻煩了，妳的帳戶已經全數耗空，可能是妳的那個單位已經找上門了。」達費雙手插腰補充著：「這代表我們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經費繼續執行任務，而大後方的收容重建所也會在下個禮拜結束之前面臨壓力。」 　　B-2α面無表情，她只是十分鎮定地說：「不用擔心，我會想到辦法。」 　　待達費走遠後，B-2α戴上顯示器進入網路查詢她的財務輸出線路是否已遭事務所的調查委員會們破解查獲，但事情卻是更簡單地：在B-2α仍只受秘密調查的這個階段她在事務所的資金運用權就被宣告凍結，所以這秘密調查的工作也等於已經不再是個秘密了，奇怪的是B-2α明明還有其他後備的資金來源，然而它們竟悉數沒有案緊急程序投入，這塊癥結尤其造成了B-2α的納悶，也許發展已經變得比原先的情況糟上數倍。知道這件事後，B-2α必須在短時間內想到應對方法，如今不是只為了蒐集資金運用流向的證據而已，打從一開始就不完全是，而是她現在與歐嘉建立了一個更上一個層次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