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25|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奇幻小說】劣童遊戲(1-10)

琉司不再理會想為自己開脫的安利諾,把目光移回到柏卡。他仍在對著手下大呼小叫,同時要求他們驅趕意圖上前挑釁柏卡的大孩子,不過男孩們似乎不再對他唯命是從。他的威信受到動搖,就連那些跟班都開始懷疑自己還有沒有跟著柏卡的必要。

迪西一直待在來回踱步的柏卡身邊,大概是在勸他至少要把比賽比完;氣上腦的柏卡聽不進去,把迪西推到一旁。他狠瞪著琉司,但那張凶狠表情拙藏著焦躁,看起來他本來對蜂謠舞抱有很大的信心,把所有準備心力都花費在這個項目上了。琉司完全能想像他跟迪西為了上演剛剛那齣作弊戲碼排練了許久。但所有努力都被琉司給毀了。

哼,什麼巴巴庫?根本就是迪西本人吧!她暗自冷笑。

就在柏卡氣急敗壞地想隨便找個人出氣時,他的視線忽然落在腳邊。

「對啊,我怎麼忘了!」

柏卡突然的頓悟引起了琉司注意。只見柏卡連忙把還願意聽話的孩子叫過來,要求他們把被踢散的彩色石頭圈排列整齊。原本男孩們還一臉困惑,直到他們發現面前的石頭圈後,他們紛紛帶著訝異與不解,然後才乖乖遵從柏卡的要求行動;這個舉動也讓附近的孩子們終於注意到了石頭圈的存在,他們的笑容盡失,有部分人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受。

先前的不安感再次浮現,琉司無意識地倒退,伸手主動去拉安利諾。

「怎麼了,母老鼠,贏了一場就想跑嗎?」發現琉司意圖逃跑的柏卡朝她怒吼。

「你說我是什麼?」琉司瞪著他,但她也為自己剛才的舉止感到訝異。她完全沒發覺自己居然在退縮。

「我們不比泥巴眼了!」柏卡大聲宣布。話語一出,立刻引來圍觀孩子們的質疑與批評。但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在乎,甚至有些興致勃勃。

「我安排了一項新遊戲,你們前所未見的遊戲!在這場遊戲,我必然會獲得勝利,你們看好了!」柏卡遠遠指著琉司,「過來,別想逃跑。我們要決一死戰!」

琉司當然不是很願意。一方面,柏卡的囂張氣焰死灰復燃,甚至比以往變本加厲,這令她很不開心;另一方面,當柏卡站在石頭圈前提起新遊戲時,她的腦子忽然閃過母親嚴厲的提醒和妖精入侵夢境的情景。連猜都不用猜,她已經知道柏卡想幹嘛了。

琉司發現自己在發抖,腦內的警示也不斷提醒她最好別接下這起挑戰,不論柏卡打算用多麼戲謔難聽的話語羞辱她、批評她、指控她,貶低她的人格、拿她開各種荒謬的玩笑,都千萬要隱忍下來。現在她最該做的就是立刻離開!

「看看琉司,她看起來簡直像是嚇到漏尿了!等她成為我的人,我會把她的褲子脫下來,讓你們聞聞她的尿有多臭!」

不過,不管內心不安的源頭是什麼,此時此刻,柏卡的低劣發言已經徹底觸怒了琉司。

琉司最討厭的果然還是柏卡那副高傲自負的模樣,以及老愛用齷齪發言挑釁她的態度;一旦她輸了或是中途棄權,這些難聽的詞彙絕對會跟著她一輩子。她才不會甘心平白無故被人侮辱。

她滿頭發熱,盤踞內心的陰影頓時煙消雲散,全身血液都因悶置已久的怒氣鼓譟沸騰。她現在恨不得馬上打斷比賽,然後賞柏卡一頓粗飽;但是不能心急,要徹徹底底羞辱柏卡最佳的辦法,就是在他自以為擅長的遊戲領域打倒他!

至於禁忌遊戲?

她短暫猶豫了一會。畢竟從大夥都發現了彩色石頭圈後,母親的話語就揮之不去,這讓她有些顧慮。大人們所謂的禁忌遊戲,就是妖精們時常玩給她看的跳圈子遊戲。從她第一次夢到妖精以來,她就這麼認為。然而時至今日,沒有人有證據能夠證明禁忌遊戲的危險性,這也是為什麼琉司從來不相信什麼克魯斯道夫:大人根本不了解小孩。什麼禁忌遊戲?如果其它孩子也夢過,他們早就偷玩了!還不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綠妖精糖才是真的!

所以她實在受夠了。

對,她受夠了。

今天這股恨,她絕對不會為了毫無佐證的謠言就這樣默默吞下去。她一定要讓柏卡嚐夠苦頭,讓他以後不敢再犯!

琉司靠近石頭圈,雙手抱胸,俯視著石頭圈的全貌;只是不看還好,一看到石頭圈,激烈的怒火頓時消退些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與畏縮。

石頭圈是由中央的大圈子與上下各三個相連的小圈共同編成,形狀宛如擁有六片花瓣的花朵。組成石頭圈的彩色石頭除了常見的灰白礫石外,還有藍色、褐色、橘色、黃色、黑色等奇形怪狀的石頭;值得一提的是,放眼整片碎石地,即便這一帶的石頭樣式已經夠豐富了,但這些彩色石頭卻仍顯格外突兀,完全不像是這地方該有的東西。

不光是琉司,有越來越多孩子都注意到石頭圈的奇特。她發現面露異色的孩子變多了,並且引起廣泛討論;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他們之中有人不經意提起謠言與夢。

以他為中心,微小的騷動頓時如野火蔓延。雖然有人試圖遏止也確實成功了,但這些討論卻已經在眾人心中植下隱憂──很顯然的,像她一樣曾多次做過那場迷幻異夢的孩子確實不在少數,只是以前的他們從不當成一回事;但到了現在,他們卻變得非常在乎。

琉司甩著頭,用意念堅定教訓柏卡的決心。

「迪西,告訴他們遊戲規則!」柏卡命令道。

迪西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匆忙走出來,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他一邊擦拭從額頭狂冒的汗水,一邊笨拙地攤開紙張,紙張也因此全是明顯的水漬──陽光雖然露臉了,可是空氣還是非常冷涼,何況身為裁判的迪西根本沒什麼在活動,他的出汗量實在太誇張了!現在的迪西看上去就像是剛被丟到水裡一樣落魄,與不久前還一副囂張模樣的他簡直天差地遠。

「跳圈子。」迪西用著不確定的口吻說,「比賽項目是……跳圈子?規則是每唱完一段跳圈子歌詞,就必須撿起石頭然後跳到下一個圈子。最快撿到六種不同顏色石頭並踏入大圈子的人就是贏家。」

說明到一半,迪西盯著柏卡看,彷彿在祈求他別再讓自己念下去。只見柏卡不耐煩地朝他點了點下巴,要他繼續。

迪西把紙張翻到背面,深吸著空氣。

「十、十六色彩的圈子蹦跳,蹦跳?砸死一隻蝴蝶,撿一顆石子;十六色彩的圈子踩踏踩踏。踩死一隻……青蛙,撿一顆石子;十六色彩的圈子蹦跳蹦跳。香甜甜的血肉味,扭成果實……送、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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