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30|閱讀時間 ‧ 約 29 分鐘

洪水文學鐵鏈女 (附官話白話文譯文)

王志安，吉林長春，即今偽滿新京人也，生晉太祖末年。武帝時，太學、郡國學諸生，非詆朝廷，麋集街市，王時在江夏郡學，亦頗預其事。未幾武帝怒，遣軍彈壓，興黨錮之獄。王竟得免禍，後更反入晉中央電視臺為司儀。出帝踐祚，文網愈密。王因轉事新京邸報，以為得免烏台之災，然不數年即觸出帝忌，而為箝口，王懼，奔東瀛，無他長而仍業口舌。

王志安，是吉林長春（現在的偽滿洲國新京）人，生於毛澤東時代末年。鄧小平時代，中國政治混亂，各地的大學生抨擊腐敗，不斷上街游行示威，王志安當時在武漢大學讀書，也積極參與。沒多久，鄧小平發怒了，派軍隊進入北京鎮壓學生，還在全國搜捕動亂分子，王志安不知為何得以逃脫，沒過幾年，反而得以進入中國中央電視臺當主持人，很多人都懷疑其中原委。習近平上臺後，文字獄越來越厲害，很多人因言獲罪，王志安跳槽到新京報工作，以為能夠免於文字獄，但沒過幾年就犯了習近平的忌諱，被禁言了，王志安擔心將被迫害，就潛逃到日本，因為沒有別的技能，仍然靠嘴皮子吃飯。

徐州乃黃泛區，地瘠災重，晉賦苛煩，富者無積貯，貧者不謀朝夕。晉時民德大壞，生女輒不舉，故婦少男多，鄉多鰥夫。徐之豐縣有惡霸名董志民，因不得偶，略買一女，強妻之。女思遁，董以鐵鍊錮之，經年而生八子。出帝間，有好事者曝諸天下，一時眾口囂然，人多惡晉法度廢弛，人心邪淫，若地獄然。王獨為董仗言曰：「董聖實英雄也。此女本患瘋疾，倘董不妻之，將淪溝壑間。惟董活之，又能錮以鐵鍊，瘋疾得療，真好男兒、婦人之大救星也。」眾聞之，愕然無言，王遂自以為得勝。

徐州屬於黃泛區，土地貧瘠，災害嚴重，而且中國的賦稅繁重，使得當地的富人都沒多少積蓄，窮人更是朝夕難保，另外中共治下道德敗壞，很多人生了女兒不撫養，所以當地女人少，男人多，鄉村有很多光棍。徐州豐縣有個惡霸叫董志民，年紀大了娶不到妻子，就從人販子手中買了一個女人，強娶她為妻，女人想逃跑，被董志民用鐵鏈拴了起來，過了許多年，為他生了八個孩子。習近平年間，有好事者將此事捅出，一時議論紛紛，人們多抨擊中國法律形同虛設，人心邪惡敗壞，有如地獄一般。只有王志安對此不滿，為董志民辯護，說他董聖人是英雄。鐵鏈女本來就瘋了，就算董志民不買，她也會淪落而死，董志民買下她供她生活，而且用鐵鏈拴著她，讓她醫治瘋病，董真是好男人、女人的大救星。人們聽了他的話，都驚得不知該說什麽為好，只有王志安自以為說服了別人。

一日，王無事閒步街巷，忽見一卡車駛來，一姝目視手機，施施然步斑馬線間，若不知卡車之將至。王急奔，力排美女，而身躲避不及，為卡車所觸。王竟不痛，但覺體甚輕，裊裊然入縹緲間。

一天，王志安閑著沒事逛街，忽然看到一輛卡車駛來，前方一個美女眼看手機，悠哉悠哉地走在斑馬綫上，似乎不知道卡車開來。王志安疾奔上前，用力把美女推到路邊，而自己躲避不及，被卡車撞了。王志安竟然不疼，只是覺得身體輕盈，輕飄飄地就進入了虛無之中，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經幾時而蘇，始覺身處斗室，雲霧繞身，對面一年方二八之麗姝倚坐椅上，長髮天青，羽衣潔白，美如不食人間煙火。王瞪目瞠視，面露淫相。女露不屑色，曰：「汝死矣，知否？」王猶不甚悟，女哂曰：「此乃死後世界，吾司命女神也。汝知轉世輪迴何謂乎？」王此時方醒，雖心惡女之不尊，然涎其美，乃正色斂衽曰：「吾知之。轉世者，人死後，冥世有司依其生前行狀斷之，善者托生人道、天道，惡者墮畜生道、地獄道。在下救人而死，大善事也，宜入天道，化神人，與尊女神交遊也」女斥曰：「淫魔住口！吾女神也，豈不知汝淫謀？汝思轉世妄言乃封建迷信，吾必汝昏迷間所生幻象。即为幻象，汝必可行苟且事。汝之淫谋，非此而何？」王知淫謀敗露，惶然不语，女又曰：「汝自許英雄乎？當是時，車行道之紅燈並斑馬線之綠燈已亮，是故彼女目視手機而行。汝見色起意，精蟲上腦，不察燈色，真利令智昏也。若汝旁觀，車夫正欲煞車，女本當無事。今汝出手，女為汝所排，頭撞路側鐵欄而死。車夫驚而失手，致卡車觸汝，汝屍身飛出，中一老嫗，嫗有心疾，登時斃命，適迎面來一油罐車，車夫惶急操舵，不慎入路旁房舍，爆炸焰騰，以東瀛屋多木造故，火經時不熄，數區焚為白地，死者不啻數百。東瀛人皆哀之，天皇撤膳三日。晉之群小數十萬，目汝晉之良心，晉之脊梁，竟等彈冠相慶，奉汝為抗倭英雄，設壇祭拜。噫，晉之脊梁，如此耳！」言罷，女揚手，壁間現一畫面，王死後諸事，皆歷歷在目然。影消而女曰：「眾女神以汝故，為上帝所責，汝當入地獄也⋯⋯」王急起奮然曰：「不公！男女大慾，人皆有之，且慘禍之肇，實出偶然。又及，吾在世時，常揭晉政之醜，曉民以真相，明民以天理，致民以良知，功業如此，實不當入地獄也！」女失笑曰：「逆賊，汝尚敢言天理良知！其如鐵鏈女何？罷，權令汝托生人道，以明汝何謂天理！凡類汝奉特旨托生者，皆得攜一事物技藝隨身，汝欲攜何者？」王聞言惡念陡生，曰：「汝隨我同去！」女大笑曰：「善之善者也！」王但覺女起身撲來，即不復曉事矣。

不知過多久醒來，發現身處房間之中，週邊模模糊糊地好像雲霧，對面只有一套桌椅，仿佛人世間的辦公桌椅，一個像是十六七歲的美少女倚坐在椅子上，長髮天藍，羽衣潔白，美麗得仿佛不食人間烟火。王志安正瞪著眼睛飽看，露出淫蕩的表情，少女面露不屑道，「你知道你死了嗎？」王志安還沒怎麽搞清楚，少女又哂笑道，「白癡，這裡是死後世界，我是司命女神，掌管人死後轉世的事。你知道轉世是什麽嗎？」王志安現在才醒，雖然心中不爽少女不尊敬自己，但垂涎她的美色，就嚴肅地說：「據我所知，轉世是指人死以後由陰間官府按照此人的前世行為審判，好人可以轉生為人，乃至托生天道，壞人墮入畜生道，乃至下地獄。我因為救人被卡車撞死了，大概是大好事吧，應該能託生天道跟女神您一起相處」少女斥責他說：「淫魔閉嘴！我是女神，別以為我不懂你的淫謀！你不是在想，『轉世這種屁話不過是封建迷信，這一定是我被卡車撞以後昏迷間產生的幻覺。既然是幻覺，我一定能和她行苟且之事』你的淫謀，不就是這回事嗎？」王志安的心思被神看破，嚇得不知說什麽好，少女又說：「你還以為你是英雄嗎？實際上，當時車行道的紅燈和斑馬綫的綠燈都亮了，所以那個女人才看著手機走路。你見色起意，精蟲上腦，不注意燈的顔色，真是利令智昏。如果你袖手旁觀，司機正要煞車，女人本來不會有事。現在你出手了，女人被你一推，頭撞到路邊的鉄欄杆，腦殼碎裂而死。司機嚇得失手，卡車失控撞上了你，你的屍體飛出去撞到前方一個老太太，她本來有心臟病，被一嚇也喪命了，剛好迎面開來一輛油罐車，車夫急著亂打方向盤，不慎撞進路邊房舍，爆炸噴火，因為日本木造房屋很多，火一直不熄滅，好幾個街區都燒光了，死者達數百人。日本舉國哀悼，天皇三天不吃飯，而中國有幾十萬小人原先就被你蠱惑，把你當作中國的良心，中國的脊梁，他們彈冠相慶，現在還奉你為抗倭英雄，設壇祭拜呢。咳，中國英雄，就是這樣！」說完，少女揚手，墻壁方向出現一個畫面，她所說王志安死後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放映結束後，少女說：「我們各位女神都因你的緣故被上帝責備，按你所犯的罪，應該下地獄……」王志安急著插嘴道：「這太不公平了！男女情慾，人人都有，而且發生慘禍的原因出於偶然。而且我在世時，經常揭露中國政治的黑暗，告訴中國人真相，讓他們明白天理，獲得良知，我成就很大，不該下地獄！」少女失笑道：「逆賊，你還敢說天理良知嗎？鐵鏈女又算怎麼回事！好啊，現在就特別讓你轉生人世，讓你懂得什麽叫天理！按照此處規定，奉特別旨意轉生人世的，可以隨身帶一種物品或技藝，你想帶什麽？」王志安聽聞，惡念突然滋生，喊道：「我要你跟我一起去！」少女大笑道：「再好不過！」王志安只是覺得少女起身撲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及復蘇時，王但覺身甚輕小，耳不明，目不聰，不能言，但能哇哇，遂知在襁褓間，真為轉世矣。身為嬰兒，無可奈何，但得安閑度日耳。經數年，稍解事，方知托生魯省菏澤單縣董志安家。志安乃豐縣志民遠親也。蓋單豐二縣雖隸別省，而地理相連，風俗相通。董雖少時頗好讀書，然晉之科舉不公，魯省人衆特多，名額稀少，不能中第，亦至年長無偶，遂略買瘋女，鐵鏈錮之以為妻，王即其第三女耳。董亟思男嗣，名之招娣。招娣前世本養尊處優之人，而董家貧寒，四壁徒然，招娣頗不能堪，然寄人籬下，仰食董氏，亦不能如之何，然己不甚受董驅使，頗得閒，彼以為女神庇佑，後當有變，故權且安居。

等到又醒過來，王志安只是覺得整個身體突然變得很輕很小，耳朵聽不清，眼睛看不見，想說話只能發出哭啼聲，於是明白身在襁褓中，真的轉世了。作為嬰兒無可奈何，只能吃了睡睡了吃，反而得以安然度日。過了幾年，稍微摸清情況，才知道這裡是山東菏澤的單縣，轉世到的家主人叫董志安，是豐縣董志民的遠親。雖然單縣和豐縣分屬兩省，但地理位置相連，風俗習慣相通。董志安雖然小時候很愛讀書，但中國高考制度不公平，山東人口很多，名額卻很少，他考不上大學，所以也淪落得年齡大娶不到老婆，從人販子手中買到一個瘋女人，用鐵鏈拴著做妻子，王志安就轉世為她生的第三個女兒，董志安因為很想要男孩，就命名她為招娣。董招娣雖不情願，且董家家境貧寒，家中啥也沒有，董招娣前世養尊處優，相當受不了，但是小孩寄人籬下，吃董家的飯，也不能怎樣，董志安也不怎麽奴役自己，所以平時很閒，董招娣以為這是女神保佑，以後情況還會有變化，就暫且安頓著。

又數年，晉道衰，天下亂。聯合國維和軍某旅自海州登陸，於路廣設賑濟。是軍西至單縣，一小隊偶入志安之村，見盍村蕭然，婦女皆為鐵鏈所錮，垢面亂言，若皆瘋癲然。軍人憫之，以為人道主義災難，當教化村民，解放諸婦，若不得，則強救出之。隊長遂召集村人，宣言曰：「諸君，吾來此，為救汝於水火也。世界人權宣言曰，人之尊嚴，為法所認，不得為奴，此世界各文明國家所遵行。暴晉亂政，掩民耳目，令君等不知此民主自由人權之普世價值。今晉亡，維和軍至，君等當遵天理，釋婦人，以光普世價值，為自由平等之新國民。」

又過了幾年，中國秩序大亂，解體了。有一支聯合國維和軍從連雲港登陸，途經各地設置賑災機構，救助難民。維和軍西行抵達單縣，有一支小隊偶然闖進董招娣居住的村子，發現整個村子十分蕭條，村中婦女都被鐵鏈鎖著，蓬頭垢面，語言混亂，好像全部瘋了。軍人們都感到可憐，認為是人道主義災難，應該教化村民，讓他們解放這些女人，如果不聽，就强行救出她們。小隊長於是召集村民，對他們宣講道：「各位，我們來到這裡，是要救你們於危難之中。世界人權宣言說，人格尊嚴為法律所承認，又說，人不得為他人所奴役，這是不分地域，世界各文明國家都遵循的。中共專制政權搞言論審查，不讓你們知道這些民主自由的普世價值。現在中共已經滅亡，聯合國維和軍已經到來，你們應該遵行天理，把女奴解放了，光大普世價值，做自由平等的新國民。」

男村民聞言，皆不願，然不通文墨，不明「民主自由平等」「普世價值」之所謂，但知略買人口為不義，覺理虧耳。招娣忽覺文思泉湧，乃步出抗言曰：「嗚呼，堂堂聯合國維和軍，當有能人異士，於今觀之，浪得虛名耳！汝大言民主自由平等，此悉汝西洋人之道也，何強加諸吾中土乎？真新帝國主義也！嗚呼，汝之不知中土之鄉野也甚矣！此間地多沙瘠，旱澇交加，民多貧困無旦夕之儲，豈有女願嫁來此乎？如不略買瘋女，則無妻也，香火必絕。且汝欲釋放瘋女，然彼等皆瘋疾入於膏肓，縱其流亡，必淪為餓殍耳！吾等救瘋女於略人者手，活之，更以鐵鏈錮之，不使害人，求賞且不及，何罪之有？」蓋隊長乃美籍晉人，不甚諳晉語，為招娣所詰，良久對曰：「瘋女自可交予吾等，將携彼等至精神病院，若晉土無之，則携至韓日台諸國，又或歐美，必不使彼等無所歸依。」招娣大笑曰：「莫目吾為無知少女而紿我！以為我不知汝維和軍昔日之性侵醜聞乎？汝等所欲者，不過得諸女以後，飽汝等淫欲，然後市於王皓宸、趙麥西哈也！汝等皆男子，行軍旬日，必思婦人！」言畢，乃自褫衫褲，逼隊長前，叫曰：「汝能目不轉睛乎？」隊長面盡赤而不能直視，招娣得勢，復叫曰：「父老，速令此處之女子盡赤軀體，暴露於彼等之前！」村民見招娣折服全副武裝之隊長，驚以為神，各執其女而褫衫褲，攘而前逼。一軍卒不堪擾，對天鳴銃，村民大驚，將作鳥獸散。招娣勵之曰：「勿驚！彼等以維和為號，必不敢加武力於吾等手無寸鐵之眾，但依吾言而行無妨！」村民見維和軍果不敢以銃向彼，遂放膽而行。眾卒窘然，隊長嘆曰：「嗚呼，此人哉，非人哉？吾嘗聞晉有碰瓷一說，初以為不經，不意今日乃見之。晉人其有無辜者乎？」乃拔營。

男村民聽了都不願意，但大家都沒文化，不懂得「民主自由平等」「普世價值」的意思，只知道拐賣人口是不對的，雖然自以為是不得已，也不知該怎麽辯駁。此時董招娣突然覺得文思泉湧，就跨出隊列抗辯道：「哈，堂堂聯合國維和軍，應該有許多高人，今天才知道都是虛名罷了！你大談民主自由平等，這是你們西方人的東西，怎麼能強加在中國身上？真是新帝國主義啊！哎，你太不懂中國農村了！告訴你，這裡土地沙漠化，旱澇頻繁，人民極為貧困，哪有女人想嫁來這裡？如果不跟人販子買便宜的瘋女人，這個村子不就要滅絕了？而且你叫我們釋放瘋女人，但是她們都瘋了不可救藥，就算讓她們自己離開，也只有餓死而已！我們從人販子手中救出瘋女人，讓她們得以存活，又用鐵鏈拴住，讓她們不會害人，我們受賞還來不及，有什麽罪？」隊長是個美籍華人，漢語說不好，所以被董招娣問住了，好久才回答道：「瘋女人交給我們就好，會把她們帶到精神病院去，如果在中國不行，就帶到日本，韓國，台灣，或者歐美各國，一定會讓她們有個歸宿。」董招娣大笑道：「別以為我是個無知少女想騙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維和軍過去的性侵醜聞嗎？你們想的不過是得到這些女人以後，滿足自己的淫慾，然後把她們賣給王皓宸，趙彌賽亞軍！你們都是男人，行軍這麽久，肯定想女人了！」說完，就自己把衣服脫了，逼近隊長跟前叫道：「你能直瞪著我嗎？」隊長滿臉通紅，不敢直視，董招娣得勢，又叫道：「鄉親們，趕快讓現場的女人都脫光衣服，在他們面前暴露！」村民們見董招娣折服了全副武裝的隊長，驚得認為她是天神，就抓住各自的女兒脫下衣服，推著她們往前走。有維和軍士兵受不了了，向天開槍，村民們害怕，作鳥獸散。董招娣鼓勵道：「別怕！他們自稱維和，肯定不敢對手無寸鐵的我們使用武力，聽我的去做不會錯！」村民們稍微鎮定，見維和軍果然不敢用槍指著他們，就放膽去做，士兵們十分窘迫，隊長嘆道：「唉，這還算是人類嗎？我來之前，聼說中國流行碰瓷，本來以為荒唐，想不到今天親眼目睹。中國人還有無辜的嗎？」就帶隊撤退了。

村民見招娣之計得逞，皆服拜之，一長老曰：「吾村男子，無初中畢業者，女子更無論焉，賢妹少年英雌，片言退惡軍，保全吾村，真大功也。不知賢妹才具何所從來？」招娣曰：「出帝小學畢業而能專晉政，享國十數年。吾救一村耳，何足掛齒？雖然，其中有故，爾等聽真：吾名招娣，生女相，然前世乃男子，晉中央電視臺司儀王志安也，向告民真相，明民天理良知，晉之有識者皆目我為民族脊梁。吾死後見司命女神，為神賞識，神令我托生此地，為汝等救星。吾得神佑，後當從真龍天子，摧服王、趙，解民倒懸，匡正天下，一統江山，擯西洋之邪說，張大晉之美俗。至於彼時，吾為國師，爾等亦必雞犬升天也！故今爾等當奉我王志安為首，從我號令，豈敢怠慢乎？」董聞言大駭：「汝姓董，何得轉姓王？有父女不同姓者乎？」招娣曰：「吾自姓王，汝姓甚與我何干？若偏欲同姓，則汝可改姓王。」董曰：「父隨女姓，成何體統？且汝自名志安，吾亦名志安，汝犯父諱，實為悖逆。」招娣曰：「汝父粗鄙無文，不知吾王志安大名，故以此名汝。吾乃民族脊梁，汝為鄉野頑氓，汝可名狗勝鐵蛋之屬也。」董為招娣所辱，氣憤填膺，然以招娣方得勢，亦不敢如之何。

村民見到董招娣計謀得逞，趕走了維和軍，都拜服她。一個長老說：「我們村裡的男人沒聽過有初中畢業的，女人更不必說，賢妹少年英雌，只靠嘴說就驅逐了邪惡的軍隊，保全了我們村子，真是大功啊。但不知賢妹的才能來自哪裡？」董招娣說：「過去習近平小學畢業，還能掌握中國大權，統治十多年。我只是救了一個村子，何足掛齒？不過，這背後是有原因的，現在就告訴你們。我雖然叫做招娣，長得像女人，但前世是個男人。我前世叫王志安，是中國中央電視臺記者，一直向人民傳播真相和天理良知，中國的有識之士都說我是民族脊梁。我死後在冥世見到了司命女神，受到賞識，女神讓我托生此地，做你們的救星。我得到女神保佑，以後會跟真龍天子一起，消滅王皓宸，趙彌賽亞，拯救受苦的人民，統一分裂的亂世，排斥西洋邪說，發揚中華美俗，到了那時，我當了國師，你們也雞犬升天。所以你們現在應當奉我王志安為領袖，聽我號令，不能怠慢。」董志安聽了說：「你本姓董，怎能改姓王？哪有父女不同姓的？」董招娣說:「我自己姓王，你姓啥關我屁事？一定要同姓，你可以去改姓王。」董志安說：「父親跟女兒姓成何體統？且你自稱志安，犯了父親名諱，實在不孝。」董招娣說：「這是因為你父親愚昧，不懂我前世時的大名，給你起了這名字。我是民族脊梁，你不過是個村夫，就叫狗勝鐵蛋什麼的吧。」董志安被董招娣侮辱，氣得不行，但董招娣剛剛得勢，也不敢把她怎麼樣。

招娣乃自作威福，賞罰自專，指畫村民，不恤勞苦，不一月，眾皆不堪。父老乃與董謀曰：「招娣仗勢欺人，橫行村中，人俱切齒。汝乃彼今生之父，當教之以婦德婦道，或則嫁諸別村，使吾等得脫禍患，否則將無寧日矣。」董嘆曰：「諸君忘吾輩之妻何所從來乎？如吾輩者，何必言道德乎？招娣惡狀，諸村遍知，如此悍女，何人敢收？」父老曰：「無計乎？」董曰：「匪也。吾觀招娣無他長，女神庇佑，乃無稽之談，彼唯巧言令色耳，晉之媒體不俱如此乎？此黔驢之技，可退迂腐之維和軍，能奈吾等何？吾等不知恥為何物，以互害為能，招娣舉吾之長攻維和軍之短，故能僥倖。今諸君反欲以吾之短敵彼之長，真南轅北轍矣。若論無恥，吾等已家豢一鐵鏈女矣，招娣何及吾等乎？」父老皆稱善，遂與董定謀。

董招娣就作威作福，對村民指手畫腳，不體恤他們，胡亂賞罰，沒到一個月，人們都受不了她了。幾位父老就和董志安合謀，對他說：「你女兒仗勢欺人，橫行村中，人們都咬牙切齒。你是她這一世的生父，又有文化，應該教她道德，讓她遵守婦道，否則就把她嫁到別處去，讓我們能夠免禍，不然就不得安寧了。」董志安嘆道：「你們真搞笑，忘記我們的妻子從哪來的了？像我們這種人還好意思談道德嗎？招娣的惡狀，附近各村都已知曉，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哪一家敢收呢？」父老道：「難道沒辦法了？」董志安說：「不是的。我看著招娣也沒有別的技能，所謂女神保佑，不過是無稽之談，她只懂得說大話，中共的媒體不都這樣嗎？這種黔驢之技，能讓迂腐的聯合國軍撤退，但能把我們怎麼樣？我們從來不知恥是什麼東西，崇尚互害，招娣以我們的長處對付維和軍的短處，所以僥倖獲勝。現在各位反而想以我們的短處對付招娣的長處，真是南轅北轍。如果論無恥，我們每個人家裡都養了一個鐵鏈女了，難道比不上招娣嗎？」父老們都說好，就和董志安一起定計。

於是諸人遍詢闔村各家，得獸用安眠藥若干，屑之而入招娣飲食中。招娣食而昏睡，醒時已陷縲紲中矣，乃大呼曰：「忘恩賊人！女神佑我，汝等以奸計紿我，不懼天譴乎？速釋我，否則吾祈於女神，令彼施天罰，化汝等為齏粉！」董時在側，對曰：「逆女！汝以退維和軍為汝功乎？此皆吾等不顧妻女名節而得成功者，今正當為彼等報仇！汝鬼怪上身，捏造讕言，誑騙汝父並闔村父老，濫作威福。汝言有女神庇佑，女神何在？」招娣正惶急間，突覺腦中有人語曰：「王志安，吾司命女神也。汝可語曰：『女神方言，明日午時，彼將現身村口，為吾憑證。』」招娣信之，乃言於董。董曰：「若不驗，如之何？」招娣曰：「如此則隨汝處置。」次日，董及招娣並父老集於村口。時因晉政崩壞日久，電站基站荒廢，手機不堪用，唯村中首最富李翁家藏一機械錶。村人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事方詢時刻於李。天漸暑熱，眾人不堪，乃詢李以時，李即尋錶，竟不得。急而令眾人遍索，良久，方得於李之獨子白癡二蛋處，觀之則已入未時矣。眾人大喜，共詰招娣曰：「惡女，女神何在？汝言女神庇佑，皆誑也！」遂挾招娣而歸村。

於是大家分別詢問村裡各家，得到一些獸用安眠藥，磨成粉末下到招娣的飲食中，招娣吃了昏睡過去，醒來則已經被捆了起來，就大喊道：「忘恩負義的賊人！我是受到女神庇佑的人，用奸計騙我，不怕遭天譴嗎？趕快放開我，否則我就向女神禱告，讓她對你們施加天譴，把你們化為粉末！」董志安正在邊上，答道：「逆女！你以為趕走維和軍是你的功勞嗎？這都是我們各位不顧妻女的名節才能實現的，現在正要為她們報仇！你不知為何鬼怪上身，捏造謊言，欺騙你爹和全村父老，作威作福。你說有女神保佑，有什麽證據？」董招娣正在驚慌，突然感覺腦海中有人說話：「王志安，我是司命女神。你可以說：『女神剛剛跟我說，明天午時，她將會在村口現身，為我作證』。到時我現身，他們一定會懾服於你的。」董招娣相信了，就告訴董志安。董志安說：「如果不應驗怎麽辦？」董招娣說：「那麽就隨你處置。」第二天，董志安就召集父老等候在村口。當時中國解體多年，發電站和基站都荒廢，手機不堪使用，只有村裡最有錢的李大爺家中有一塊機械錶，村民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必要才找他問具體時間。夏天氣溫逐漸升高，人們很熱，就找李大爺問時間，李大爺找表想看，不料不在身旁，急忙命衆人找尋，好久才在他的獨生子，白癡李二蛋處找到，一看，已經到未時了。衆人大喜，一起質問招娣道：「壞女人，說有女神保佑，都是欺騙我們！現在已經未時，女神在哪？」就把招娣押回了村裡。

衆人歸村，先取五牲之屎尿浴招娣，以為驅邪。董語衆人曰：「此不肖賤人為鬼所迷，唐突跳梁，即殺之亦不足以平諸君之憤，然彼終為我之所出，不忍取其性命。雖然，倘復癲，吾亦不知當如之何。諸君可有良謀？」衆人正相覷間，忽二蛋自後奔來，大呼曰：「與我，與我！」李奇曰：「癡兒，汝曉何事？與汝，汝將何為？」二蛋垂涎曰：「與彼睏覺！」眾驚而大嘩，二蛋之智，如數嵗孩童焉，但知嬉戲，豈得遽知男女之事？然李唯一子，本無計延香火，且非此白癡，不能堪招娣之狂言，故眾皆以為良配，董乃順水推舟曰：「如是則得與李大爺為親家，惶恐惶恐！」李亦唯唯。唯招娣大懼，狂呼曰：「且住！晉婚姻法有曰，嫁娶當聼本人之自由，不得為包辦婚姻，又曰，女二十歲以前不得嫁，汝等何得行此無法無天之事！」董大笑曰：「聯合國人權宣言，舉世公認，汝以為不能行於此，今晉已亡，晉法乃無效之歷史文件，與吾等何干？」招娣不能答，久而又叫曰：「吾前世乃央視司儀、民族脊梁，欲得我，當納彩禮晉鈔一百斤！」李如不聞狀，笑曰：「親家翁，吾家有一驢，可拉磨，一犬，可護院，一貓，可捕鼠，一鷄，可報時，以此為彩禮如何？」董拜曰：「幸甚幸甚！即僅得其一，亦過於晉央視司儀多矣！」事遂定。

衆人回到村裡，首先取來五種牲畜的屎尿澆在招娣身上，作為驅邪。董志安對衆人說：「這個不孝賤人被鬼迷了，亂搞亂來，就算殺掉也不足以平息大家的憤怒，但她畢竟是我生的，不忍取她性命。可是，假如她又發作，我也不知該怎麽處理。各位有好辦法嗎？」大家正面面相覷，忽然二蛋從後面奔來，喊道：「給我，給我！」李大爺驚奇地問：「傻孩子，你懂什麽？給你，你要怎樣？」二蛋垂涎說：「與她睏覺！」大家驚訝譁然，因為二蛋向來毫無智力，只懂得玩，如同幾歲的小孩，怎能忽然懂得男女之事呢？但李大爺只有這一個兒子，本來就要絕後了，而且不是這個白癡，也受不了招娣的胡言亂語，所以大家都認為是一對好姻緣，董志安就順水推舟道：「這樣就能夠和李大爺做親家了，惶恐惶恐！」李大爺也點頭稱是。只有招娣嚇得狂叫道：「等等！中國婚姻法說，婚姻凴自由戀愛決定，禁止包辦婚姻，還說女子二十歲以前不得結婚，你們怎能做這种無法無天的事！」董志安大笑道：「聯合國人權宣言，為舉世所公認，你認為不能在這裡適用，現在中國已經滅亡多年，它的法律早成了廢紙，又關我們什麽事？」招娣不能回答，過了一會又叫道：「我前世是中央電視臺記者，又是民族脊梁，想要娶我，至少得出彩禮人民幣一百斤！」李大爺好像沒聽見一樣笑道：「親家翁，我家有一頭驢，可以拉磨，一隻狗，可以護院，一隻貓，可以捕鼠，一隻鷄，可以報時，這些做為彩禮如何？」董志安下拜道：「太榮幸了！就算只有一種，也遠超中央電視臺記者呀！」婚事就這麽定了。

招娣大號，欲求村中女子為己說項，然諸女受錮日久，瘋病已深，有稍曉事者，知招娣逐維和軍之事，亦惡之。次日，招娣即為董送至李家，李恐其復為鬼怪所迷而逃竄，乃以鐵鏈錮之於地牢，使二蛋與合巹。事畢，招娣哭嚎，二蛋忽語之曰：「娘子，汝知吾昨日所見何事乎？」招娣泣曰：「不知。」二蛋曰：「汝等歸後，獨留吾一人於村口。不多時，吾忽見一少女從天而降，長髮天青，羽衣潔白，美如天上仙子。彼語我曰：『二蛋，汝竊錶嬉戲，變亂時刻，甚好。此刻正午時也，吾守約至此，而彼等已回，不能見我。汝前世為女子，係王志安始亂終棄之婦人。故今世汝與招娣，亦有姻緣。汝敦倫後，即將此事告招娣知之，問其已明天理否。』吾但唯唯，而少女已無蹤。」招娣聞言，大慟不能自已，良久方欲再問，則二蛋已不復能記憶，但癡笑耳。不一年，王匪皓宸與趙麥西哈戰，王匪不支，乃亂射核彈，其數枚落於菏澤，糜爛方圓數百裡，單縣亦不免，招娣闔村幾死盡，唯招娣居地牢中而得幸免。數日後，有幸存者十餘男至此，見招娣於廢墟間，樂其色，遂共產共妻之，而定居此間。十數年，男死過半，而招娣亦生數子女，唯身形皆畸，有雙頭者，三足者，四目者，不可勝言。所幸田地多產，猶能自活。聖祖年間，真朝一探險隊著鉛服而入，方見之，而招娣已瘋癲不復解人語矣。探險隊以共妻大罪，携招娣及諸子女而出，欲為研究材料，然於途遇盜匪，倉皇間俱失散。於今又經年，想亦不可復得矣。

招娣大哭，想找村裡的其他女子替自己說情，但她們在村裡被鐵鍊鎖久了，精神病已經很嚴重，稍微神智清醒的，知道招娣趕跑了維和部隊，也對她不滿。次日，招娣就被董志安送到李家，李大爺怕她又被鬼怪迷惑而逃跑，就把她用鐵鏈鎖在地下室裡，讓二蛋與她合巹。。事後，招娣正在哭泣，二蛋忽然跟她說：「娘子，你知道我昨天見到了什麽嗎？」招娣哭著說：「不知道。」二蛋說：「你們回去以後，就剩下我一個人在村口。不多久，我忽然看見一個少女長髮天藍，羽衣潔白，美得不食人間烟火，仿佛仙女一般。她告訴我：『二蛋，你偷錶來玩，把時間搞亂，很好。現在剛好是午時，我遵守約定來到這裡，而他們回去了，不能見我。你前世是女人，被王志安始亂終棄了。所以你今世與招娣，也有姻緣。你們行房後，你就將見到我的事情和我的話告訴招娣，問她已經懂得天理了沒有。』我忙著點頭答應，少女就消失了。」招娣聽了，痛哭無法控制，過了很久想再問，二蛋已經記不清了，只能癡癡地笑。沒過一年，王皓宸匪軍與趙彌賽亞軍大戰，王軍逐漸不支，就亂發射核彈，其中數枚落在菏澤，週圍數百里一片廢墟，單縣也被波及，招娣居住的村子死亡殆盡，只有招娣住在地下室中而得以幸免。幾天後，有十幾個男的幸存者到了這裡，在廢墟間發現了招娣，喜歡她的美色，就共產共妻，定居在這裡。十幾年後，男人死亡過半，而招娣也生了幾個子女，只是都畸形，有兩個頭，三條腿，四隻眼的，不可勝言。幸好田地出產多，還能過活。聖祖年間，真朝的一支探險隊穿著防護服進入，才見到他們，而招娣已經瘋癲，聽不懂人話了。探險隊因為共妻是大罪，就把招娣和子女救出，想當作研究素材，但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盜匪，倉皇間走散了。到現在又過了多年，想來也找不到他們了。

姨史氏曰：「此得諸一探險隊員。然冥世有司命女神者，有悖天經，又余嘗觀古東瀛影戲，多有與文中所言女神、轉世相類之事，想亦不過寓言耳。惟勸懲之意頗深，而志之於此。又余深知影戲悖於聖教，觀之特為批評耳，無有他意，特自明於此。」

姨史氏評論道：「這是我聼一個探險隊員說的故事。但是冥世有司命女神，與古蘭經相悖，而且我曾經觀看過去的日本動畫，常常有和文中說的女神，轉世類似的事情，我想這個故事不過是寓言吧。只是因為它的勸誡意義深遠，才將它記載下來。另外，我很清楚動畫不符合聖教，看它只是為了批判，沒有別的意思，在這裡為自己辯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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