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23|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身心有障礙(短篇-星星)

    星星

    十二星座,十二生肖,十二個月,十二地支,十二小時。

    十二吊人。

    北歐神話裡以爭取更多知識,為拾獲諾斯三女神給予的盧恩符文,奧丁獻祭奧丁,予自己的祭品,掛於世界之樹九天九夜浸於痛苦裡——祂是自願的。為了獲得知識,奧丁毫不猶豫用一隻眼睛換得一口智慧泉水。

    你若是大難不死便是必有後福。
    那些福並非你可以自主決定的。

    薛西弗斯被宙斯所判的刑,祂將日復一日地把巨石往山頂推,每當歷程即將到達時,巨石會從祂手中脫落——永無止盡地反覆沒有希望的勞動。

    你若有成就必要為眾人所知曉。
    那不屬於你,那是他們的戰吼。

    「既然有殘障者做不到的事,應該也有只有殘障者才做得到的事。上天是為了叫我達成這個使命,才賜給我這樣的身體。」
    ——乙武洋匡《五體不滿足》如是說。

    你若有失敗就安安靜靜地吞下。
    那全歸咎你,那是你自己應該。

    “乙武洋匡劈50女 網友:《五體不滿足》更勵志了!”——中國時報如是說。

    龜兔賽跑的寓意是只要你努力也能做得到,四肢趴伏緩慢地向前行,終究可以到達終點,仰賴你的對手傲慢無比地睡在樹下納涼。

    「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都是唬爛。」

    「每個勵志自傳不都有寫好到壞,不都一樣?人非聖賢,想太多啦。」

    「哪裡一樣?從最低的社會階級找到希望,那朵花枯萎之後呢?」

    「會怎麼樣?」

    「旁邊的堆肥只會被嫌髒。」

    「講得太難聽了吧。」

    「你聽到哪裡去了?是在講我們。花枯萎就枯萎,還有什麼之後。」

    閃過緩緩行駛進夜市的二輪機車,轉角往更深處熱鬧的街全是:小吃攤,西餐廳,服飾區,飲料店,射氣球,打麻將,套圈圈。七彩繽紛的金錢交易,笑得開懷的情侶互相依偎,跨越靜靜跪坐於地板的瘸腿乞丐;搖搖頭拒絕擺著彩券的電動輪椅的叫賣,也許駐足於吹笛的樂聲,僅止於免費的表演忽略打賞箱。

    「啊我們是堆肥,花還會枯萎喔。」

    「人老就會死,你這不是廢話?」

    「兇屁。」

    「要買嗎?」

    穿著橘色背心制服的阿姨接近,端著供給試吃甜點的塑膠盤;請多多支持的招牌和給他們機會的字樣,嘴裡的巧克力餅乾濃郁。奶油味鬆軟碾碎在牙齒間,如果有牛奶可以配就更好了。手工製作,百分之百。

    「不要,家裡那盒我還沒吃完。」

    「你覺得那個是星星還是飛機?」

    「蛤?飛機吧,光害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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