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失道寡助

　　藉著裝水名義，弗雷多晃出了部門，他左彎右拐很快來到幾乎沒人走動的緊急逃生樓梯通道。 　　在這裡，有個人已經等待許久。 　　「唉呀，弗雷多，你終於來了，這幾天我一直在這邊等，可是你人都沒有出現，我當然還記得你說過要低調一點，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再聯絡，不然事情延燒到我身上就不好，不過阿姨在這裡都做了三、四十年，有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大老闆經過都還會跟我打聲招呼，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啦，我......」 　　覺得再讓對方說下去自己恐怕要站很久，晚一點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實在沒太多時間和精力消耗在這裡，弗雷多連忙開口打斷。 　　「嗯，美樂蒂阿姨，這次真是謝謝妳，如果沒有妳的幫忙，可能如今待在公司裡的就是謝肖卿了。」 　　聽到稱讚，原本有些駝背的清潔老婦人身形稍微挺直了些，笑得滿臉皺紋擠在一起，神情自滿歡欣。 　　「那是當然，謝肖卿那傢伙從年輕在街頭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了，來到公司果然盡幹一些見不得人下流事情，之前還有一個年輕孩子為此自殺，如果當時我......唉......」 　　說著說著，老臉失去笑容，眼眶泛紅、隱含淚光，神情全是懊悔痛苦，顯然對此相當介懷。 　　知道那個不堪過往，弗雷多點點頭，輕聲安慰對方道：「美樂蒂阿姨，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謝肖卿這次進去沒有意外再也出不來了，我們還是要向前看。」 　　知道年輕人說的對，用手背抺去眼淚，清潔老婦人不再多說，直接從清潔車上拿出一包垃圾袋並打開來，裡頭裝的全是監視器及相關用品。 　　「之前裝在謝肖卿辦公室裡的我都拆下來了，全部都在這裡。」 　　接過袋子，弗雷多心中頗為感慨，這次對壘過程真是曲折離奇。 　　最開始，他準備用三種方式來扳倒謝肖卿。 　　第一種就是透過徵信社的專業人士，在網路、論壇和媒體進行全方位的輿論攻擊。 　　初時效果非常顯著，謝肖卿的行為和動作也收斂許多，雖然當時政府機關和義勇軍有出面打壓，但或許是各懷心思緣故並未就此被撲滅。 　　原本弗雷多以為能夠就這樣順利下去直至達成扳倒目標，結果沒想到公司高層硬是頂著不利流言也要保住謝肖卿，最後更不惜砸錢讓全部人閉上嘴。 　　至此，第一種方式算是失敗，後續影響效果只能轉為輔助用途。 　　第二種是調查謝肖卿為公司所做遊走於法律邊緣的事情，以及收集其霸凌、賄賂、恐嚇、暴力、性騷擾、濫用職權、性交易媒介、舉辦淫亂派對等證據。 　　遊走於法律邊緣的事情在早先徵信社調查下已經掌握不少證據，但這並不能成為決定的關鍵點，畢竟一切合法不必去查，只能備用用來加強輿論攻勢。 　　重點在於後面，雖然在專業人士努力下有找到曾被謝肖卿荼毒過的受害者，但無一不是表達強烈拒絕之意，他們當初若是敢反抗的話，也就不會默默忍受閉嘴至今了。 　　至此，第二種方式也告吹，調查資料同樣只能轉為輔助用途。 　　第三種則是直接掌握關鍵性證據。 　　謝肖卿是個生活非常規律的老人，回家時間極少，在家除了睡覺就沒有其它行程，他最多的時間不是在公司就是去找女人，因此處理「正事」也不意外的就在這兩個地方。 　　弗雷多在那次藉由修理電腦和爵清聯手安裝了一些遠端監控程式，甚至就連連青仁的筆電他都提前安排好植入同樣程式，雙管齊下就是為了掌握謝肖卿平常活動狀況。 　　沒想到這名對無論軟體還是硬體都不熟悉的老人相當謹慎，沒有多久就有人來進行掃雷拆除，讓弗雷多先前佈下的暗手瞬間消失。 　　至此，第三種方式也難以進行下去，甚至連輔助用途都做不到。 　　當時留給弗雷多的時間和機會已經不多，他能感覺的出來謝肖卿開始在鎖定對象，再不盡快動手自己就要直面義勇軍和政府機關，面對這兩大暴力團體和機構，時候一到除去逃到別的城市外就沒有其它選擇了。 　　他曾想過是否將手上已收齊資料全都散發出去，強硬操控輿論、煽動各種團體，令其效果在各大城市發酵，藉由外部力量來直接影響夢想家城市。 　　這樣的做法或許行的通，可是波及範圍太廣，會牽連到政府機關、義勇軍、地方勢力、奇蹟公司、過去的受害者等等，簡直就像小孩開大車一樣，弗雷多沒有自信能控制的住。 　　而各方皆輸的結果只會讓萩野霞更難過。 　　就在那時候弗雷多煩惱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扳倒謝肖卿，又或者是跟萩野霞坦白一切，然後帶著對方逃到其它城市去生活之時，美樂蒂阿姨找上他了。 　　這名清潔老婦人先前在緊急逃生樓梯通道曾聽到他和徵信社的談話，雖然那時候語意不詳又有很多代稱夾雜，但在結合最近發生的事情後，八卦又消息靈通的她很快推論出真相，並神情誠摯的找上門表示想要幫忙。 　　美樂蒂阿姨的雪中送炭給了弗雷多一個新靈感。 　　裝設監視器。 　　身為清潔人員的她能夠自由進出負責打掃區域，不像他和爵清必須得到許可才能進入。 　　而且謝肖卿不在的時候，他的辦公室也是呈現上鎖狀態，即使有鑰匙他們兩人在上班時間也沒有機會裝設，非上班時間更是沒有理由留下來，那只會打草驚蛇讓對方有所防範。 　　好在經過短暫且密集的教導之後，清潔老婦人憑藉對謝肖卿的厭惡及痛恨，硬是將監視器裝設方法學起來，並趁著打掃空檔安插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後來，不論是謝肖卿與副總、政府高官、執法機關的聯絡，還是那天他與芬達的對話，甚至是之後為了動用關係安排什麼人與人連結聚會之類事情全部都被記錄下來。 　　其內容令人細思極恐，甚至可以在某些社會新聞中看見其活動影子，這讓弗雷多花了很多時間整理這些危險資料，並在最後將其分為三個部份。 　　第一個部份，有關於奇蹟公司，弗雷多拿來私下與莫部長交易，讓她手裡握有王牌好在未來往上爬時多份底氣，並同意幫他和副總搭線。 　　第二個部份，有關於政府機關，弗雷多藉由徵信社幫忙聯絡上芬達，並傳送一份當天他和謝肖卿私聊影像記錄過去。 　　雙方先是一番言語交鋒之後，弗雷多答應把謝肖卿安排的那些聚會資料都交出去，芬達則是承諾會在當天讓一切事情順利落幕。 　　第三個部份，是完全觸法且傳出去會令人神共憤的噁心行為，一旦公布很多人都會為此遭殃，而弗雷多自己同樣也難逃過怒火波及，是會毀滅彼此的大炸彈！ 　　這一部份，弗雷多複製了好幾份並上傳到網路空間，且設定成不同日期期限前沒解除的話就會自動逐一公布，做為最後自保手段來使用。 　　幸好，事情總算順利結束，最後自保手段到目前為止還用不上。 　　接過清潔老婦人遞上的垃圾袋，弗雷多回想一路走來有些僥倖，除去要買房子的錢花光以外，他其實並沒有太大實質損失，接下來只剩餘最後一件事情要做而已。 　　「對了，美樂蒂阿姨，前幾天政府要派人來的時候，我擔心會有意外，所以請妳提前拆掉監視器，聽說謝肖卿突然一大早就來公司，妳是怎麼沒被發現這些東西的？」 　　後來在知道那天早上事情之後，弗雷多被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被謝肖卿提前知道監視器的存在，即使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也很難說會不會被對方翻盤，畢竟他曾是叱吒風雲的街頭王者。 　　「哈哈，你知道嗎？我這對耳朵可靈得很，謝肖卿那傢伙一走進部門我就聽到腳步聲，從門裡面偷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懷疑，所以立刻把這些東西從垃圾袋中拿出來藏好。」 　　弗雷多聞言皺起眉頭，清潔車上除去垃圾袋也沒地方好藏。 　　「美樂蒂阿姨，妳藏在那裡？」 　　「當然是藏在這裡、這裡和這裡呀！」 　　神情瞬變，弗雷多臉色黑到不能再黑。 　　因為清潔老婦人拉了拉自己肥大的胸前領口，然後又比了比圓胖腰腹以及下方不可描述的神祕可怕地帶。 　　「唉呀！好險現在科技發達，你給我的都是一些小東西，放進去還藏得住，而且謝肖卿一定不可能對我搜身！絕對不會被發現！美樂蒂阿姨這招厲害吧！」 　　「厲害......厲害......」 　　握著垃圾袋的手有些顫抖，弗雷多連看都不想看過去。 　　自進公司以來，他佩服的人事物並不多，但眼前清潔老婦人算的上一位。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