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鶩(二)之七、紅衫軍倒扁

七、紅衫軍倒扁

西元2006年，百萬紅衫軍倒扁大遊行。鑑往時空中，顏程泉發現自己身穿大紅色T恤，正隨著滿路紅色的人潮，走向總統府。「雙十圍攻」「倒扁反貪腐」「陳水扁下台」...紅色的抗議布條，紅色的抗議看板，舉目所及，盡是紅通通。群集的群眾運動，民主化後的台灣，可說已經是司空見慣的常態。但百萬人一齊上街抗議的群眾運動，如此大規模，這應該是首次。而且以往大規模的群眾運動，通常都是由民進黨的綠陣營主導，與參與。但百萬紅衫軍倒扁，發起與主導者，雖是前民進黨退黨的主席施明德。然而參與的群眾，卻是多屬支持國民黨，藍陣營的群眾。亦可是國民黨失去執政權以來，藍陣營對執政的民進黨，展開最大的反撲。

威權政治到民主政治，台灣社會權力結構，已然翻轉改變。威權時代，百萬人包圍總統府，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威權政府，掌握有主宰人民的絕對權力。就算人民想集會遊行，都受到政府的嚴控與限制，更不可能形成百萬人群集上街抗議的場面。甚至當群眾群集的力量，威脅到威權政府。則政府亦可能動用軍隊，甚至用坦克車與機關槍掃射，來鎮壓群眾。譬如發生一九八九年，北京的天安門學運，中共動用軍隊血腥鎮壓，即是一例。但民主化後的台灣，總統已是人民投票，用一票一票選出來的。人民既然能選出總統，人民當然也能罷免總統。民選總統與政府，再也無法掌握絕對權力，為所欲為。因為具有投票權的公民，只要匯聚成龐大的群眾力量，便也有具有對抗政府的權力。乃至改變政府政策，甚至罷免總統，讓執政黨下台。百萬人群集的力量，其背後所代表的民意與權力，已然不亞於總統的權力。

「人民是總統的頭家」以往民進黨，號召群眾上街抗議國民黨時，最常使用的口號；而今，反成了國民黨的藍陣營，用來倒扁的口號。

紅通通的人潮中，顏程泉左右張望，發現同寢室的超同學，亦身穿寫著「倒扁反貪腐」的大紅色T恤；就走在他的身邊。左顧右盼，原本顏程泉想找找看，同寢室的另一個原同學，是否也有來。但顏程泉並未發現原同學。倒是見到身邊一個老婦人，手中捧遺照似的，捧著一幅陳水扁的肖像，與寫著陳水扁下台的看板。詭異的是，當顏程泉細看幅陳水扁的肖象，卻發覺肖中的陳水扁，竟像是同寢室的原同學，那總是呲牙裂嘴的模樣。正覺滿腹狐疑間。但聽得那婦人，與身邊一個看似上班族的中年人，邊走邊談說：

『說到這個阿扁啊。以前我也是很支持他的。以前他做台北市長的時候，最敢打國民黨的那些貪官。國民黨的貪官，看到阿扁啊，人人都皮皮挫。就像是古早人說的周處除三害。周處為鄉里，除了三害，大家都很敬配也很支持他。但是這個周處，原本是地方的惡霸，自己就是第三害。所以周處除了二害後，為了除第三害，自己就放開遠走他鄉。啊~不過阿扁啊。除掉了國民黨的貪官這害蟲後。阿扁做了總統後，自己卻變成貪官，變成國家的害蟲。這~~就像是周處，為鄉里除了二害之後，卻自己做皇帝。做皇帝後，又為害鄉里。這樣他以前做的，除二害的功德，都沒了。也沒人會再敬佩他，感謝他。大家都只想再除掉他這個第三害而已...』。

老婦人的話，中年人聽了，邊走邊回說『是呀。不止是阿扁。最糟糕的是，阿扁身邊的那些"童子軍"。那些童子軍，以前都是"野百合學運"的學生領袖。每一個確實都很行，真有頭腦。阿扁就是靠這些童子軍，幫他打天下，才能坐上總統。阿扁選上總統以後，這些童子軍也都飛上枝頭當鳳凰。每個都才二三十歲，就在總統府做大官，做部長，做總統府的秘書長。莫怪現在大家都說，現在的台灣，是阿扁的"童子軍治國"。整個國家機器，變成童子軍的玩具車。國家政策左彎右拐，變來變去，就像魔術師在變魔術一樣，朝令夕改。啊~更害的是。這些年輕人，少年得志，手中握大權，就不知自制。看阿扁貪汙索賄，這些童子軍也有樣學樣，貪污索賄樣樣來。搞得台灣民生凋敝，百業蕭條，經濟快要崩潰，人民都快要活不下去。但這些童子軍，卻是開名車，住豪宅，娶豪門千金，辦世紀婚禮，大收政商紅包。一個個變成新科權貴。這才真的讓人看不下去...』。

「童子軍治國」確有其事。野百合學運出身的學運領袖，最具政治手段的，後來多半成了陳水扁身邊，替其打造成超級政治明星的幕僚。而陳水扁當上總統以後，論功行賞。這些學運領袖，不過三十歲上下，個個也就都成了總統府內，位極人臣的新政治權貴。但「能打天下者，未必能治天下」。而擅搞學運，搞選戰，搞街頭衝撞者，更未必能治國。畢竟「打天下」，靠得是製造對立，製造分化，製造衝突，藉以進行權力鬥爭。而國家政府組織，層層分工，則有一部機器。故稱為國家機器。譬如一輛火車。一輛火車要順利行駛，必得靠所有機器零件協調合作，方能發揮其功能，讓火車開動。但倘若這輛國家機器的火車，卻是內部零件互相對立，彼此不斷的衝突。則這輛國家機器的火車，別說開動。恐怕一個不慎，整輛火車隨時都要爆炸起火。因此「打天下」與「治天下」，可說是完全相反的兩回事。且倘若用「打天下」的方式，來「治天下」。那這個國家，要不天下大亂也難。陳水扁當選總統後，民進黨執政，童子軍治國，就是如此。


民主政治，總統之所以能坐天下，靠的是選民手中的選票，一票一票投出來的。因此一個候選人，是否能受到人民喜歡，願意把手中的票投給他。對其是否能當上總統，可說是絕對性的重要。而要讓選民喜歡，則懂得如何掌握民心，取悅選民，就成了關鍵。實話說，陳水扁之所以能當選總統，主要正也是其童子軍幕僚，藉著「台灣之子」之名；將其包裝得閃閃發亮，變稱一個充滿正義感的超級政治明星。而超級政治明星，就這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二十四小時，在十幾家的電視新聞頻道中，有如戲子般的；盡情演出其逞奸除惡，打擊國民黨貪官的戲碼。使得人民狂熱的喜愛陳水扁，就有如青少年瘋狂的崇拜電視偶像明星，或忘我的追逐電影明星一般。只要超級巨星陳水扁登台做秀，選戰的舞台下，無不萬頭鑽動，場場爆滿。因此當上總統的陳水扁，亦心知肚明，知道當一個戲子， 觀眾就是衣食父母。而為了擁有觀眾的簇擁，當然就得知道如何取悅觀眾。

「國家長遠的計劃與政策」其實這個根本不重要，因為人民的眼光，不可能看得那麼遠。唯能夠即時取悅人民的，才能獲得人民手中的選票；與繼續的狂熱追逐與簇擁。

總之「取悅人民」，這可說就是陳水扁取得政權後，童子軍治國，施政的唯一重要方針。於是全台灣各縣市，大蓋飛機場。那怕是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都大蓋飛機場。因為每個縣市都希望能有交通便利的飛機場，好讓地方繁榮。而為了取悅青少年，則一年四季，從台灣北到台灣南，大辦各種演唱會。好讓全台灣的青少年，一年到頭，天天都可以瘋狂忘我的追逐歌星與偶像明星。節慶的熱鬧，是人人喜歡的。於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三百天，各縣市都在大辦各種吃喝玩樂的活動，大放煙火，大肆慶祝。舉凡全世界各國，有什麼吃喝玩樂的活動，全都移植到台灣模仿。使得人民追逐各種吃喝玩樂的慶典，有如成群呱呱叫個不停的菜鴨母；今日成群的奔向東，明日成群的奔向西。

青年是國家未來的主人嗡，大學生更是國家未來的棟樑。所以取悅大學生，更是不容忽視的重點。於是陳水扁執政，立法院的立委諸公們，夸言談論的，最重要的國家政策，居然是規定由全國各大學，固定每個星期，發放給男女大學生「保險套」。還有大學校園除了教室之外，應該更設立專供男女大學生，有可以充份使用保險套的「砲房」。好讓男女大學生，能夠在學校，互相邀約，盡情的使用保險套，享樂男女的性遊戲。畢竟年輕人，總有強烈的性需求，獸性大發時，總需要發洩。乃至「發放保險套」及「設立校園砲房」之重要國家政策，應視年輕人需要，亦可繼續向下延伸至高中校園，或國中國小校園。藉此亦可將台灣打造成─「極樂台灣」。並將台灣的各級學校，打造成「極樂校園」。


「教育是國家的百年大計」掌握了國家機器，便能由國小國中高中大學，一貫的國家教育，來灌輸人民大腦中的思想意識。藉此更可教育出一整個世代，聽令於掌權政客號令的菜鴨母。日本殖民時代，在台灣推動「皇民化運動」，培養出了有如李登輝等一代，視日本為祖國的皇民。國民黨政府，由大陸撤退到台灣後，亦藉「建立反共復興基地」「九年一貫國民義務教育」及「說國語運動」。五十年的威權獨裁統治，亦在台灣培養出了，一整個世代的「大中國思想」。西元2000年，民主化後的台灣，政黨第一次輪替，民進黨取得執政權。既是江山改朝換代，換陳水扁總統坐天下。既掌握國家機器，而陳水扁與民進黨，焉能不想，藉著國家教育體系，來養出一整個世代；聽令於民進黨的菜鴨母。「教科書去中國化」「推動本土化教育改革」「深化民主人權理念」「轉型正義」...。林林總總的教育政策與口號，其包裝的，無非是民進黨的政客，想藉掌握國家機器，灌輸下一代綠陣營思想。藉此拱固其權力，擴張其綠軍地盤；並從根部，徹底拔除國民黨藍軍勢力。簡言之，政客們巧立一大堆的名目，滿嘴正義口號。但說來說去，還不就是藍綠陣營，鬥爭的延續；還不就是政客想操弄人民，滿足其權力的慾望。

「本土化教育改革」民進黨執政後，開始大力推展。於是國民黨的「民族英雄」「歷史偉人」「建立台灣復興基地」的「先總統 蔣公」。轉眼之間，成了二二八事件的殺人魔，與白色恐怖時代，迫害台灣人的大魔頭。「歷史偉人」頓成「歷史罪人後」，中央下令全台各縣市，開始大拆蔣中正銅像。用砍的，用鉅的，用一大群人拉倒的。國民黨奉為政治神祇的蔣中正，銅像一個個被大卸八塊，或五花大綁；或被鞭打，或被潑油漆塗成小丑。而全台灣各縣市主要幹道的「中正路」也陸續被改名。包括台北地標的中正紀念堂，亦被更名為「自由廣場」。當然，民進黨為鞏固其政權，拆除舊政權的政治神祇，只是第一步而已。要養出一整個世代，聽從民進黨號令的菜鴨母，最重要的，當然就是要豎立民進黨的新政治神祇。於是蔣中正銅像，被大卸八塊，拉出國小、國中、高中及大學的校園以後。而威權時代，被國民黨所迫害的一些異議人士。即國民黨所稱的叛徒，或是陰謀叛亂份子，有如在台灣大學跳樓的陳文成；亦或是為爭言論自由，引火自焚的鄭南榕...等等。則被民進黨，視為挑戰國民威權的烈士，是台灣的民主先驅。因此當寫入教科書中，那至以紀念之名，進入全國各級學校的校園中；供奉成被學生膜拜的新政治神址。

總括一句，人類世界最偉大的，永遠都是熱衷於權力，狂熱於搞政治的政客。拆除了國民黨的舊政治神祇，換上了民進黨的新政治神祇。「成王敗寇」一代又一代的洗腦教育，上行下傚。而學生，而人民，一代又一代，則無不就像一群又一群的菜鴨母般；被政客們玩弄於股掌，任意操弄。

國民黨的藍陣營，面對民進黨執政後，大力「去中國化」，又拆毀其崇拜的政治神祇；如何能不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畢竟，原本台灣人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台灣反共復興基地，是中國未來的希望；還要解救水深火熱的大陸同胞，及大喊中共「還我河山」。陡然間，風雲變色，民進黨執政後，卻竟成了台灣人不是中國人。而且在台灣，人人不敢再說自己是中國人。因為要是有人膽敢說自己是中國人，那民進黨的綠陣營，其呲牙裂嘴的支持者，必群起撕咬圍攻。民主時代，藉民主之名，藉群眾暴力，箝制他人言論自由，其令人恐懼之處；可說更甚於國民黨威權時代，戒嚴時期的白色恐怖。眼見，民進黨執政後，正是綠陣營人，無不人人興高采烈，高喊著「要把國民黨割喉割到斷」「要讓國民黨從地球上消失」。怎料，西元2004年，第三次總統民選後，台灣藍綠陣營互鬥的政局，原本民進黨壓著國民黨打的局勢；一夕之間，突然又有了一百八度的轉變。

西元2004年，第三次台灣總統民選。縱是陳水扁，使用兩顆子彈的詐術，連任總統成功。就算他陳水扁號稱是台灣最高學府，台灣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聰明過人。但人民也不全都是，可被其任意玩弄的白癡。「騙子當了總統。而且自己手中神聖的一票，還是投給詐騙集團的大騙子。幫他助紂為虐!」一般正常人，當知道自己被詐騙後，焉能不悔不當初。況且大選過後，敗選的國民黨，不甘選前之夜，被綠營媒體大肆炒作，暗示明示國民黨暗殺陳水扁。因而選後，國民黨一再要求真相調查。可勝選的陳水扁，雖是槍擊受害人，卻是有如個無賴癟三般，四處閃躲。不但不肯展開真相調查，甚至動用總統之權，阻礙他人調查真相。倘真是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更讓受騙上當的人民，對其感到憤怒與不恥。兼之民進黨執政，各種弊端，接連引爆，終於引得民怨沸騰。於民進黨前主席施明德，揭竿而起，號召之下。終於引發聲勢浩大，台灣前所未見的「百萬紅衫軍倒扁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