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由來
「既然要說，那就從頭開始說起吧。」
摩那羅再舉杯喝了口濃純香的駱駝奶，這才繼續說下去。
「約莫一至兩個紅月變化之前，吞骨沙漠西北方向的縱橫大裂谷地區，陸續有未曾見過的魔物出沒並襲擊殺害不少人，最初沙舟聯合會以為這只是正常『小湧潮』現象，依照往常方式派人清滅，但後來才知道有問題。」
說到這裡，他那性格面容也不再有笑，變得正經幾分。
「霧蝕魔物源源不絕，漸漸超越小湧潮的規模，沙舟聯合會加大截殺力道之外，也立刻向天下機關城申請協助，那時候連沙岩城也被要求出力，可以說是草木皆兵呀。」
「如此一番折騰之後，天下機關城那些人卻也沒得到什麼結論，只說還需要時間繼續分析，於是派什麼王牌調查員深入，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好在，魔物誕生速度後來有明顯放緩，可能是王牌調查員有做什麼吧？而外面的截殺圍堵也收到成效，所以西北方一帶才稍稍恢復平靜。」
莫傀安聞言，抓到重點續問道：「摩兄，所以......縱橫大裂谷那裡至今還一直在誕生新的魔物？」
摩娑鬍鬚，摩那羅少見的露出些憂慮神色，道：「沒錯，雖然放緩，但到一個程度後就不再減慢，至今沙舟聯合會和天下機關城的人都還在那裡進行截殺和調查。」
莫傀安與冷若蘭聽完也是各自沉思起來。
霧蝕籠罩大地千百甚至也許上萬年，橫亙截斷各州往來，如今也只有天下機關城、少數組織以及強大到一定程度者才能實現橫渡跨州之舉。
而且，霧蝕不是一成不變。
根據研究霧蝕已有數百年之久的天下機關城所發表內容，霧蝕除去一般潮湧現象會有魔物誕生之外，還有三大危險現象存在。
「天地變化」、「鬼邪入侵」、「霧蝕擴張」。
舉凡任一都是十分危險的現象，甚至有不少大州沒有及時發現而因此滅亡，成千上億萬的生命消失，只餘下恐怖濃霧吞噬當地的一切。
以保存生命火種、延續各族血脈、拓展生存空間為己任的天下機關城，除去常年以數座巨大機關城巡迴各州，防範霧蝕並交易交流有無外，更會在各州留有駐守人員以防有變。
因此雖然天下機關城的存在不一定討人喜歡，但大多數人都能夠認同他們的必要性，因為在對抗霧蝕方面，這些人確確實實是最一流的專家。
只是，厲沙州如今發生了霧蝕異變，就連天下機關城都無法確定根源，這自然不是什麼能夠令人高興起來的消息。
不過目前狀況雖然聽起來很糟，但暫時還不用葬陰門來煩惱，接下來才是莫傀安最想知道的事情。
他問道：「摩兄，既然沙舟聯合會和天下機關城已經注意到縱橫大裂谷的異變，那頭橫跨大半厲沙州流竄到綺羅山脈的魔物又是怎麼回事？」
拿起肉串一口吃掉全部，好牙口的嘴裡快速咀嚼吞下，摩那羅若無其事的說著驚人消息。
「如果說是巧合......大概沒有人會信吧？那如果說是沙舟聯合會裡有人想要測試一下各地鎮守門派的成色......是不是聽起來好像就有這麼一回事？」
確實，這種說法就很準確命中各地門派的猜忌心。
包括葬陰門。
莫傀安想了想，續問道：「沙舟聯合會裡的那一位？天下機關城應該不至於放任魔物流竄，是有人瞞天過海從中作梗嗎？」
面對連番問題，摩那羅哈哈大聲一笑，直道：「莫兄弟，你真當我是包打聽呀，這麼詳細事情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知道的話你也不可能在沙岩城還能找到我了。」
「而且關於測試的消息也只是有心人在猜想而已，因為遭殃的似乎不只你們葬陰門，某些靠近北方的小門派情況還更慘，甚至都死了一些人，連主管西北地區的幾個門派這次都難得沒有出聲。」
頓了頓，摩那羅雙眼掃過兩師兄妹，轉而沉聲的道：「莫兄弟，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葬陰門真的有些封閉了。」
「這類簡單消息雖不說人盡皆知，但有點門路的人都能打聽出來，就連我也是在家中坐著就知道不少，而西南地區賣情報的也大有人在，你卻還要如此特意北上找我詢問，這對一個門派來說不是好事情呀。」
「太過封閉容易忽略真相，有些事情可以再多多考慮一點。」
聞言，莫傀安沉默不語，靜靜想著。
葬陰門自十年前大變後，只餘五人戰力大減本就保持低調，而師姐自外面回來後，接著又因深入山脈受到重傷數年，所以他們只能更加小心渡日，也因此與外界接觸極少。
再加上綺羅山的地勢與環境特殊，外界之人也少有來往，久而久之也就漸漸變得封閉。
後來，即使師姐傷勢恢復後也沒有任何想法，更不曾用心經營門派，除非自己在後面試著推一把，否則狀況不會有任何改變，只是他對於走出綺羅山也沒有太大興趣。
這般循環下去，才演變成如今葬陰門不聞世事的狀況。
而很顯然的，莫傀安的苟安一隅想法，有些人並不喜歡，所以才會有魔物在綺羅山出現。
不過，即使現在有心想要改變，也必須說服師姐才行，這才是最大麻煩，如果可以的話，莫傀安實在不想讓她變成只會殺戮的存在。
「摩兄，多謝你的提醒，我明白了。」莫傀安誠心感謝。
但摩那羅聽完卻是皺眉的不斷摩娑鬍鬚，似乎那裡不太滿意。
驀然，一旁的芭提雅出聲了。
「莫兄弟，摩那羅想說的是，剛剛那段話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莫傀安聞言一時微愣，隨後開始細想，反倒是冷若蘭率先開口回道：「芭提雅，妳是指沙舟聯合會裡有人要測試各地門派成色一事嗎？」
摩那羅與芭提雅同時點了點頭。
或許心思沒有這麼謹慎，但長年在外奔波的人終究較為敏感一些，適才冷若蘭同樣在思考著對話，她發現這些情報本身其實就是一種答案。
「沙舟聯合會......遺漏魔物逃出，這是會造成厲沙州加速滅亡的重大犯行，若真的有人想要藉此測試各地小門派成色，還瞞得過天下機關城......」
「如果消息屬實，要嘛是權力最大者一意獨行，要嘛是沙舟聯合會高層多數同意，不然這種小概率事件不可能會發生，即使有也不會如此剛好都衝擊到各地小門派。」
摩那羅和芭提雅再次點了點頭。
一人道：「我們什麼都沒說。」
另一人道：「這些都是推測再推測的消息，還需要查證。」
如此述說，莫傀安大概也明白幾人意思了，他並不是遲頓，只是過去心思都放在幾名師姐妹身上，再加上久未接觸外界變化而一時無法聯想起來。
「我明白了，多謝摩兄。」
說完，莫傀安也向旁邊芭提雅點頭，道：「多謝妳的提點。」
這樣一來，要調查的方向就清楚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莫傀安心裡很快也已有腹案，暫時還無需打草驚蛇，如果對方只是單純想要測試，那就任憑施為也無妨。
唯一要顧忌的是，測試結果若不合對方之意，以及如此行為背後是否還有更深層圖謀，這會是接下來調查的重點。
邊思考，莫傀安邊自披風內拿出兩張約手掌大小的十分精緻紙人，一看便知材質特殊，五官除眼睛外維妙維肖，如同真人一般活靈活現。
他一左一右遞出給予對方，旁邊冷若蘭見到金色瞳孔縮成豎狀，進踏入此地後第一次顯現沉重難看神色。
芭提雅沒有接過，而是先看向摩那羅。
摩那羅將美婦人的異狀收在眼底，更注意到莫兄弟連雙手也都帶上手套，心裡這才驚覺一事，自己幾乎看不到這位朋友全身上下任何一個地方，十分異常。
氣勁漩渦掩面手段並不算特殊，只是費力一些，所以初時見到摩那羅也未放在心上，畢竟莫兄弟一直以來就是這樣時不時有怪舉動之人，只是如今這般嚴密遮掩模樣，實在令他想不通。
不過摩那羅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很快反應過來，不矯情的伸手將兩張精緻紙人接下，大笑問道：「莫兄弟，這又是什麼？」
不期然，回答的是那名美婦人，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冷。
「替死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