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死亡教我的事

20240109 小姑姑告別式

週二下午的時間，天氣晴朗完美的平日，站在花蓮車站大廳，看著窗外的山景和藍天白雲，台灣好美，腦中想的卻是五小時內發生的事情。

時間推回到兩週前，家中群組傳來姑姑出車禍的消息，昏迷指數很低，爸媽連夜趕去花蓮，兩天後的週六換我和姊姊跟著爸媽一起出現在加護病房看姑姑。兩週後，我們再度回到花蓮，來參加姑姑的告別式。

這次算是長大以來，第一次參加親近長輩的的告別式。前一天晚上準時下班，到台北車站趕火車去花蓮，準備參加隔天早上的告別式。關於爸爸那邊的親戚人很多，小時候只覺得他們聚在一起講話都好大聲好激動，呱啦呱拉說個沒完，後來發現這是他們家的溝通習慣，也是他們表達愛的方式（很特別😂），長大之後才知道那叫感情好。小姑姑就是其中的核心人物，愛護哥哥姊姊弟弟，總是充滿活力把大家召集起來，這樣的她昨晚依然有滿滿號召力，把全部的人又聚集在一起。雖然不想因為這種事相聚，但總有一點溫馨的感覺。

昨晚久違和堂姐、姊姊們聚在一起，聊很多（我根本沒印象）小時候的事，記憶就像拼圖一樣，每個人記得一點點，一片一片把記憶拼成一個完整故事，好有趣。

聊到深夜，隔天一早起床準備去姑姑告別式，不到七點起來洗漱，八點出頭出門，十分鐘的車程，還在欣賞花蓮的美、山脈的連綿、美好的藍天，下車後到告別式門口是另一片心情。

當時我沒有太多情緒，幾乎是平靜的狀態，但某個親戚說話時突然開始哽咽，這樣的情緒就開始蔓延。

走入靈堂現場，看著姑姑的照片笑得好開心，我也還是沒有太多悲傷，一直到看著影片裡面的她出現在姊姊婚禮開心的大合照，突然想到姑姑那天跟我說等著喝我喜酒就瞬間很想哭（現在也是），姑姑來不及來了。

水龍頭開啟之後，後面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輕易潰堤，無論是姑姑的孩子、孫子紅著眼眶在前面叩首跪拜、姑姑的年邁兄弟姐妹邁開的沉重的步伐走到前面各個泣不成聲，或者身為姪女的我拿香時肩膀都在顫抖。

這是第一次有印象從頭到尾經歷一場告別式，家祭後公祭的過程冗長，很多人、單位、地方政府機關來和姑姑道別，當時覺得那些名單好似沒有盡頭，但我很感謝有這些過程，想到告別式結束後，姑姑就好像真的離開了，內心就默默希望可以再久一點。

公祭結束後，大家開始突然很有效率的起身、有人開始收拾最前方的鮮花素果，禮儀公司手腳俐落的收椅子排列整齊，空出一條完整乾淨的道路，當下才意識到，姑姑的棺木要推來了。

棺木上蓋著一片金色布，上面縫著滿滿蓮花好漂亮，姑姑的家人每個都知道自己的分工，在禮儀公司主持人的引導之下，拿著該拿的東西，在姑姑身邊繞好幾圈，停下來，後面具體發生什麼事情有點忘記了，只記得片段的記憶，像是姑姑的兒子跪在大伯前面請大伯封棺、棺木上車前大家跟著姑姑的棺木往前走，那段路只有短短幾步、但每個人都哭到聲嘶力竭，連姊姊婚禮都忍住沒哭的爸爸，在那時大喊著好幾聲：「姊姊。」爸爸那時的聲音還在耳畔，現在想起來還是好想哭。

後來姑姑上車了，她的兒女孫子陪她去火葬場，我們留下來和家人吃頓飯，中午左右再次來到花蓮車站大廳，是最近兩週內第四次站在這裡，看著大廳玻璃後面那片美麗的山和藍天，感謝今天的完美天氣。

小姑姑的意外離開，讓我重新思考很多事情，原來死亡和我們的距離一點都不遠，原來生命是如此短暫，原來人可以說沒就沒。

生命的無常帶來更多反省，讓我知道光是我們現在活著就很值得感恩，平安健康的活著是一種上天的恩惠，身邊很多的愛人：家人、朋友，和我們一起創造美好的回憶和快樂，更是天賜大禮。

所以，其實我們已經很幸福、很幸運了，別再緊抓生活中的無聊小事生氣不開心，把握時間好好感謝一切、做喜歡的事、和愛的人相處，把每一天當最後一天來過，我想，我們就會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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