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惠!新學期新遲到?」
一早房門被打開,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進緊接著被子被狠狠掀開。
「魏司辰,你幹什麼!你一個公司總裁還不是經常出去玩,會擔心遲到?被子還給我!」
躺在床上的少女坐起身子,不爽的拿起枕頭對準搶她被子的人砸去,剛起床鼻音雖然很明顯但口氣還是奶凶奶凶的罵道。
「嘖,昨天吵我整個晚上,要我今天早上來叫妳起床,妳現在跟我發起床氣?」
男子也不爽回應。
下一秒坐在床上的女孩並又倒頭便睡了回去。
「....」
男子心裡罵了聲,下一秒便把床上的女孩扛在肩上,往浴室走去。一手打開了蓮蓬頭,準備給女孩驚心動魄的起床方式,女孩也聽到了水聲,瞌睡立馬消散。
「魏司辰!放我下來!我錯了!哥、哥哥!我真的錯了,放我下來!」
肩上的女孩忽然驚醒,慌張地捶打魏司辰的背喊道著。
「剛剛不是很囂張?」
魏司辰冷笑地說道。關上了開關,把肩上的女孩放回了地面。
「我不也醒了麻,哪有人給轉學第一天的小孩這種叫床服務!」
陳嘉惠望著魏司辰,就像小孩做錯事卻還在努力辯解著般,試圖將自己的起床氣合理化。
「就妳事多,今天早上我沒要去公司,陪妳去學校把手續辦一辦。」
魏司辰輕哼了聲,輕輕拍了拍陳嘉惠的頭。
「真的嗎?你跟我去學校阿?」
陳嘉惠邊刷著牙邊望了望鏡中站在身邊,那個沒血緣關系,只因自己初中時路過巷子附近救了這個男子,而因此成為奇特兄妹的魏司辰。
「....妳這眼神巴不得我跟妳上學一樣,等等洗簌完,出來吃早餐。」
說完後,魏司辰便離開了浴室。
「...有那麼明顯嗎?」
陳嘉惠喃喃自語著。
過了一會兒,她便將自己可以遮住半張臉蛋的長瀏海放了下,便穿上土到不行的長袖長褲,慢慢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吃早餐。
魏司辰看了看坐在對面的自家妹妹,不經皺起了眉。
「不知道還以為妳醜到見不得人...」
魏司辰嘴上說著,便伸出手撥起陳嘉惠的瀏海,這時她也對上了魏司辰的視線,臉頰像是倉鼠般,鼓成球。那雙杏眼不滿的瞪著,而額頭左上角有一條不長也不短,但很明顯傷疤。看上去也些怵目驚心,但卻不影響一頭波浪型般的棕色長髮臉又像洋娃娃精緻的女孩。
「你能不能別一大早就動手動腳的?」
陳嘉惠邊抱怨邊拍了拍魏司辰伸過來的手。
「現在高二,就不給碰了?我開始懷念那個初中暑假因為看恐怖片,掉著淚要我陪著睡覺的小鬼了。」
魏司辰把手收了回來,慵懶說道,雖然像是在感慨小孩長大,但在陳嘉惠聽起像是嘲笑她般。
她也想起了那時候其實要捉弄魏司辰來著,結果對方並不害怕,反而自己害怕到不敢一個人睡覺,掉著淚要魏司辰坐在床邊握著手,等自己睡著才能離開的要求。
陳嘉惠想到那次之後的隔天早上,魏司辰因為這件事調侃了她一整個禮拜,她現在看了看對面的哥哥玉樹林風的樣子,心中一股莫名火也油然而生。
「男女授受不親。」
陳嘉惠不滿的說著。
「妳這小鬼還會介意?」
魏司辰輕笑的看了一眼陳嘉惠,漫不經心地說著。只見陳嘉惠不在跟他搭話,安靜的吃著自己的早餐。
到了兩人要準備出門的時候,陳嘉惠不安的抓著魏司辰衣角,有點猶豫的望著門。
魏司辰:「怎麼了?」
陳嘉惠:「....沒、沒什麼。」
陳嘉惠原本想說什麼,但還是把話收了回去,其實是焦慮的症狀開始犯了,但不想第一天就讓魏司辰擔心,所以便沒說出口。
冷靜,沒事的⋯⋯
陳嘉惠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心裡安慰著自己。想要在第一天就當個小透明,讓大家不發現自己。
「妳自己去教室,我先走了,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第一天加油。」
魏司辰摸著陳嘉惠的頭,溫柔的說道,像是哄沒上過學的孩子般,並開了車鎖讓陳嘉惠自行下車。雖然陳嘉惠內心百般的排斥,但為了不給他添麻煩,還是邁開了步伐。
學校沒有嚴厲的規定每個學生穿著要中規中矩,但新學期新開始還是會有老師在門口進行『宣導』。
「欸,那位同學,帽子拿下來,新學期新開始就遮遮掩掩什麼?」
被女老師叫住的陳嘉惠身子頓一下,也因為這一聲引來不少注目,而陳嘉惠頭低不能再低了,拼命擋住自己的臉。心跳聲大到不行,心裡想著怎麼辦⋯別再注意到我啊⋯
「跟你說話呢!同—」
啪—!
在女老師伸出手時,陳嘉惠打掉了她的手,不發一語的跑進校園,留下一臉錯愕的女老師和竊竊私語的學生。
「欸、欸你們剛剛有看到嗎?那人好奇怪,神秘兮兮的,我們學校有這人嗎?」
「好像沒有耶!」
「該不會新轉來的吧?」
「靠,太可怕了吧?是精神病出來的吧?」
「欸欸我昨天經過辦公室的時候,有聽導師他們說,有個從國外回來的,而且聽說在國外的時候因為精神問題,所以被家裡送回國內。」
「太誇張了吧?有錢人都這樣嗎?那她父母呢?怎麼沒陪同?該不會有娘生沒娘養吧!」
「哈哈!你好壞喔!」
陳嘉惠聽著後頭傳來的碎語,加上心理的不適,讓她身理上開始噁心反胃。她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低著頭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她來到教室隨機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但萬萬沒想到的是班上的一些人卻圍了上來,像是來動物園來參觀動物一樣,看著陳嘉惠。
「欸欸同學妳是誰?」
「同學妳哪裡來的?」
陳嘉惠一時被問的說不出話,而面對這樣的新同學,其他人從好奇轉為疑惑。
「同學同學,妳怎麼不講話?」
當其中一位又問出問題時,陳嘉惠緊閉的嘴唇還是不為所動。而這時一旁沒有什麼耐心的同學,伸出了手說了一句。
「妳是啞巴嗎?」
狠狠推了陳嘉惠。而一旁的人開始對陳嘉惠竊竊失語,早上的那些“怪胎、精神問題”的言論在這時又此起彼落了起來。
陳嘉惠的心理壓力已經到達了新了境界,她不安低下頭,不想再去看到其他人的眼神。這時一肥胖的手,揪起了她的衣領,並重重的將她往後一推,陳嘉惠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哪來鄉下土妹子!」
「怎麼連衣服都穿不好,真是笑死人了!」
「看看她這樣子,該不會是醜到見不得人吧?而且感覺就是腦子有問題的,怪不得聽說早上有個土裡土氣的怪胎,打了在校門口巡視的老師!」
「不是吧?不是吧?這種人居然會是我們班上的!」
「不然我們好人做到底,幫她理個髮!」
「這是個主意!」
在此起彼落人群裡,有個女同學拿出了一把剪刀出來,一旁的同學便架住陳嘉惠,而那位女同學在自己面前蹲下,正伸手觸碰她的頭髮時,她張開了嘴,狠狠的在女同學的手上咬出一個大大的口子。
女同學的尖叫響徹整間教室,而架住陳嘉惠的同學便轉向伸手狠狠的打了她一個耳光。陳嘉惠感到臉頰微微刺痛,而下一秒血腥味在鼻腔散了出來,一道鮮紅的血液從鼻子流了出來。
原本站在一旁留著黑長直,身上透露出氣質,眉眼間柔情似水的女孩,出現在人群中,試圖勸同學們冷靜,但因聲音太小,沒人聽的到。
而在此時,剛剛被咬傷的那位女同學,站起身子拉住陳嘉惠的衣領,正打算動手時,被一隻五指修長,節骨分明的手抓住。
鬧鬧哄哄的教室瞬間鴉雀無聲,所有目光看向了那隻手的主人,男生個頭很高,穿著黑色校服褲,顯眼的白色襯衫,不修邊幅的敞開著,裡頭是件簡單不過的黑色素T。
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女同學聽到後,頓時臉刷白,將動作收回,緩緩的退到了一旁。
這時前方的教室門被打開,一位中年男老師走了進來,帶著上課兩個字,大家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陳嘉惠這時想擦拭自己的鼻血,於是要去拿掛在原本位置上的書包,下一秒被位置上的主人拿起狠狠的丟在了陳嘉惠身上。
在書包裡的藥盒也隨著書包的著地掉了出來,而引發的聲響,又再次吸引班上大多人的目光。
「天啊!那是什麼?是藥嗎?」
「不會吧?她竟然在吃藥?果然是瘋子!」
伴隨著吵雜聲,陳嘉惠站在原地不動。
這時講台上的男老師看不下去,便訓斥:「那位同學怎麼還不坐下!都上課了!」
陳嘉惠這時才反應過來,快速撿起地上的書包跟藥盒,默默坐在了一旁的空位置,心裡祈禱著這位子別再有人了。
在中午的鐘聲響起後,也結束了新學期的上午所有課程。
陳嘉惠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拿出了魏司辰一早為她準備好的便當,這大概是她來到學校目前最快樂的事了。
陳嘉惠解決完便當後,拿起水杯起身去外頭裝水,準備吃藥。當她回來時,發現藥盒不見了。
陳嘉惠慌張的翻找著四周,卻沒找到。
一旁的譏笑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壓抑著焦慮的情緒,看向早上那群推倒的人。
其中領頭的男同學,晃了晃手中她失蹤的藥盒。
「還...還給我!」
陳嘉惠終於開口說話,但因為社恐的症狀,讓一句簡單的句子,變成那群人更肆無忌憚的嘲笑,雖然在對方眼裡看不到陳嘉惠的表情。但他們卻更加覺得有趣,惡劣的想法也逐漸擴大。
「原來啞巴會講話阿!怎麼?小瘋子,又要咬人嗎?」
領頭的男同學譏笑著說。
「我、我...」
陳嘉惠氣憤的想為自己說出什麼,但因為發病的症狀,導致她沒辦法解釋。一氣之下她向前想把藥盒拿回來,結果被高大的男同學推倒在地。
蹦—的好大一聲,引來不少圍觀者,陳嘉惠吃疼的撐起身子,心悸與噁心的感覺蔓延全身。
男同學:「卧槽!第一天轉來就要發病兩次啊?果然是瘋子,學校為什麼可以放妳這種神經病進來上課啊?我們會不會被妳傳染瘋子病啊!」
只見班上的同學們譏笑著像是在看小丑般,看著陳嘉惠。
女同學:「妳家該不會沒教妳怎麼做個正常人吧?還是妳家人都是瘋子!哈哈哈哈,聽說妳從國外回來,是不是妳父母丟不起這個臉,真是有娘生沒娘養!這樣的家庭會正常到哪裡去?大家說對不對?」
這番言論也引起一旁看熱鬧的同學竊竊私語著。
陳嘉惠沒說話反而起身撲向拿著藥盒的男同學。只見男同學,把藥盒隨手往窗外扔去,下一秒大家看到那嬌小的女孩便往窗戶跳了下去,連同她那小小的藥盒一起。
女孩跳了下去,引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教室在二樓的位置,但高度還是有的。陳嘉惠跳了下去後,和一樓抽菸的少年撞上,他被壓在地上,吃疼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他媽沒長—」
他還沒罵完,只見陳嘉惠早就因為驚嚇過度昏了過去,他二話說便將陳嘉惠抱去保健室。
兩人來到了保健室,發現一個人都沒有。無奈之下他將陳嘉惠輕輕的放到了床上,自己便在旁邊椅子上坐了下來,盯著床上的人,和她額頭上的疤痕,讓他有種熟悉感。
夢裡陳嘉惠回到老家的庭院,看見了年幼的自己身邊還有個男孩,兩人正開心的玩著過家家的遊戲。
「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
男孩冷淡淡的表情,但他耳朵上的紅潤早已出賣了,他試探性說著。
只見年幼的自己不明白男孩說的意思,只開心的聽到有糖,便答應了下來。
而夢到這就戛然而止,再次睜開雙眼,發現一旁是保健室老師,她還有些混亂,詢問了保健老師才知道,自己昏倒後,有位同學將昏倒的自己送了過來,那位同學就獨自離開了。陳嘉惠檢查了自己,發現沒什麼問題,便草草的和保健室老師道謝後走了。
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時間也來到放學的時刻。
陳嘉惠慢慢走回不太想進入的班級,她先在門口小心翼翼的看著裡頭,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後,鬆了口氣,走到自己的座位收拾東西。
「陳嘉惠?」
走到一樓的樓梯口時,一個清冷低沈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陳嘉惠慢慢轉向聲音的傳出的方向。
她回眸,在絲絲髮縷中,勉強對上了一個冰冷無波的眼神,少年穿著白襯衫在傍晚的夕陽下泛著光,與他冰冷的眼神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烏黑的頭髮更襯托出他那線條明顯菱角的臉,耳朵上打了圈型耳環,薄唇上叼著的菸,渾身散發出清冷、拒人千里的氣息,讓陳嘉惠警鈴大響—他絕非善類。
….是…是要勒索我保護費?可是…他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算了!先、先給錢吧!勒索都是要錢的…
陳嘉惠心裡慌張不已,便快速的翻找書包,拿出了一個粉色兔子錢包,從裡頭拿出全部家當。
「…我、我只有…這些…可、可以別、別打我嗎?」
陳嘉惠低著頭,顫抖的聲音,害怕的伸手將自己的零錢全奉上。
少年:「腦子有病?」
「什麼?」
陳嘉惠緩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
少年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修長的手指夾帶著菸草的味道,輕輕得撥開陳嘉惠一邊的瀏海,這下她也看清楚了少年的樣貌,他有雙事不干己冷漠的眼睛,狹長的眼尾勾勒出一道極窄的褶皺,陳嘉惠這時也看到,他右眼角下的淚痣和今天夢裡的男孩身影有些重疊上。
她被少年這動作嚇得不輕,退後了幾步。
「連人都能忘,妳真夠狠。」
少年勾了勾嘴角,冷冷的說道。
陳嘉惠腦袋像是被敲擊般想到了什麼,下一秒頭也不回的往校門口方向跑。
跑出校門口沒幾步,手腕被握住,一個力道將她往後拉,她不安的轉頭對上他的視線。
「放開我!」
「跑什麼!」
兩人的聲音和舉動引來路人的注視。
「妳—」
「陳嘉惠!」
正當少年要再次開口時,被來接陳嘉惠的魏司辰打斷了兩人。眼前的少年正有些粗魯的拉著自家妹妹的手,而很明顯的自家妹妹被嚇壞了。
魏司辰一個上前,將陳嘉惠護在了身後,查看著她有沒有受傷。陳嘉惠被嚇得根本說不出話,她低著頭不發一語。
魏司辰倒是有些不能理解,眼前這個外型到剛剛舉動,怎麼看都不像是"好學生"的少年,怎麼就專找女孩子欺負似的。
魏司辰生氣的撇了一眼身後顫抖的女孩,頭低低的看著地板,像隻被嚇壞的小兔子。
他嘴唇緊閉,好看的桃花眼這時帶著低氣壓,皺著眉瞪欺負自家妹妹的少年。
少年也無畏懼,反而看著這場面,笑了一聲,但也只是嘴唇有變化,眼眸緊盯著魏司辰身後的陳嘉惠,黑目蒙上了一層說不清的黑。
「欺負女孩子,讓你有成就感?」
魏司辰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關你屁事。」
少年散漫不經的語氣,惹得魏司辰直接上前扯著他的領口,下一秒要將拳揮到少年的臉上時,一隻顫抖的小手阻止了他。
「哥哥!他...他只是幫我撿錢包,我嚇了一跳。我...我們趕快回家吧!」
陳嘉惠正低著頭,小手抱住魏司辰的手臂,聲音顫抖的說著。
她只覺得今天大概把全部勇氣都給用完了,此刻非常想逃離現場。
魏司辰聽著她拙劣的謊言,最後還是放開了少年。
「謝...謝謝你的幫忙…」
陳嘉惠硬著頭皮扯出一句道謝,立馬拉著魏司辰的手臂快速的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