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奪意
2023-06-01|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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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聽我爸說過朴叔叔的傳聞，說他是死而復生的人。朴叔叔生前跟我爸是生意上的夥伴，重生之後，我就再也沒聽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今天在起伏酒吧看到他，我很訝異。」
崔始源邊說邊走進浴室。
「你乾嘛？」
金鐘雲緊張的拉住他。
「幫你放水啊，你的腳還沒復原。ㄧ身的啤酒，要洗一下吧。」
崔始源移動腳步，可是金鐘雲並沒放手。
他回頭看到他害怕的表情，跟微微顫抖的嘴唇，連忙蹲在他面前安撫著：「是不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還是該說趁魚之危。」
他指著金鐘雲的魚鱗。
金鐘雲笑了出來。
放好水，他將他放進浴缸里，就退出浴室。
等金鐘雲洗好，他點了一些輕食，陪他吃。
「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別這麼客氣，保護員工的安全，也是我這個做老闆的責任。」
金鐘雲微笑點頭。
「明天我再陪你一起去找樸叔叔，問清楚原皈生技的事。」
「始源，朴叔叔的全名是不是朴正洙？」
崔始源點點頭。
金鐘雲拿出手機發了條訊息。
不到兩秒，電話響起，金希澈激動的喊著：「真的嗎？真的是正洙嗎？你等我，我這就過來，你別移動啊，聽到沒？金鐘雲？回答！」
金鐘雲把手機移開耳朵，崔始源順勢接了過去。
「希澈哥，我們在飯店等你。」
金希澈抵達惠特比的時候，天色已呈現微微亮白，他躍上海灘，水珠順著七彩魚鱗落下，下半身的魚尾巴順間轉換成兩條筆直長腿，腰間垂墜著淡綠色水草般的線條，剛好遮住該遮的部位。
他撥了撥覆蓋在前額的銀白色發絲，遠處起伏酒吧燈火通明，金希澈停下腳步若有所思。
「希澈哥，你到了嗎？」
他拿出身後揹包里的手機。
「剛到，奇怪，為什麼是你打給我？」
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確認不是自家兄弟。
「鐘雲哥睡了，他估計你應該這時間會到。」
「那小子又受到驚嚇了嗎？不然平常能多晚睡就多晚睡。」
「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一進門，金希澈就走進臥室關心金鐘雲，床上的人兒側睡著，雙手緊抓著被子，雙腳微微彎曲，面部表情平和，但嘴角肌肉緊繃。
金希澈摸摸他的頭，金鐘雲的嘴角漸漸放鬆。
「你這小子算是正人君子，不錯。」
金希澈走回客廳拍拍崔始源的肩。
崔始源帶著疑惑的微笑回應。
「唉，我這個弟弟啊，生性善良單純，剛進入人類的世界，吃了不少虧。他受了驚嚇就會利用睡眠來排解，你在他身邊他能睡著，表示他對你很放心。」
金希澈走向衣櫥，翻了幾下，拿下一套橘色運動服套上。
「你要休息嗎？」
他回頭問著崔始源。
「不用。」
金希澈站在酒吧門口，望著招牌許久，崔始源推開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他都沒看到。
「不好意思，我們要打烊了。」
多年來，心心念念的聲音傳入耳里，金希澈一秒淚崩。
「正洙，我的正洙。」
他推開崔始源直衝吧台，吧台後方霓虹燈管描繪的頭像閃爍著，一頭及肩黑髮、臉上帶著小梨窩的男人驚訝的長大了嘴。
金希澈抓住他停在半空中，還握著酒杯跟抹布的手，淚眼汪汪的不停說著，我的正洙、我的正洙。
一時語塞的朴正洙，瞳孔地震般努力聚焦在金希澈的異色瞳上，直到店門關上時，觸碰的風鈴聲，才回神。
「你是真的！」朴正洙不是沒想過，夢里常常出現的人魚會不會是真的，如今堪稱美夢成真的現實，卻那麼不真實。
金希澈將他手裡的東西撤下，抓著他雙手往自己臉頰上放。
「你摸摸，我當然是真的，我找不到你，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還好現在找到了，我的正洙。」
突然，朴正洙抽回雙手，回頭拿起一個裝滿啤酒的超大玻璃瓶，往金希澈下半身潑去。
崔始源來不及阻止，金希澈瞪大雙眼，看看朴正洙，在看看自己漸漸恢復成尾巴的腿。
「希澈哥！」
崔始源扶著倒在地板上，不停拍打著尾巴的金希澈。
「還真的有人魚。崔植予沒騙我。」
朴正洙走向前，表情冷峻。
「朴叔叔，不管我爸跟你說了什麼，人魚族是無害的。」
「叫哥。」
朴正洙翻了個白眼。
金鐘雲衝進起伏酒吧的時候，三人已經喝得爛醉，東倒西歪的散布在不同角落。
沙灘上有些早起的遊客，金鐘雲鎖了大門，拉下窗簾，關上招牌燈。
崔始源醒來時，剛好對上冷眼望著杯盤狼籍的金鐘雲。
「鐘雲哥，你怎麼來了？」
他按了按太陽穴。
「你們兩個留了那種訊息，我還不來嗎？」
金鐘雲把手機懟在他面前。
崔總：希澈哥遇襲，我去處理一下。
希瘋：鐘雲啊，哥此生無憾了。
崔始源不好意思的笑著，臉上的酒窩有種安撫的魔力，金鐘雲的緊張感消化了一半。
「所以到底是什麼情形？」
金希澈邊睡邊發出痴笑聲，金鐘雲隨手扔出一個抱枕，正中他門面。
崔始源跪在地上，從桌子底下撈起一本攤開的筆記本。
陳舊的咖啡色外皮顯示年代久遠，金鐘雲從頭翻到尾，記錄者的字跡從工整到潦草，筆記本里詳細的記錄著人魚族的生活方式、棲息地跟生殖機能，還有樸正洙跟金希澈以及金鐘雲跟曺圭賢的戀愛史，金鐘雲的臉色從蒼白到微粉，轉深紅再變暗黑。
「這是他寫的？」
他指著趴在地上的朴正洙。
崔始源點點頭。
「你全看完了？」
崔始源點點頭。
金鐘雲深呼吸，緊閉雙眼。
「那個我純粹當成生物研究筆記來看。」
崔始源的紅耳朵及盯著金鐘雲雙腿之間的眼神，出賣了他。
「金希澈都交的什麼朋友。」
他用力把筆記本甩在桌上。
崔始源嚇了一跳，金鐘雲看了他一眼，眼神尷尬到一個極點，他順手拿起桌上的酒瓶一飲而盡。
「等一下，那酒後勁很強。」
崔始源語音剛落，金鐘雲就捂著頭喊暈。
「唉，為何要這麼衝動？」
崔始源拿了杯熱茶給他。
「始源，你知道嗎？其實我很高興我哥找到樸老頭，我也好想像他一樣，可是我沒有勇氣再面對那個人，我不能讓他受傷，我要他好好活著。」
金鐘雲說著說著就哭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流淚，兩只手驚慌失措的不斷抹著臉。
起初金鐘雲還強顏歡笑的辯解，說著都是金希澈害的，自己其實沒那麼悲情，又說不知道為什麼年紀大了，眼淚就變多，隨著崔始源輕拍著他的背，臉上始終掛著溫暖的微笑認真傾聽，當崔始源溫柔的說出：「沒事，哭一哭會舒服一點。」
金鐘雲的眼淚一髮不可收拾，他把頭埋進崔始源的懷裡，邊哭邊說著我好想他，我差點害死他，我應該聽長老的話。
「沒事了，他現在過得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崔始源撫摸著他銀白色的頭髮，金鐘雲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惹得他忍不住低頭吻上他頭頂。
突然金鐘雲說了句：「你認識圭賢？」
同時ㄧ個抬頭撞上崔始源的鼻梁，他痛的捂住鼻子，悶哼一聲。
「對不起，有沒有怎麼樣，啊，真的對不對。」
金鐘雲抓起一把面紙，塞在崔始源手裡。
金希澈睜開眼睛，看到崔始源正冰敷著鼻梁，鼻孔塞著衛生紙，金鐘雲一言不發的收拾著桌面，眼睛紅腫。
「西八，我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你也是衣冠禽獸。」
他衝過去抓著崔始源的衣領，金鐘雲嚇的掐著他的手，要他放開。
「他沒對我怎樣，是我不小心撞到他。」
「那你的眼睛？」
「看完那本筆記，我難過。」
「對不起啊，始源。」
金希澈理理他的領口，整平他的襯衫。
朴正洙醒來時，店面已經整理的乾乾淨淨，金希澈將筆記本交還。
「錯誤的地方，我已經用紅筆改正了。」
「什麼錯誤的地方？你憑什麼亂改我的東西。」
朴正洙翻看著內容，金希澈在他當年寫著質疑、徬徨、猜測兩人之間感情的語詞上都用紅筆打了叉，重新寫上：愛、愛你、我愛你。
「你⋯」
朴正洙抬頭看著金希澈的眼框泛紅。
「正洙啊，這次務必幫我奪回貝殼，我們回到你最愛的濟洲島去生小美人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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