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襲

夏天的夜市充斥著人們喧嘩聲，悶熱難受的溫度縱使讓人不適，仍然不減臺灣人對夜市的喜愛，可能逛著逛著一不小心手上便多了一堆熱門美食，這時就需要一個可以暫時先消化美食的休息空間，剛好在熱鬧的夜市裡有塊人煙相較就少的空地，被聖宇他們當成了暫時的休息區。

「你們很奇怪欸，明明都知道了還裝不知。」尚未從沮喪狀態脫離的聖宇低聲抱怨。

「我們幾個是尊重你們欸。」利德誠懇的澄清。

一旁的愷承贊同的點點頭

「天啊！我竟然都沒發現，失算失算。」雅靜輕敲了自己的頭遺憾的說。

聖宇翻了個白眼，「大姊，你是在失算甚麼啦！」

雅靜嘟起嘴淘氣的說：「怎樣不行喔？」

「你以為你是軍師喔！」聖宇不服氣的回嘴。

「我爽！」雅靜回了一句讓人無輒的話。

「你……」聖宇瞬間表情抽搐無言以對，生氣也不是退讓也不是。

愷承看兩位爭執不下開口緩頰，「我說兩位沒必要這樣吧？」

這時利德搭住愷承的肩細語道，「不用特別替他們緩頰啦！我都習慣了。」

「這樣好嗎？」愷承面露擔憂看向欲似吵起來的兩人。

「安啦！打是情罵是愛嘛！」

利德這話一落，聖宇雅靜不約而同地轉頭異口同聲道。

「利德，你是不是說了什麼？」

利德馬上裝傻，「啥，我啥都沒說。」

聖宇雅靜狐疑地互相看了一下，腦中皆浮現同樣的一句話。

我們聽錯了嗎？

「恩哼！」利德刻意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是說班導不曉得知不知道你們的事？」

「班導？」聖宇一聞他最不想招惹的人物，臉又垮了下來，「她知道了還得了。」

「可是仔細想想有可能喔！」雅靜摸了摸下巴鎮定地繼續說：「都被你們發現了我們的關係，我覺得班導或多或少知道。」

「不會吧！」

聖宇一副快昏倒模樣，看在愷承利德眼裡，不免有些好笑，只是一者努力憋住不笑，一者毫不隱藏嘴角的笑意。

「雅靜你未免太鎮定了吧！就不怕班導在那邊機機歪歪。」聖宇不懂雅靜的冷靜從何而來，明明她也了解班導的個性。

「我不是說了，反正快畢業了，她也管不了我們多久了。」

雅靜的話乍聽之下雖是蠻有道裡，但聖宇真正煩惱的是他那很常從班導得知消息的媽媽。

聖宇臉色凝重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我說聖宇啊！」利德搭起聖宇的肩說：「你女友都豁然接受了，我看你……」

忽然利德猛烈推了聖宇一把，力量大到連聖宇都招架不住，本來好奇利德會說出什麼有益建言的他踉蹌倒到一旁，手腳有著輕微擦傷。

聖宇心感莫名地緩緩起身，「利德你幹麼……」

聖宇話說到一半，整個人愣在原地，被眼前事物震懾到說不出話。

眾人面前出現一位素未謀面年紀與聖宇他們相仿的黑衣少年，他有著一張混血兒般令人欣羨的俊逸臉孔及一頭燦爛耀眼金髮，讓人一眼難忘的是少年的冷酷眼神，一雙欲致人於死地的肅殺雙眼。

重點是少年以凌空漂浮的姿態嶄露在眾人面前，顛覆了聖宇所知的地心引力現象。

「聖宇你沒事吧？」忽來的熟悉聲音喚醒僵住的聖宇。

「我沒事。」聖宇簡單回應雅靜，無意間瞥見地上竟插著數把飛刀，位置就在被推倒前所站之處。

聖宇茅塞頓開，原來利德是為了不讓他被飛刀命中，方將他推開。

「你，是誰？」利德語氣不冷不熱，目光凌厲緊緊鎖定少年。

聖宇被利德不若平時的語氣吸引過去，好奇地視向利德。

此刻的利德褪去平常有說有笑的慵懶隨意的神態，一身肅殺之氣，使得聖宇心頭一凜。

他從沒見過這副模樣的利德，利德總是跟大家一起胡鬧一起喇低賽，個性平易近人不易發脾氣，很難想像眼前的這位就是他認識的利德。

「這問題我懶得回答。」

少年冷冷拋出這句話，隨即冒出一堆不知哪來的沙子，圍繞著少年飛舞，接著沙群迅速變換成飛刀，直飛聖宇他們。

說時遲那時快，利德周遭瞬息出現一堆水藍色似水物質，這些東西擴散為一面巨大屏障，範圍之大幾乎橫切整個空地，格擋了飛射過來的飛刀，受到阻撓的飛刀一進入屏障即刻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旁的聖宇對眼前突來的詭異畫面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盯住前方的屏障，宛如奇幻電影或小說才會有的場景，他動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來確定是不是在作夢，神經傳來的疼痛告知了答案。

「看樣子錯估了，你和其他人的級別不同呢？」少年俊秀的臉上懸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

少年雙手張開掌心朝上，兩個氣旋漸漸在掌上成形，隨即，少年從空中俯衝直下，雙腳一著地手上氣旋順勢脫離而出，疾速旋轉的氣旋一如轉動的電鑽，分別從兩處集中力量攻擊屏障，打算一擊攻破。

見狀，利德急催水藍色物質，正欲加強快被擊破的屏障，誰知氣旋快了一步，鑽破招架不住攻勢的屏障，似水物質崩潰四溢。

眼見優勢在前少年乘勝追擊，右手凝聚大量黃沙，化為一把刀柄褐色的日本刀，在屏障潰散後，緊握刀柄瞄準方向往屏障正中心，亦是利德施術位置，掄刀而下。

照理說日本刀應該會砍中利德，眾人卻只聞一陣金屬撞擊聲。

「鏗鏘！」似水物質消散後，映入眾人眼裡的是利德手握長劍抵擋少年的日本刀。

聖宇在旁觀戰，觀得心驚膽跳，尤其是少年的日本刀劈下之刻，可他也沒想到利德同樣持有武器，還都是真刀。

見到此幕，少年既不訝異亦不憤怒，反倒像是激起他的興致：「你果然與眾不同……咦？」

少年驚覺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渾身動彈不得寸步難移，他俯首一勘究竟，原來不知何時身軀四肢已被似水物質形成的半透明觸手束縛住。

利德趁時對身後的聖宇他們大喊，「你們快走，趁我還牽制他的時候！」

目前處於弱勢的少年頓時一笑，從容自信道，「你們逃的了嗎？」

「什麼意思？」眾人不明就裡，少年笑而不語。

「不管了，你們跟我來！」

雅靜知道現在不是思考少年說的話的時機，心急如焚地拽住聖宇帶著愷承，速往人群的方向靠近，打算竄進人群，以人來人往混亂的狀態遮蔽行蹤。

「等等，那利德他……」聖宇猶是擔心好友的安危，何況整個情況發生的太突然、太詭異。

「他，你不用太擔心，我看他應該是綽綽有餘。」雅靜瞟了一眼利德冷靜回應，同時暗罵聖宇，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時間擔心別人。

雅靜攜著聖宇兩人到達空地出口以為可以順利逃脫，正要踏出的右腳怵然一縮，她終於了解少年所說的話。

聖宇不明白雅靜這番舉動問：「雅靜，怎麼了嗎？」

「發現你們出不去了吧？」幫聖宇解惑的不是雅靜，是被利德牽制住的少年。

「什麼？」聖宇一陣錯愕，詢問背對自己的雅靜，「雅靜，什麼意思啊？」

雅靜沒踅身回應，聖宇從側邊隱約瞥見雅靜的眼神，不再是那個大剌剌活潑開朗的她。

那眼神代表著雅靜又重回最初的她，那個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對周遭的人事物持有敵意的她。

「你……早就預先設好了？」雅靜背對聖宇他們，說話的口吻與平時渾然不同異常冰冷，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少年冷哼一聲，縱然處於劣勢，自信不減說：「不然呢？」

「那就……」瞬間，雅靜壓抑許久怒氣暴衝而出，「去死吧！」

語音方落，雅靜有如一頭暴怒的母獅，鬆開牽住聖宇的手，以異於常人快到只見殘影的速度，衝至少年眼前憤憤舉起拳頭，集中力道揮下。

在雅靜的拳頭正要擊中少年，離其臉剩幾公分之遙的距離時，少年驀地潰散瓦解成一陣飛砂，接著飛砂朝雅靜後方三尺處飛去，盤旋於此數秒後，飛砂凝聚成人的身形，少年再度現身。

宛如得知少年已移動到自己身後，少年成形的瞬間，雅靜一個迅速迴身，迅雷不及掩耳地又衝於少年眼前，一拳重重落下。

拳頭縱使來到面前，少年臉上不改傲然神情，不為一絲變化所動，他右腳一蹬，利用反作用力使身體彈起躲避攻擊。

短暫升空的少年，緊接以砂化做無數飛刃反擊，飛刃範圍封鎖雅靜所有可能的退路，簡直要置雅靜於死地。

雅靜不閃不避，身子不動站在原地，飛刃卻是逐漸逼近，就在飛刃逼近兩公尺處，轟隆一聲地面隆起，與方才利德的水牆類似，形成一面土牆隔擋攻擊。

由於第一波攻擊未得逞，少年蓄勢待發，黃沙群大範圍擴開，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

此時，少年眉頭一蹙，長期訓練來的感應力告訴他，後面、側邊，甚至上方皆有東西正迅速接近中，

他回首一觀，果不其然，四周土壤不斷拔高，延伸至上方再連成一片，似乎打算把少年包覆其中，除此之外隆起的土像是有生命般，以少年為中心，朝他挪動，上方晴空萬里，清晰可見的天空漸漸被此吞噬。

少年仰頭不耐的情緒一閃即逝。

看來沒辦法從上方脫困，只剩前面了。

他定睛注視著前方尚未被吞噬的地帶，亦是唯一的出口，

身後恍若飢餓野獸巨嘴的土層緊逼而來，少年知道要用一般的方法出去是不可能的，況且出口還在持續緊縮，野獸的巨嘴眼見將把少年完全吞噬，出口最後也僅剩一個窗口的大小。

少年把定心神，身上溢出的淺黃色物質包覆著身軀，物質越溢越多，身軀開始消散幻化成一顆顆細小的飛砂。

幻化成砂，不像人體那麼龐大穿不過近乎窗口大小的出口，成砂後體積縮小，速度夠快的話，便可迅速穿梭出口順利逃出。

飛砂高速盤旋為小型小氣流，速往出口前進，出口由於處於持續收縮中，一開始照射進來的光緩緩縮到剩一個點的狀態，即是出口的位置，其餘的皆被黑暗吞沒。

在光點就要消逝之刻，巨嘴準備闔上之時，氣流速度增快，順利越過出口，留下一個由土壤建成的密閉空間。

化為砂的他，因是砂形，速度自然比人形速度快，快到連雅靜都沒注意他脫離了那甫闔上的空間，身為操控者的她還以為少年已被困其中，殊不知少年脫困的剎那即刻移動至雅靜身後，恢復人身右手化出日本刀，刀刃上縈繞著奇特物質加強刀鋒的殺傷力，趁雅靜尚未反應過來攥緊刀柄揮下。

這時雅靜才察覺少年在自己背後，想要轉身防守，已是太遲，索命刀刃撲身而來。

在此緊急危險的時刻，一道全身環繞水藍色異物質的人影衝了過來，左手抓住雅靜上臂使力拉開，遠離奪命刀刃，右手握的長劍劍身佈滿水藍色物質接下少年駭然的一刀。

兩種兵器擦撞的瞬間，兩種渾然不同的物質頓時爆發，周圍滿是水藍色及淺棕色的色彩，連大地都微微震動，過了幾秒兩人往後各自退開，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雅靜驚險的一幕，讓聖宇額頭冷汗直冒，明明打鬥者不是他，自己僅是個觀戰者，身軀卻不由來的一直顫抖，比正與對峙敵人的利德雅靜，心臟跳動更劇烈。

利德藉由兩物質的衝擊力特地退至雅靜身旁，正色悄聲吩咐，「冷靜下來，保護好聖宇兩人，這人我來應付。」

「但……」雅靜似是打算繼續參戰。

利德直接打斷雅靜說話肅穆言，「沒有但，現時唯有你我是異能者，另外我認為設結界的是另一人，不論怎樣目前保護好聖宇他們才是首要，還是你要讓聖宇暴露危險中？」

「這……」雅靜愕然，總算改口：「好吧！」

既然自己的反問成效，利德終於能放下心與少年對戰，他重持長劍，挹注異魔力，異魔力宛若火焰再次燃起縈繞全身。

雅靜則以土之異魔力使腳步看似奔跑又像滑行的速移到聖宇愷承站立的地方，兩手手掌湧出異魔力，異魔力如飄渺之煙自掌心往兩側散開，一面透明堅固的保護罩形成。

雅靜利德的舉動讓少年更鬥志高昂，全身的異魔力忽地爆發，他舉起日本刀，刀尖指著利德說：「該結束了！」

少年上半身微彎，如一頭狩獵的猛獸，速度極快的往利德方向俯衝。

在少年來到兩人原先距離的一半時，利德當機立斷長劍舉起朝空中一斬，假如用一般的見解，這一斬是對戰鬥無濟於事，但這是有異魔力加持的一斬，斬後的當下一道湛藍如流水的劍招旋出直襲少年。

面對直襲的劍招，少年保持原本的姿勢，全然不受欲來之劍招影響，在劍招靠近半尺內的距離，少年一刀劃出。

劍招刀招一接觸，除了互相牽制，亦化消彼此的攻勢，最終兩者皆消散殆盡，代表利德和少年兩人所發之異魔力功力，僅在伯仲之間。

然而在劍招刀招瓦解後，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居然有兩道相似少年剛才發的刀招倏忽出現，攻勢不比前一道弱，無情襲擊利德。

利德增強劍上異魔力密度，長劍全身宛若置於清澈湛藍的海水中，他身影一動，握住長劍的右手擺出架勢，硬是接下其中一道刀招，刀招接觸到劍身的那刻，旋即消散的無影無蹤。

解決了一道，還有另一道刀招逼命而來，利德旋身一劍截斷刀招。

原來與劍招碰撞的刀招，看似一道實為三道，一道消耗的劍招，另兩道隱藏其中，當對手以為擋住了眼前的刀招，殊不知真正危險的是接下來出現兩道奪命刀招，令人猝不及防的真正殺招，這傢伙招式真是陰險，利德心想。

少年的攻擊尚未結束，利德甫解決完刀招，少年悄然來到利德背後掄刀再攻，但利德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一感應到身後有人，迅速地轉身架起長劍格擋少年的日本刀，照理說應在利德前面的少年，他的聲音竟從後頭傳來。

「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