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鶩(三)之七、否定的否定─社會螺旋性向上進化？

七、否定的否定─社會螺旋性向上進化？

「台灣民主化後的社會，不正是這樣嗎？浮世人生，我數十年所見，不正如此。整個國家社會，陷入了有如鴨群般的集體狂熱與情緒化。台灣之父李登輝，民進黨四大天王，台灣之子陳水扁，小馬哥馬英九...。群眾渴望追逐明星，人民渴望崇拜偶像。超級政治明星出場，民之情緒沸騰，萬民簇擁，有如鴨群般緊緊跟隨；視之若神明，愛得無法自拔。靠著偶象明星包裝，炒作人氣。每個政治明星，都有如當紅流行的葡式蛋塔，民調滿意度，高達九成八成。群眾趨之若鶩，為了買來咬一口，寧願風吹日曬，大排長龍。然而流行的熱潮過後，有如愛得死去活來的情侶，激情過後，立即由愛生恨。且是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一旦感情生變，由愛生恨，就是互飆三字經；甚是捅刀子，潑硫酸，什麼都來。於是超級政治明星，一旦明星光環褪去，流行風潮過後，民意支持度都掉到不及一成。由愛生恨的群眾，萬民唾罵，悔不當初。甚至恨不得新崛起的政治明星與新歡，將殞落的明星與舊愛，捅刀捅到死。狂熱的情緒一波潮來，一波潮去，而群眾則如飄盪潮水上淺根的浮萍，亦是飄盪在奔騰的情緒中，無法自己。只是跟著人云亦云，喧嘩起鬨，唯恐落於人後。任得無法自己的狂熱情緒，不斷推波助瀾，助長整個社會情緒化的狂潮...」。

浮世人生，面對台灣民主化後的社會，光怪陸離的現象叢生，顏程泉早覺越看越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到底那裡不對勁。東海湖畔，經得莊周教授一翻點撥之後，頓讓顏程泉豁然明朗。

「面對台灣民主的叢生亂象，傳遍國際社會。美國老大哥總說："尊重台灣充滿活力的民主!"。"充滿活力的民主!"當然只是客套話。就如青少年喜愛嘯聚成群，喧嘩鬥毆。而人們也總是說，那是因為青少年"充滿活力"。但事實上，這卻是因為青少年的大腦尚不成熟，無法控制情緒。簡言之，所謂的"充滿活力"，實際上卻是"情緒化"。所謂"台灣充滿活力的民主"，事實上卻是"台灣充滿情緒化的民主"...」東海湖畔"嘎嘎嘎嘎"叫嚷不休的鴨叫聲，宛如對顏程泉醍醐灌頂。一時之間，腳底恍若一陣氣血湧動，頓覺氣血，又沿著腿後向上竄昇。湧動的氣血就這麼匯聚在"屁眼"前方，霎時澎湃的氣血，又順著脊柱往上，直竄腦門。氣血所過之處，顏程泉頓覺，恍若任督二脈，渾身奇經八脈，皆被打通。自此顏程泉的思緒，霎如脫韁野馬奔騰，再不受束縛；恍若更如飛龍翱翔九霄雲端，無比自由。

「台灣充滿情緒化的民主。怪的是。倘若一個情緒化的人，由愛生恨，便對其戀人潑硫酸或捅刀子。眾人皆知其為病態，或變態行為。因其大腦無法控制情緒，所以情緒一起，無法自制的行為，便失控。然而當一個國家社會，充滿了情緒化，動輒整個社會脫序失控。但人們卻視情緒化的國家社會，為理所當然。甚至樂此不疲，終日起鬨喧嘩。尤其電腦網路世代興起後，網路社群，讓人群的串連與鼓噪，更加容易。於是三天兩頭，網路社群藉由一傳十，十傳百的串連，便簇擁出一個網路女神，或網路男神。東一個xx妹，西一個xx哥。繼之網路社群，群起鼓譟起鬨，群體霸凌。於是三天二頭，膚淺的鼓譟起鬨，又一個一個，逼得網路女神自殺，網路男神自殘。情緒化的民主社會，人喪失理性已成了常態，麻木不仁已成了司空見慣。唯偏激份子，其重鹹重辣，與唯恐天下不亂的變態行為，才能再帶給群眾刺激感。於是極端份子，激進份子，病態與變態，盡成了人們心中崇拜的偶像。這樣的民主自由，只不過就是逞獸慾的自由，豈是我要的自由...」。

腦海思緒奔騰，雖然顏程泉並未把話，說出口。然而暈黃圓燈下，卻見莊周教授，頻頻撫鬚點頭，隨即開口說『嗯~孺子可教也。我舉一，你能反十，實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難怪你能入我門來，果然你我有緣。以後三更半夜，你可以多到東海湖來。倘你想獲得真正的自由，以你的資質，若再經我略加點撥，將來必可得我真傳矣...』。莊周教授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人是難以看見的。但這夜，顏程泉萬萬沒想到，自己不但在東海湖畔遇見了莊周教授。而且莊周教授的言下之意，居然是想收顏程泉當學生，並欲將其學識與智慧，傾囊相授。一時之間，只不過顏程泉猶豫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就如孔丘教授所言─其實莊周教授是個鎮日游手好閒，飄來盪去的廢人。而且學校的學生，之所以會喜歡莊周教授，大排長龍的選他的課。其原因，多半也是因為莊周教授從不當人，而且學生既不必寫作業，甚至也不必去上課。

「得莊周教授的真傳。豈不是也要跟莊周教授一樣，變成現實社會的廢人?!」這樣的念頭，瞬息之間，閃過顏程泉的腦海。頓見顏程泉，露出一張苦瓜臉，嘆了口氣，一付做賊心虛般的，趕忙回說『唉~教授啊。不瞞你說。我在學校也算是個用功唸書，努力上進的學生。每天的課都準時去上，老師教代的作業，更不敢有一篇遲交。就算每天早上八點的第一堂課，我也從沒缺課過。生活作習，我更向來力求規律，養成生活的好習慣。天天晚睡早起，用心於學業，分分秒秒僅記師長教誨，不敢有所怠惰。無不是希望自己，將來能在社會上有翻做為。以報答父母養育之恩，以無愧於師友殷殷期許。所以~~晚輩，那裡能三更半夜，常來東海湖呢？教授看得起晚輩，要傳道授業於我。這~~這~~晚輩真是不敢當!』。

莊周教授，聽得顏程泉一翻矯情推托之言，似也不為意。只見莊周教授，處之泰然，淡然笑說『小朋友。鱖魚迴游過整個世界的大海，不必人教它，它也會找到它出生河流的源頭。候鳥春夏秋冬南北遷徙，沒有人告訴它，它同樣知道什麼時候該起程。而你心中的苦悶難解，終能找到自己的出路。天道輪迴自有其道理，一切順其自然。呵呵~倘若我喜歡對人指手劃腳，那我就跟孔丘教授沒什麼兩樣了。但小朋友，你也無需對你經歷的浮世人生，太過感到絕望。乃至認為世間一切輪迴，只是如鐘擺擺盪般周而復始，毫無意義。天道運轉，萬物生成，存乎天地間的萬事萬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譬若，一個人的眼耳口鼻五官，五臟六腑，乃至身體最微小的每一個細胞，也都有其存在的道理。畢竟造物者，不會造無用之物。那怕是最渺小的蜉蝣，朝生夕死，也有其存在的意義。輪迴的運轉，存乎天地萬事萬物。就有如太極，正氣與濁氣，交抱交博，永無止盡；是以能讓天地萬事萬物運轉。但太極，並非是平面的。而是螺旋狀不斷往上進化的輪迴道路...』。

「太極並非是平面的!」講至此，陡見莊周教授，把手中的扶塵輕輕一揮。東海湖畔瀰漫的迷霧，霎時風起雲湧，白霧宛如巨龍般游動。白霧形成的巨龍，就著麼在東海湖面，緩緩繞圈迴游。不止是白霧形成的巨龍。另有黑霧形成的巨龍，就這麼與白霧的巨龍，一上一下翻騰，彼此交纏，有如互相博擊。於整個東海湖的湖面，就見這白色巨龍與黑色巨龍，相互環繞，猶如形成了一個黑白交抱的太極圖。不僅於此，周遭的迷霧不斷匯聚向東海湖。於是東海湖面的煙波，與黑白交纏的巨龍，就這麼緩緩盤旋；有如基因鍊的螺旋壯般，飛昇向夜空的無限蒼穹。

東海湖湖面的迷霧，宛如黑白巨龍盤旋飛昇的奇異景象，直是讓湖畔渺小身影的顏程泉，一時張口結舌；看得目瞪口呆。久久怔忡，耳邊才又聽得莊周教授，開口說『小朋友，這才是太極。太極的輪迴，正氣與濁氣交博，物極必反。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便形成著螺旋狀向上攀昇的進化道路。宇宙生命，天下萬物，無不都走在這條輪迴的進化道路上。不僅是人，就算以人形成的國家與社會，亦同此自然之理。國之興衰盛亡是自然，人之生老病死是自然，社會的崩解與重建是自然。生命從混沌中生成，滅絕後又入混沌。但生命總能從混沌中，找到他進化的出路，亦是自然。所以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而自然的輪迴，則總會走向進化的道路...』。

「太極的輪迴，是螺旋性向上的進化道路!」莊周教授之言，如雷貫耳。頓卻讓顏程泉的腦海中，想起了教社會學的馬克超教授。或許馬克超教授，曾經受過莊周教授的點撥。又或許馬克超教授，抄襲了莊周教授的學說。總之馬克超教授，他所出提出的重要的社會學理論─「辯証論」，居然與莊周教授的學說，不謀而合。

「馬克超教授，其"辯証論"的第一定律─矛盾定律。稱事物皆有其對立面。因有對立，事物的本身，即有矛盾存在。恰如莊周教授，所言的"萬物相生相剋"。譬若：光明與黑暗，水與火，統一與獨立，本省與外省，資本家與勞工，工業與環保，受益者受害者...。第二定律─量變質變定律。則有如莊周教授，所言的正氣與濁氣，交抱相博。譬若：台灣的政黨與政客，藉著社會的各種矛盾，分化社會，製造對立衝突。而當民眾的不滿，矛盾衝突的能量匯聚，累積到了臨界點；便會讓整個社會的情緒，產生質變的翻轉。於是2000年前，李登輝主政末期，"反黑金、反貪腐，反賄選"，一場又一場的街頭運動，匯聚的能量到了臨界點，也註定了國民黨的垮台。於是2006年，"百萬紅衫軍反貪腐倒扁大遊行"，量變質變的翻轉，註定了民進黨的崩潰。於是2014年，"反服貿太陽花學運"，民進黨藉著社會的矛盾，分化鬥爭，製造衝突。社會的集體情緒，再次量變質變翻轉。亦註定了國民黨的再次垮台。馬克超教授的第三定律─否定的否定定律。則有如莊周教授，所言的"物極必反，周而復始"。恰似，2000國民黨垮台，民進黨上台。到了2008年，換成民進黨崩潰，又換國民黨執政。到了2016年，又輪到國民黨再次垮台，民進黨再次執政。翻轉又翻轉，周而復始。原來~~人類世界的運作，都只是岸照馬克超教授的理論，在運轉。甚至數十年來，我在台灣的浮世人生，所見的社會變化。亦都只是按照馬克超教授的理論，在其軌道上運作而已。恰如倉鼠在小小的籠子跑滾輪，日日夜夜，跑了一圈又一圈。其實卻仍是在小小的籠子裡。而這一切的一切，莊周教授更在二三千年前，也都早已預知...」。

「所以莊周教授，早就堪破世間一切，主張大道無為，順其自然。因為莊周教授知道，經得這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無論是人，或是國家社會，總會找到他的出路，與走向進化的道路。就如馬克超教授的辯證論，同樣也認為。經得否定的否定定律，翻轉又翻轉的過程。最後人類的國家社會，終會螺旋性的進化，乃至到達他所稱真善美，烏托邦的共產世界...」腦海中的思緒奔騰，原本雜亂苦悶的思緒宛如混沌。然而顏程泉，經得莊周教授示之以太極之後。霎時之間，顏程泉腦海中的混亂思緒，竟有如在混沌中看見了一條出路。

莊周教授，見顏程泉張口結舌，怔忡半日。但由心電感應，莊周教授早已得知，顏程泉已然頓悟，進入化境。便見莊周教授，無比欣喜，喟然讚嘆說：

『善哉。老夫果然沒看走眼。孺子果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一般人用八輩子，也無法領悟之事。居然一時片刻間，你便已全然融匯貫通。倘真是後生可畏。假以時日，你必然便能跟上老夫的腳步，變得跟老夫一樣(變廢人)。甚至將更在老夫之上(變成神~~~經病)。正如你所思。天道自然，輪迴的道路，就像是螺旋狀向上的階梯。只能循序漸進，走過了這個階梯，才能再踏上下一個階梯。前人立下一根標竿，後人才能踏在這個標竿上，繼續往上走。恰如你腦中所想，台灣進入了民主時代，國家政權的交替，以數人頭，代替了砍人頭。乃至百萬人上街遊行，以和平的方式，翻轉了國家政權。這就是在這個時代，立下的標竿。代表台灣的社會，可以用這種不流血，不戰爭的方式，讓江山改朝換代。但盛世過去，當亂世到來。這並不代表，台灣社不會再有殺戮與戰爭。當國家社會走向衰亡，當人民素質大幅降低。濁氣壓過正氣，道消魔長，超同學消失，原同學主宰社會。屆時血腥與暴力，依然會再來到這塊土地。只不過前人，已立下，政權和平交替的標竿。未來之人，亦將能有所依循。當國家社會，衰亡興盛，再步入另一次的輪迴。而後來之人，便也有可能踏在這標竿之上，往上再踏上一階。使人類的國家社會，能朝向真善美再向前一步...』。

「孺子果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東海湖畔，當顏程泉聽得莊周教授，一翻對他的讚嘆。後面莊周再講的話，顏程泉也就沒有再聽清楚。因為乍聽得莊周教授的讚歎之後，顏程泉就覺，自己兩腳的腳底下，感到一陣虛浮。頓只覺得自己渾身飄飄然，恍若也要像莊周教授一樣，飄浮了起來。不，並非是顏程泉，感到自己的腳底下一陣虛浮。而是顏程泉腳下的土地，似乎整個浮動了起來。

東海湖的湖面，從原本的平靜無波，漸掀起陣陣漣漪。倏忽之間，一陣地動天搖，整個東海湖，頓是波濤洶湧。周遭黑壓壓的樹林，霎時劇烈擺盪，恰有如被颱風吹襲。「啊~怎麼東海湖，飄浮起來了?!」並非是顏程泉的錯覺，整個東海湖的地面，似乎都在漸漸的往上浮動。但顏程泉不知道的是，其實並非是東海湖飄浮起來；而是整個台灣的島嶼，都在開始飄浮起來。因為台灣二千多萬島民，人人充滿狂熱澎湃的情緒，憤怒仇恨，對立衝突。每個人都秉持己見，每個人卻又渴望無限向外擴張己見。於是兩千多萬人狂熱澎湃的情緒，就這麼從四面八方匯流衝擊，宛如狂濤巨浪，排山倒海。繼之排山倒海的情緒巨浪，互相衝擊，互不相讓，各又向上下左右前後；宛如萬馬奔騰般的，向四方不斷的彼此拉扯。於是台灣蕞爾小島，就這麼在二千萬人情緒的狂濤巨浪的拉扯下；從海面上，漸漸的飄浮起來。

大地震動，東海湖與周遭的土地，漸漸的飄浮起來，顏程泉頓卻是驚得兩腳發軟。尚不及回神，猛一個回頭，卻見東海湖激起的黑色狂濤巨浪，一個排山倒海的浪頭；陡然黑壓壓如一座山倒下。倏忽之間，驚叫不及，黑色的巨浪，便將顏程泉吞沒。...X  X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