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讀者

日前，先生推薦多年前的電影《非常嫌疑犯》很精彩，邀我一起觀賞。我不喜歡槍聲、打鬥見血，能看的電影向來不多。先生保證此片血腥場面很少，亦非關鍵，避開一會沒看亦無妨，不太影響接下來的劇情發展，既然如此我就陪看吧。

雖為1995的電影，全片緊湊懸疑，今日看來仍未過時。加州某港口一艘船大火，警方撲滅後在船上發現多具屍體，只有兩個活口，一人重傷昏迷，另一個毫髮未傷的跛子，自然成了重要的證人。跛子東拉西扯，總算願意跟警方說明事發經過。他表示是毒品走私，主謀為凱撒（Keyser），一位江湖聞風喪膽，但警方瞭解不多的神秘人物，凱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跛子說著說著，我越看越可疑，既然凱撒如此厲害，何必放過一個多嘴的跛腳？一槍了結豈不乾淨俐落。

忍不住跟先生提起我的疑惑，他只說繼續看。片尾真相大白，我的懷疑果然不是無的放矢。先生有點嘀咕，覺得我不是理想讀者，連推理小說都要先看結局，未免犯規。他閱讀、看電影全然相信作者、導演，從不懷疑，當然相對容易著了道。

我是個資深、但未必忠實的推理迷。總是先翻翻推理小說最末章，確定逮到兇手或沒逮到兇手，然後才慢慢讀下去，不願閱讀過程因不斷猜測「兇手到底是誰」而分心。若因事先得知兇手，而索然無味的推理小說，那表示不適合我。大家早知唐僧眾人最後成功至西天取經、魏蜀吳先後亡國，由晉統一天下、哈姆雷特雖報父仇，但亦身亡，經典小說的結局眾人皆知，何以讀者至今不絕，相關的影視作品層出不窮？結局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我很受不了討論推理小說必須神秘兮兮，動輒擔心爆雷被讀者抱怨，我覺得這些人貶低了推理小說。

限於資質天賦，我確實並非萬中選一，一眼看穿作家暗藏之意在言外的理想讀者。然而，作家若只需要理想讀者，那書肯定賣不了幾本的，無須對讀者過份苛求。花了錢買書，也認真看完，喜歡的書甚至反覆閱讀多次。我這個讀者或許不夠理想，總也還算及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