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關入了不見天日的暗黑天牢數日,孟岑韞終日失魂落魄,渾噩度日。
然而這一天,龔禎來探望她了,這著實令數日不見熟人可傾吐心事的她喜出望外,格外歡喜。
「你怎麼來了?」孟岑韞頭一句便如此問候道。
「妳身陷囹圄,說什麼我都得排除萬難來看妳的。」龔禎神色透露出他的十分憂心,「妳是怎麼回事?三皇子怎會讓妳入獄呢?」
「不是三皇子。」孟岑韞坦白道。「是大皇子妃,她假意帶我去御花園逛逛,後來竟誣陷我是刺客,當時皇上也在場,我不知道如何辯解,就被一群人架著,關進了這個地方。」
「行了!妳先別慌!」他大約知情便行了,眼下當務之急是該如何救她出獄,好還她自由身。
她聽話不慌張,先是問道。「你是怎麼知情的?是三皇子要你來的嗎?」
「是孫婆婆第一時間向我通風報信。」龔禎回道。「是我自己要進宮見三皇子,我打算和他商討要如何營救妳,不過……」此時,他從懷中拿出了她許久不見的玉珮。「我還是決定先來問問妳的意見。」
孟岑韞端視著熟悉不過的玉珮,心裡起了一陣唏噓。
這個玉珮可是她的父親給她最大的依偎。
他把玉珮完壁歸趙於她,問道。「妳要公開這個秘密嘛?妳是孟前相國孟銓大人的小女兒,也就是當初被斷言往後能母儀天下的女子?」
她把玉珮握在手心,思緒出神,想著以往父親所言,想著近日……
「這也許是目前唯一能救妳出獄的法子了。」龔禎補述。「但妳真的願意嘛?」他再三問道。「妳要是當上了一國之母,一樣都是不自由。還有,令尊的期盼是什麼?他當初既然帶走了妳,就是妳不要漟這個渾水,但是,妳不避開這個牢獄之災,妳一輩子都見不著令尊。」
「我問你一句。」她乍然問道。「你覺得當今皇子中,誰最有希望繼承衣缽,一統大業。」
龔禎不諱言。「三皇子的希望最大。」
「是他呀!」她說得極為淡然。
她沒再多問,龔禎也跟著沉默,良久,她才再度啓口。
「就算公佈了又如何?」她亳無溫度的口氣說道。「三皇子口口聲聲說有把握能找到我的親爹,接著他就要迎娶我過門。沒公開便是如此,公開了又何妨?」
「這……」龔禎語塞,他明白縱使她說得多麼輕描淡寫,但她的語氣無處不隱藏著她的哀傷、她的憂愁,甚至她的委屈、她無可避免的宿命。
「就公開這個秘密吧!」孟岑韞說道。「就讓它不再是個秘密,我活得也輕鬆,況且,他們還期盼我能為皇室添下娃兒,好一解皇室許久沒有皇子的窘境。」
「原來妳已經知道了當下皇室虛匱的情形。」
她喏應了聲。
龔禎將玉珮拿回,握緊它,顯示出他的決定。「我希望妳以後不要後悔今日所做的抉擇。」
「我沒得選,不是嘛?」
她回問,幾乎可說是在控訴著她百般任人捉弄的命運。
龔禎知道多說無益,只道。「三皇子就在牢房外等著我向他稟報,我這就拿著玉珮去找他,一五一十的告訴他真相。」
龔禎起身要走,孟岑韞又問一句。「龔禎,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見他聞聲佇住腳,知道他是答應了她的請求。「三皇子會是一個好丈夫嗎?他值得讓一個女人託付終生嘛?」
此話,無意的讓龔禎思及一個已故的女子,久久不能自已,有太多的話想要奉勸她,有太多的話想要警示她,但是一切欲說還休,只道。「妳也認識他的,妳也和他相處過的,一切就憑妳自己的感覺去定奪,我不會左右妳的想法。」
她聞言後,仰地冷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龔禎沒心思去意會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迅即起步離開。
這一步離去,往後似乎又是另一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