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一．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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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天宮。

徐修志看著正殿的神明尊像，每一尊都帶有金黃色的光暈，而且還散發出柔和的金色流光。

金色流光像是柔風，輕輕拂過每一位信徒的身心靈，淨化凡塵俗世的汙穢氣息。

徐修志深深吸一口氣，自從踏入行天宮之後，他能感覺到內心逐漸變得平靜，就算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也不再感到恐懼與不安。

艾斯指向站在距離效勞生不遠處的男人。「是上次那個怪人？他該不會是住在附近吧？不然怎麼來行天宮都會遇到他？」

徐修志想起放在皮夾內的名片，以及男人邀請加入組織的事情……如果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他會選擇順其自然，但是也絕非一昧地聽天由命。

艾斯在徐修志的肩膀用力拍了一下。「兄弟！你要撐住啊！雖然怪人站在附近，但是該做的還是得做，不然要是一直睡眠不足，大腦功能是會持續衰退……」

「白爛……我去排隊了，你不是要抽籤？快去問你的大事業。」徐修志一把推開艾斯、逕自加入排隊的人群。

在排隊等待收驚的時候，男人主動走到徐修志的旁邊。「睡得還好嗎？」

徐修志漫不經心地說出自己的猜測。「昨晚我有看到你回頭往另一個方向去，你在尋找一股比那個生物還要強大的力量？」

「我擔心你知道愈多就會愈害怕，你確定現在的你可以承受真相嗎？」雖然男人對著徐修志說話，但是視線未曾離開在廟埕走動的人們。

「激將法對我沒用，如果不懂得接球與拋球，或許就會終止對話。」徐修志以極為平淡的語氣回應男人，同時清楚表明對話繼續或結束的可能性。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我現在是執勤中，或許晚點找個地方坐著聊？你會帶上那位朋友嗎？我是勸你不要。」

是啊！還是別把艾斯扯進來，說不定男人只是詐騙集團的成員，一個看似能夠預知未來、實際上只是運氣超好的騙子？！

徐修志沒有猶豫太久就點頭同意。「不過你要到幾點才能離開，如果不會太久的話，我就在這裡等。」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手錶。「最晚不會超過五點，除非他很晚來。其實我也不敢保證他今天會來，這幾個星期的週末我都來行天宮，但是都沒有遇到他。」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是指誰？你的工作是找人嗎？」徐修志不喜歡玩猜謎遊戲，這樣的對話著實讓他感到疲憊。

男人將視線轉移到徐修志身上，表情變得相當認真。「昨天晚上那股強大的力量，你應該也有感應到吧？我就是在等他。」

徐修志點頭，他想知道究竟是誰能夠逼退天使。「你所謂的他應該不是指天使吧？！昨天晚上你才剛離開，那個生物就出現在我面前，不過沒多久那個生物就飛走，而且我懷疑是被那股強大的力量逼走的。」

男人露出笑容，事情果然如同預料般，眼前的人的確有感應到那股力量。「看樣子我們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就快要輪到你了，我先去旁邊。」

徐修志完成收驚儀式之後，他走到事務所外面等待艾斯，沒多久就看到艾斯一臉狐疑地走出來。「什麼表情？是被嗆嗎？」

「怎麼可能被嗆？！解籤師傅說得很清楚，如果能夠孝順父母、友愛手足，那麼自然禍患不侵。」艾斯將籤詩遞給徐修志。

艾斯習慣性地將手搭在徐修志的肩膀上。「重點是……解籤師傅才剛說完，我就接到我媽的電話，她說晚上她要自己煮飯，然後要我回家吃晚餐。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我都忍不住懷疑是我媽串通解籤師傅。」

「你就回家吃飯啊！籤詩都已經暗示你了，想要禍患不侵就乖乖回家，平日晚上沒事就待在家裡陪父母。」徐修志把籤詩還給艾斯。

艾斯睜大眼睛像是想到些什麼。「好像真的很準，說不定就是因為沒乖乖在家，所以昨晚在外面亂晃就遇到可怕的東西。」

徐修志撥開艾斯的手，並且露出嫌棄的表情。「幹！我就知道是你帶賽！快給我滾回家去！」

艾斯用力一拳搥在徐修志的手臂。「幹！不要在這麼神聖的地方說髒話。快點……抉擇的時候到了，你要去我家吃免錢的晚餐嗎？我可以叫我媽多煮一點。」

「下次啦！幫我跟阿姨說聲謝謝，然後你趕快滾回家、少在路上閒晃。」徐修志心裡想著一切都很剛好，晚點可以向男人問清楚所有的疑惑。

「那我先回家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如果不行就打個電話，兄弟一定挺你。」艾斯一把攬住徐修志的肩膀。

「滾。」徐修志忍不住笑出來，不過有朋友的感覺真好，數量不用多、真心相挺的一個就夠了。

在目送艾斯離開之後，徐修志坐在事務所外面的台階。他看著金色流光輕拂來到這裡的人們，心裡想著有多少人虔誠地祈求神蹟顯現，但是又有多少人曉得神蹟一直圍繞在身邊，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自己看得見特殊景象似乎挺好的。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突然浮現「惜福」兩個字，徐修志也為自己的心態轉變感到驚訝，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從不願接受變成珍惜，人類果然是善變的動物，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就在轉念之間，徐修志覺得今天是個特別舒服的日子，雖然有著炙熱的太陽，但是氣溫涼爽、一切是……搞什麼？他一抬頭就看見許多背後有翅膀的生物聚集在行天宮的上空。

『幹！原來是那些生物在附近，還想說太陽明明就很大，怎麼還會覺得涼涼的。』徐修志看著行天宮的上空，忍不住在心裡咒罵自己的愚蠢。

男人緩慢地走到徐修志旁邊。「他應該就在附近，你也感應到了吧？！」

徐修志轉頭看向男人、沒好氣地說著。「他是指誰？我應該感應到什麼？我連祂們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男人認為徐修志只是懶得回話，而且試圖敷衍了事。「你沒有感應到嗎？」

「你想要我感應到什麼？在上面的生物嗎？還是……」剩餘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徐修志便感覺到那股強大的力量正朝這裡走來。

男人知道徐修志也感應到了。「我需要你幫忙把他找出來。」

「把他找出來？！我要做些什麼才能找到他？如果你需要我的協助，你就清楚地告訴我方法。」徐修志的聲音微微地顫抖，極大的原因是飄浮在上空的那些生物，他又再度感覺到希望迅速消散、絕望快速膨脹。

男人察覺到徐修志的不安。「只要意志堅定就無須害怕畏懼，況且祂們的目標和我們相同，不過目的不一樣。」

「只要那群天使發動攻擊，你就仔細觀察人群裡面是誰進行反擊，務必要看清楚那個人的樣貌。我負責觀察右側的人群，左側就交給你了。」男人示意徐修志開始行動。

雖然覺得一切很瘋狂，徐修志仍然快步走向左側的入口，不過就在他踏出山門的瞬間，他感覺到氣流產生變化，難道是飄浮在上空的天使做了什麼事？！

是在右側的入口！徐修志立即轉向衝往右側的入口，他一邊奔跑、一邊抬頭看向在上空的天使們，只見天使們連續甩出數把長槍射向人群。

就在長槍距離人群不到一公尺，一層護盾憑空生成、隔開長槍與人群，所有的長槍全數擊中護盾，長槍粉碎成為光粒。

光粒還沒完全散去，天使們就發動第二波攻擊，數量更多的長槍劃破空氣疾射護盾。連續兩回的劇烈衝擊使得護盾產生裂痕，再一眨眼的時間，長槍與護盾雙雙粉碎為光粒、消散在空氣中。

天使們再次張開手掌凝聚氣體成為長槍，就在準備發動第三波攻擊的同時，數道綠色光束射向天際。當光束觸及天使的瞬間，光束彷彿是擁有生命力的一尾蛇緊緊纏住天使，並且將天使用力往地面拽。

被光束纏住的天使無法掙脫，只能硬生生地摔落在地面，但是一切還沒結束，光束接著舉起天使用力旋轉，像是西部牛仔揮舞著套索，下一秒光束突然消散，天使被甩出行天宮、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

接連兩三名天使被甩飛，其餘的天使見苗頭不對、連忙飛離行天宮。

人們紛紛走入行天宮之後，徐修志看見男人站在一名年輕男子的正前方，兩個人不發一語地對視。

僵持不下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男人終究先開口了。「是人？」

年輕男子沒有答話，反而看了徐修志一眼，就只一眼、時間不長不短。

「是妖怪？」男人的語調些微上揚，能踏進行天宮的妖怪可不簡單了。

一名資深的效勞生走到男人與年輕男子中間，先是向年輕男子說明男人的姓名，接著才向男人介紹年輕男子。「這是譚奕德，這一位是涂先生。」

「蘭姨……你……他是……」譚奕德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一時之間說不出口。

「都是恩主公的信徒，先進來參拜再說。」蘭姨引領年輕男子進入正殿。

徐修志突然記起那位蘭姨是誰，不就是上次無意間對上眼的效勞生阿嬤。「這裡面都是你那個組織的成員嗎？」

「當然不可能，不過蘭姨曾經是組織的一員，只是她已經退休了。」譚奕德拿出皮夾、抽出一張名片。

譚奕德顯然有些無奈。「今天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至少把他找出來了。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進去遞個名片給他，然後我們找個地方坐著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