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烈焰

    「沒想到在這地方都能遇到你們，該說是你們的不幸嗎？」少年俯首冷冷說著，再仰首眼神已是挹注滿滿殺意的眼神。

    「你膽敢在這裡動手。」雅靜收起笑臉嚴肅言道。

    「你認為呢？」少年兩側瞬間捲起莫大的沙塵。

    難道又是跟上次的狀況一樣嗎？他們真是明目張膽。

    想到這雅靜心中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伸手朝放置於短褲後面口袋的機體一按，倏然全身燃起土黃色的異魔力。

    「宇，退遠一點吧！最好找的遮蔽物比較安全。」雅靜回首對著聖宇擔憂說道。

    聞言，聖宇默默點了點頭退到十幾米遠的地方，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這只是雅靜的負擔，這些人的戰鬥不是他可以插手的。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或許他可以討救兵。

    但當他拿出自以為的救命符時，發現手機竟爾沒有任何訊號，他抬頭看著前方對峙的兩人，想著難道自己僅有在這躲藏的功用嗎？

    他回頭盯著來時的方向，心想或許自己還能做其他事。

    「你們對一個凡人未免太過執著了吧！」雅靜雙手紛紛運起土黃色異魔力。

    「執著？」少年一邊嘴角挑起，「你如果是異能者的話，應該也懂那共識吧！」

    「我當然知道，但當一個凡人身邊有許多的異能者時，殺人滅口的舉動只是會彰顯出你的不智跟衝動。」

「是嗎？」少年化出日本刀，握刀旋即來到雅靜面前，朝頸項砍下。

    好快！

    雅靜心驚之際，急忙用異魔力暫時組成一面薄牆阻擋快不及眨眼的刀勢，但她知道那牆絕對撐不過兩秒，於是右腳往後挪一步，整個身子以右腳的軸心旋身脫離少年的攻擊範圍。

    「喔！」少年發出像是訝異的驚嘆聲。

    脫離攻擊範圍的雅靜緊接著手掌貼地，傳輸異魔力至地面。

    猝然，地上聳起兩隻龐然怪手從少年兩側襲擊而至。

    少年見狀意欲往上跳開，右側巨手彷彿得知少年的意圖，改變攻擊方式，掌心朝下。

    少年當機立斷幻化成砂，快速鑽出怪手的攻擊範圍，一團飛砂直衝雅靜，在快接近她時，飛砂群前端凝聚出少年上半身，他握緊手上的利刃朝目標用力一斬。

    而雅靜淡然以對，雙手不知何時呈現一種詭異的顏色，徒手硬是接下少年這不容小覷的一刀。

     雅靜她竟然空手接刀！

    聖宇雙目圓睜不敢相信雅靜接刃一幕。

    「看來你也能讓身體元素化啊！」見到自己的刀刃被人空手接下，少年不怒反笑。

    「能元素化應該是身為魔能師最基礎的技能吧！」雅靜一笑，兩手一用力往側邊一拉，夾在手心的刀順勢朝側邊一傾，連帶持刀的少年重心一時不穩被這股力量往前靠。

    雅靜覷定時機，改用一手抓刀，另一手匯集異魔力掄拳擊向少年腹部。

    這意想不到最單純的攻擊方式，少年不及反應，被擊飛數十公尺。

    攤躺在地上的少年，即使深受重擊，仍不改那帶有一絲玩味的笑容。

    「看樣子……」少年右手撐起身子重新站起，「你還是有幾分能耐呢！」

    少年身上逸散出大量異魔力，砂屬性異魔力環繞著少年，其磅礡氣勢不容小         覷。

    見狀，雅靜心神一凜。

    因為她知道少年準備動真格了，亦代表著一件事。

    她被看扁了。

意識到這點的她，壓抑許久的怒火瞬間被點燃，集中異魔力於腳底，二話不說踩著步伐剎那間來到少年前方，舉起匯集完力量的拳頭，狠狠的砸向少年俊秀的臉龐。

    然而少年身子未移動半吋，抬起手輕描淡寫的一接，接住雅靜這重如千鈞的一擊。

怎麼可能！

不死心的雅靜另一手攥緊拳頭瞄準少年腰際，再度祭出一拳，但仍被少年不費吹灰之力接住。

「如此力道可不行啊！」少年挑釁的言語，使雅靜的怒火至熾得更盛。

她藉由被接住的雙手，兩手施力拉向自己。

出乎意料的行為，少年一時沒反應過來，身體重心整個往雅靜方向倒。 

同時雅靜彎起左腳，對著少年頭部使出一記膝擊。

被我這下正面擊中，頭也得暈了，雅靜臆測著。

可是少年並未如聖宇料想那般，頭正面迎擊，他霍地幻化小型沙層暴穿越雅靜。

     這人到底多愛元素化。

     雅靜不懂把身軀過度元素化，是會大量耗損自身異魔力的，除非對本身的異魔力量非常有把握，那便無可厚非，否則連續用之根本是找死。   

    面對穿梭過自己的沙層，雅靜不敢大意，她不假思索旋身。

    直覺告訴她，少年有很大機率從後側攻擊。

    只是當她滿懷戒備擺出架式想要預防少年的攻擊。

    冷不防，少年蔑笑的聲音竟從身後傳來，「你被我騙了。」

    可惡。

    雅靜知道自己被騙後，憑藉自身的戰鬥本能，先是迅速匯流異魔力於後背，再挪動身形離開原本位置，硬是避開致命的一刀。

    即便如此雅靜纖細的手臂仍是被冰冷的刀鋒劃過，鮮紅的液體從白皙的皮膚汨汨流出浸濕了衣袖。

    她不吭一聲強壓住傷口，周遭築起異魔力將自己保護起來。

    不料少年絲毫不給雅靜喘息的機會，他乘勝追擊一刀未得逞旋身一腳踢向還未升起防護罩的對手。

    雅靜毫無防備的腹部受到一記重擊，整個人瞬間飛了出去，直至撞到一旁的雜物堆。

    撞得她頭暈目眩四肢痠痛，自從她成了魔能師，完全能控制異魔力以來，已經很久沒這麼狼狽過了。

    「靜！」

    原本趁著少年跟雅靜打鬥的時候，想要趁機跑出巷子討救兵的聖宇聽到蹦的一聲巨響，趕緊回頭一看，即見雅靜被重創倒地，心急如焚萬分擔憂的他調頭往雅靜所在跑去。

聖宇的舉動引起少年注意，他嘴角一揚說：「差點忘了今天的目的了。」

    少年改轉向聖宇，手上的刀閃著寒光，一步一步走向聖宇。

    雅靜一從一片凌亂不堪的雜物中起身，便見聖宇這魯莽的舉動。

    這笨蛋，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狀況對他多危險。

    雅靜不顧身上的傷勢，緊急調動異魔力輸入地面。

少年周遭地面聳起兩隻巨手，從兩側包圍少年，將其困在其中，最後碰一聲闔上。

    「旋龍斬！」數道強勁迴旋刀氣伴隨著低語斬碎以土構成的巨手，可是刀氣不只斬碎巨手竟如同暴風般整個飛散旋出，亟欲將周遭事物摧毀殆盡。

     聖宇首當其衝，他想躲開但攻擊範圍太大幾乎沒有死角，想擋但僅是一個無任何能力的凡人，如何用肉身擋之。

    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眼見聖宇即將受到致命刀氣的強襲，雅靜斬釘截鐵地利用土屬性異魔力，腳一踏一眨眼間擋在聖宇前方。

    「你...」原本打算以雙手交叉格擋攻擊的聖宇難以置信的注視著了無懼色橫擋在前的妙齡少女。

    「我不會讓他傷到你的。」雅靜全身上下挹注異魔力，藉由土屬性異魔力的特性禦化，提高皮膚的堅硬程度，加以小型的魔力罩這樣便能以肉身擋住攻勢。

    但雅靜當下心情仍惶惶不安，她明白自己的異魔力已所剩無幾，所以無法再像方才築造土牆防禦攻擊，只能出此下策以魔力罩跟肉身為盾，能否擋住刀氣其實自己也不甚確定。

    「用魔力罩跟肉身擋？妳太有自信，我的刀氣豈是區區禦化就能化掉。」少年似是猜到雅靜的意圖，他譏誚言語自暴風刀氣中傳來。

    不試試看怎麼知不知道能否擋住呢？

    雅靜舉起早已完成禦化的雙手交叉擋在面前，再逸散土黃色異魔力，頓時異魔力一如橫擺的雨傘整個大開罩住兩人。

    刀氣如暴雨撲面而來，衝擊著魔力罩，雅靜全神貫注在防禦上，心中唯一盼望自己能擋下這波攻擊，保護自己最在乎的那人。

    刀氣持續衝擊著魔力罩，但每波攻勢越發猛烈，雅靜的異魔力也已近殆盡。

    看來只能釋放那裡面的異魔力了。

    少女打定主意後，右手悄悄的挪移到左手的手鍊上，手鍊中心有顆土黃色晶體，雅靜指尖輕壓住晶體，晶體啪一聲碎裂，一股力量強大灼熱不同於自身的力量快速湧入雅靜體內。

    雅靜催動異魔力，異魔力竟不再是原先的土黃色，漸漸轉變成鮮豔的紅色，型態亦轉成烈焰般燃燒的模樣。

    紅色異魔力延續土屬性異魔力的魔力罩，由於異魔力性質不同的關係，土屬性異魔力重在防禦，但紅色異魔力卻是破壞，雄焰似的異魔力竟將所有張狂的刀氣破壞摧毀。

    怎麼可能？

    少年心中懸問乍起，但他旋即想到了唯一產生如此變化的可能性。

    儲能器。

    但靠儲能器你又能撐多久，即使儲存的是最具破壞力的異魔力之一。

    見雅靜改變異魔力屬性，少年霍地撤回刀氣，這次他打算集中力量攻破魔力罩，原先盤算是等那女的魔力耗盡後一口氣衝到男的面前將之解決，但她竟然使用了儲能器，在不知道儲能器裡頭到底有多少異魔力供她使用的前提下，他可不能跟她打消耗戰，畢竟那種異魔力破壞力不容小覷，再者他時間已經拖太久了，得盡快跟那個厭惡的人會合了。

    少年將刀子重新附著異魔力，.這次的異魔力如蛇般纏繞著刀身旋轉，彷若一個小型螺旋。

    少年雙手握緊刀柄，刀身朝後一擺，俯身衝刺來到魔力罩前，舉起日本刀至自身頭頂，刀刃從向下轉成向前，心無旁鶩全力一劈，劈在魔力罩上。

    魔力罩即使受到少年全力的一擊，仍無破損跡象，倒是攻守兩方卻因此僵持不下，兩者皆不斷輸入異魔力在攻擊在防禦上。

    他……這是出全力了嗎？

    處於被動狀態下的雅靜發現到少年攻擊力道似乎變強了，雖不明就裡可是她知道再這樣打消耗戰絕對不是上策，儲魔器魔力撐不了太久，於是雅靜對著身後毫無寸鐵的聖宇道：「你直接往巷子口衝出去吧！」

    「什麼？」聞言聖宇臉上盡是錯愕與不解。

    「別管我了，趁現在我還能拖住他，趕快走吧！」雅靜努力催促著聖宇離開。

    「我怎麼可能丟下你逃走！」聖宇顯然無法接受這個提議。

    「你不走，留在這幫不了我的，只是拖累我，趕快逃出去然後找到陳利徳這樣才能幫到我。」雅靜不死心地想要說服聖宇。

    「但……」

    我做不到啊，這句話聖宇沒說出口，他不是不懂雅靜會這麼說的道理，只是他會怕啊！萬一雅靜在他尋找利德的過程中熬不過去的話，有很大的機率那金髮少年會直接殺了她，他不想看到這種結果啊！

    「你在猶豫什麼，我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快啊！」雅靜心急如焚喊道。

    被雅靜這麼一喊，聖宇擺盪不定的心做下了決定，他必須認情雅靜說的事實，留在這根本無濟於事，而且一開始他便是如此打算。

    聖宇下意識攥緊拳頭，轉身邁開步伐急奔巷口。

    「你們以為我會讓你們有出去討救兵的機會嗎？」

    正與雅靜對峙的少年不疾不徐的開口。

    「難道……」雅靜想起上次夜市的事。

    莫非又設結界了？

    雅靜心中疑問方起，同時聽到聖宇嚷道。

    「這怎麼可能？為什麼不能出去？」

    眼見再跨一步便能步出巷口，伸出的腳傳來一陣疼痛，痛感告知聖宇自己撞到某物，他再次嘗試結果仍然，於是他換個地方試，結果依然不變，隱約中似是有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他的去路，不管他怎麼踏，怎麼踹，怎麼拍打，甚至他直接用身體撞，還是出不去。

     他想起剛剛手機沒信號的事，原來自己跟雅靜早就被一堵看不見的牆隔絕在內了。

    「發現你們出不去了吧？」少年幽幽說著，語氣裡隱隱約約中摻雜著得意的成分。

    聞言，雅靜不爽的情緒瞬間被拔高。

    他這是在得意嗎？要不是聖宇在這，我豈會讓你如此得意。

    這感覺，糟了。

    雅靜感覺到儲魔器所釋放的異魔力即將耗盡，很快就會來到彈盡糧絕的地步。

    怎麼辦，該怎麼辦？

    擔心憂慮取代了先前不爽忿怒的情緒，雅靜心知一旦自己倒下，聖宇只剩死路一途，她非常後悔甫碰見少年時沒有攜著聖宇逃走，這樣就算少年佈下結界，以她原先的異魔力是足夠衝破結界的。

    她終究失策了，終究不該與少年正面對峙，終究沒保護自己最重視的那人。

    猛然少年沉聲喝道：「也差不多了，給我『破』！」

    一聲「破」字落下，雅靜苦苦撐持的魔力罩，最終仍被少年所劈開，雖然魔力罩化消了將近一半的刀勁，但剩下的餘勁加上因魔力罩被劈開導致異魔力亂無章法的逸散，雅靜被這股亂流波及橫掃數公尺之遠，身上已無異魔力防護的她遍體鱗傷，身上盡是刀傷，痛到她差點昏暈過去。

    發覺到後面戰局的變化，聖宇回頭驚見雅靜竟被震飛，往他的方向飛了過來，他不假思索地三步併兩步著急地跑向雅靜，在她快墜地時趕緊接住她，讓她躺在懷中。

    「怎麼會傷這麼重？」聖宇不捨地看著懷中傷痕累累的少女。

    「抱歉，一開始應該要帶著你逃才對。」雅靜有氣無力虛弱說著，彷彿下一秒就會昏睡下去。

    看著這樣的雅靜，從認識她以來聖宇從沒見過如此虛弱的她，這一兩年她總是給人活蹦亂跳，調皮大剌剌的模樣，這麼的一個人現在會是這種樣子。

    自從經過上次夜市的襲擊以及他在學校不經意目睹暗殺的事，他就曉得在這他習以為常的城市，潛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因此他好奇著這些秘密甚至意圖探索，然而卻沒想過當自己身邊的人面臨到攸關生死的問題，自己原來是這麼無能為力，力不能及，自己不過是個沒力量的凡人。

    即便如此，現在他仍由衷的渴望自己能做些什麼，凝視著懷中臉色蒼白孱弱模樣的少女，多股情感悄悄地自心底萌生而出。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會被變成別人保護的對象，為什麼自己毫無用武之處，為甚麼會讓雅靜受如此重的傷。

    他不允許有人把她傷這麼重，他想要打敗傷害她的人，他想要有足夠能力可以保護自己，他想要守護身邊重視的人，他想要有跟他們一樣的能力，可以戰勝任何人的力量。

    內疚，慚愧，不甘，憤怒，種種情緒翻騰奔湧著，侵占了內心，侵占了思緒。

    您該接受我的力量了，我尊貴的主人。

    素昧平生的聲音，難辨性別的音調，畢恭畢敬的語氣，宛如從腦中傳出，又像是從外界傳入耳畔。

    意涵不明的兩句話，莫名牽動心緒，一如靜止的弦線悄然地被撥動，從未有過的想法，憑空出現在心性良善的聖宇腦海中。

    我要殺了他。

    聖宇心神一凜，溫柔地將雅靜輕放地面，接著緩緩站起身。

    「不是­──宇，你要做……」

雅靜注意到聖宇的舉動，強忍痛楚撐起疲憊身子抬首準備詢問他，卻見聖宇全身籠罩著肅殺之氣，重點是聖宇的眼眸竟爾變成艷紅色，烈焰般的艷紅色。

就在此時，聖宇全身上下竄出艷紅色如赤焰似的氣流，炙熱且充滿壓迫感，宛如會把眼前一切燃燒殆盡。

這股氣息，不可能啊！

雅靜圓睜雙眼，身子微微顫抖，因為聖宇散發出一股她最熟悉最不願讓他接觸的氣息。

「宇，你……」

面對雅靜的呼喚聖宇置若罔聞，他的眼神中不存任何正面情感，凌厲目光緊鎖眼前的敵人，周遭環繞的氣流也隨之躁動起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不是把魔能機拋到水池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