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嬌寒 章十七之二

歇息了大半天，孟岑韞覺得著實恢復了不少元氣，才坐起身和丹虹談了一會兒的話，數日不見的孫婆婆即帶著玳恬郡主登門叨擾。

方踏入了房門，玳恬即興高采烈的奔至床沿，小手緊拉著孟岑韞的玉手不放，小口不斷嚷嚷著。「孟姐姐，妳好幾天不來找恬兒，恬兒想死妳了。」

孟岑韞見到玳恬，心裡也著實備感歡喜，嘴角也不禁上揚。

孫婆婆先是關上門後，也緊跟在玳恬身後，向孟岑韞解說道。「小郡主聽到孟姑娘受傷了，心裡可是掛記著孟姑娘，早就巴望著親自來探望孟姑娘妳呢！誰知偏偏得挨到這個時辰才抽得出空來。」

耳聞孫婆婆轉述玳恬的關心，孟岑韞更是覺得窩心，自然更加疼惜玳恬。

玳恬接著說道。「孟姐姐受傷了，現在還疼不疼呀？究竟什麼時候孟姐姐才會好呀？」

孟岑韞微笑著搖著頭，並說道。「我有這個福氣能得到小郡主的掛念，就算是得了不治之症，也能無藥而癒。」

聞言，玳恬歡喜笑了。「孟姐姐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帶著恬兒再去放風箏？」

「看來郡主可比孟姑娘心急了。」丹虹笑說道。「小郡主呀！指不定明兒個孟姑娘就可以帶妳去放風箏。」

玳恬聞此樂得笑不攏嘴，只是一旁孫婆婆覺得憂心，便再道。「不打緊吧！孟姑娘的傷勢……」

「太醫說不打緊的。」丹虹說道。「三皇子對孟姑娘呵護備至，太醫怎可能膽敢亂斷孟姑娘病情呢！倒是小郡主不必心急，瞧三皇子對孟姑娘的那份心意，指不定以後小郡主不得再喚『孟姐姐』了。」

孟岑韞明白丹虹的話中話，便板著臉說道。「丹虹，沒有發生的事，可別瞎說。」

玳恬乍聽覺得疑惑，便問道。「不喚『孟姐姐』，要喚什麼呀？」

「當然是……」不顧孟岑韞阻止，丹虹繼續說道。「娘。」

孫婆婆無顧孟岑韞的慍色，直覺是個大喜，隨即樂道。「看來孟姑娘和咱們郡主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三皇子可真有福氣娶到妳這樣的姑娘。」

「孟姐姐要當恬兒的娘了。」玳恬聞言，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又驚又喜。「孟姐姐，這是真的嗎？」

孟岑韞見玳恬如此歡喜，若是掃了她的興，她也於心不忍，但她仍要實話實說。

「是丹虹瞎說，誰要嫁給妳那個狂傲的爹爹。」況且，她現在只要一看到三皇子，就算表面鎮靜，但骨子裡早已從頭底麻到了腳底，她只覺得約定的這十五天就有她受了，可枉論真的嫁給他後的漫長歲月。

「是呀！」玳恬忽又感慨萬千。「爹爹那麼壞，恬兒最喜歡孟姐姐了，恬兒最喜歡的娘親被爹爹弄得天天難過得很，恬兒不要孟姐姐和娘親一樣難過，恬兒要孟姐姐開心。」

「玳恬……」孟岑韞對此言有幾分困惑，畢竟她從龔禎口中所聞也只是皮毛，原先欲開口追問，但睇見了玳恬的小臉蛋竟有著不尋常的悒悒神情，以及一旁的孫婆婆憶起了已逝的三皇子妃，忽又是老淚縱橫，便噤聲不問了。

隔了好一會兒，孟岑韞再開口。「玳恬放心，孟姐姐不會嫁給妳的爹爹。」

「是嗎？」玳恬忽又破涕為笑。「那孟姐姐往後能不能天天陪恬兒一起玩耍？」

「這……」孟岑韞啞口了，畢竟她不嫁給三皇子，以後也沒有繼續留在宮中的必要，既然她必須出宮，玳恬不能離開皇宮，註定往後殊途。

思量後，她決定向玳恬撒了美麗的謊言。「會的。」

聞言，玳恬無視於她的憂鬱神色，將她的話信以為真，心情也跟著欣喜若狂，便緊拉著孫婆婆叫好。「太好了！孫婆婆，妳可聽見了，孟姐姐以後都會陪著恬兒玩呢！」

「是。」孫婆婆畢竟活了一大把歲數，也較於見多識廣，自然也看得出來孟岑韞的難色，只是不願掃了玳恬興致，便先敷衍她。

正當玳恬興高采烈歡呼之際，門外有人叩門，丹虹便上前開了門，見門外是大皇子妃香芙，心裡頗為納悶，不過沒顯於色。

香芙一進門，便是柔笑神色，手撫著六甲大肚，走近了孟岑韞床邊。「我是大皇子妃，和妳先前有一面之緣，妳可記得？」

「嗯。」孟岑韞先應了聲後，便開始努力在腦中回想她們何時何地的一面之緣。

「聽說妳姓孟。」香芙明知故問道。

「是，不過……」她覺得疑惑，便開口問了。「不知大皇子妃尊駕今日特地前來，到底有何貴事？」

香芙接著道。「孟姑娘，我知道我今日來看妳是有些見外了。」

香芙見旁有他人，覺得來錯了時間，孫婆婆見她停頓，也心想繼續待著也是徒然，便哄著玳恬離開，玳恬挺為識相，便沒有鬧性子硬是強留。

走了孫婆婆和玳恬小郡主，房裡就只剩下了孟岑韞、香芙，以及宮女丹虹三人。

香芙想好了一番說辭，便道。「孟姑娘，其實那天容嬪娘娘並不是有意要觸犯妳的，如果當時就知道孟姑娘是豔貴妃內定的皇子妃人選，三皇子又是皇上最疼的皇子，容嬪娘娘不會這樣待妳，讓妳難堪的。」

提到了容嬪，孟岑韞此刻終於知道何來的一面之緣。

「屈屈小事，況且大皇子妃有孕在身，犯不著親自登門向我賠罪，沒錯！我不是宮女，但是，我……」她著實為這個原由覺得詫異，尤其大皇子妃不知從何打聽的消息。

三皇子若是早已將他們之間的約定告知了豔貴妃，她不會覺得意外，但外傳說她是豔貴妃的媳婦人選，她倒是覺得不悅，但思及方才丹虹的天外飛來一筆，心裡此刻不禁揣度，他們是否已經是勝券在握？

能早日見到親爹，對她而言的確是件大喜事，但一思及要婚配給三皇子，頓時她只感到天昏地暗。

「一定要的。」香芙堅持。「這是誠意問題，我雖然是大皇子妃，但是也明白自己的處境，皇儲中究竟誰能登基為王，最一片看好的是三皇子，往後可能還得仰賴妳的關照。」

「大皇子妃，妳真是多禮了。」她一再推拒。

「還有……」香芙再道。「容嬪娘娘特地在御花園裡準備了茶點等著妳呢！希望孟姑娘別婉拒娘娘的好意。」

「這……」

「恕奴婢無禮。」丹虹此時要替她解圍，便開口道。「太醫再三囑咐，孟姑娘現在得安心養傷，恐怕得辜負了容嬪娘娘一番好意。」

「去也無妨。」孟岑韞反倒是如此開口，此言一出，自然是讓丹虹錯愕，讓香芙歡喜。「對方好歹是個嬪妃娘娘，不要辜負了才好。」

「這……」丹虹說道。「孟姑娘得好好休息才行。」

「看來我不該來開這個口。」香芙說道。「孟姑娘有傷在身，我回去向容嬪娘娘稟報就行，容嬪娘娘寬宏大量，不會見怪的。」

「不打緊。」孟岑韞說道。「整天悶在房裡也怪難受的。」

言訖，她起身隨意打理一番，便在香芙引路下，起身轉往御花園。丹虹知道拗不過她，只得在身後跟隨。

房門輕輕闔上，原先熱鬧的房裡也頓時冷清了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