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影

推薦BGM：浮光_{（無歌詞版）}

「請問您有看見我的徒兒嗎？」

「... ... 沒有。」

「那麼，您請回吧。」

師尊病了。

總是在對幻想出來的，幼年時期的自己說話。

史子隅在一旁沉默地看了良久，那人好像不記得自己已是魔尊，不記得淨魔陣和仙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初春的雪日漸微弱，卻還是冷得叫人難受。

師尊不認得他了，只會禮貌而疏離的請他離開。

有時又會突然找不到那個幻想出來的孩子，而後急得到處跑。

初時以為幼年心性，是在屋內哪處藏著，將衣櫃床底都翻找，後又覺得興許孩童好動，屋內坐不住，復將前後院都走過，嘴裡來回喊著名。

最終鷸站在雪地裡眺望外頭，想著應是徒兒外出去了，日落前總會回來的。那單薄身軀抓著素白披肩，在小小一方院子中佇立，幾乎都要融在雪景中。

卻是把青石小徑盼上餘輝都不曾有人影歸來，薄雪落滿肩頭，只得落寞地回了屋內。

史子隅終究不忍，隨意找了個小人偶，坐在自己屋內敲敲打打一整夜，將其捏成自己幼時模樣，再耍個簡單的小法術丟進去，活靈活現的小孩就出現在面前。

孩童睜開眼睛的霎那，清澈雙眸倒映出他與他相似模樣，頗感違和，卻不知從何而起。

「師尊師尊，你看看我。」

鷸微微蹙眉，仍舊並未理會那個天天纏著他的魔尊，只是將目光移向窗外，眼底只餘空蕩蕩的天。

史子隅又試了幾次，於是漸漸斂去笑意，最終自討沒趣的走了。

幼時的他應當是這般模樣嗎？

如今的他又已是哪般模樣了？

門外還有些昨夜殘留的積雪，他擺手施法，不多時那些積雪就在小人偶懷中凝聚，成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狗。

史子隅想起曾經那個雨夜中的小雪狗，想起當初自己還在擔憂該以什麼樣的身分留在師尊身邊，害怕著不被需要。

自門口斜灑進來的晨曦如金紗，勘勘落在小人偶身上，他於是坐在陰暗屋內，看著那孩子踏入陽光中，踩上青石小徑，奔向師尊的院子。

牆角的蒲公英在孩子經過時微微搖曳，帶著些許朝露在陽光下反射，流光溢彩模樣。

小時候奢侈的困擾，真好啊。

史子隅發現自己堂堂魔尊，竟對一個沒有生命的小人偶升起幾分羨慕。

「魔尊... ...」

「師尊，別這樣喊我。」史子隅從鷸的背後緊緊摟住他，狎暱地湊在他耳旁，像孩童在撒嬌，又似是野獸低鳴的威脅。

鷸垂眸，語氣平淡而冰涼，任由史子隅在自己身上胡鬧。

「你這樣，有意思嗎？」他輕聲問。唇齒間彷彿有把刃，字字砸開了血窟窿。

他那調皮的徒兒終於回來了。

「師尊！」

當鷸走出院子時就看見那孩兒興奮模樣，急不可耐要跑過來向他說些什麼。

鷸於是蹲下身子與小史平視，一邊解下披肩想替小孩圍上，一邊輕聲責備。

「怎麼亂跑呢？」

「師尊抱歉，徒兒知錯了。」小史輕聲討饒，乖巧地眨眼，隨後從背後拿出不停擺動短腿的小雪狗，狡黠一笑。

「師尊你看，徒兒也會做小狗了。」

小狗被高舉到鷸面前熱情地蹭上他，鼻尖點上頰盼時還有幾分冰涼。

鷸征楞片刻，久違地，眼底冰涼寒意消融殆盡，只餘眉眼間滿溢而出的溫柔，那是他們未曾有過嫌隙，最單純時光的模樣。

「小史真棒，」他說，伸手撫上小史的腦袋，緩緩道：「是師尊的好徒兒。」

那抹淺淺笑意是初春的薄雪，是朝陽下的晨露，是經不起輕輕一觸而散去的蒲公英，有了暖陽就化開。

「不論子隅長到多少歲數，永遠都是師尊的好孩兒。」

幼時的他們應當是那般模樣嗎？

如今的他們為何是這般模樣了？

史子隅透過小人偶眼睛死死地盯著，不自覺模糊了視線，卻又怕揉了眼睛再看回來，就已沒了這畫面，只得試著輕輕眨眼。

晨光透過雲層而下，金色細沙壟罩著鷸，淺藍雙眸中好似天地間只有小小的史子隅一人，那一句師尊的好徒兒亦如刃，穿越萬千歲月刺穿了史子隅的咽喉，說不出一句話。

萬幸人偶沒有淚，不會出賣他。

萬幸就算人偶不說話，師尊也不怪罪他。

你看，你明明說過的。

師尊，你明明說過無論如何，我永遠都是你的好徒兒。

所以師尊啊，你看看我吧。

一點碎碎念

標題「掠影」，一方面除了跟選曲做連結——浮光掠影。

一方面也覺得不管是師尊在找幻想中的小史，還是魔尊透過木偶眼睛去看師尊的舉動，都算是一種想盡力去抓住虛無縹緲的影子的，自欺欺人的無力感吧。

原本想寫師尊穿越回到小時候兩人相處的時候，小史看著眼前人感覺有點奇怪。

你的眼眸裝滿了時間 你的身後擁故事成篇　（浮光歌詞）

或是初期師尊遇到魔尊的樣子，感覺對方對自己有萬千思緒，自己卻與對方不相識。

你我只是打個照面 可曾有過誓約 走進熟悉卻 陌生的思念　（浮光歌詞）

總之，想看一方知曉所有結局，一方還是最初模樣的那種！

本來想讓師尊自己妄想一個小史出來，或是剛好有個附近農戶家的孩子亂跑跑進來（不要問我到底是怎麼跑ㄉ）

然後從那個孩子的角度來寫這篇，小孩只知道這裡有個漂亮大哥哥，在兩人相處過程中雖然魔尊沒有出現，但是處處都是他的影子（或是各種師徒倆的回憶），不過感覺小孩會被魔尊砍掉（？）根本撐不住這麼長篇章，就苦惱

最終敲定了這個版本，另類的也算是圓上了吧ＸＤ

美中不足是明明通篇架構都努力圓過去了，結果細想下去師尊你好像阿茲海默......真的很抱歉師尊請不要把我殺掉((

小雪狗的部分參考了16歲的「溫柔」那篇文章，兩張圖都好可愛喔！原文也好棒！

「不論子隅長到多少歲數，永遠都是師尊的好孩兒。」（原文句子）

是那篇中個人特別喜歡的部分！

這篇的時間線大概會是落在他剛成為魔尊，兩人關係還略有僵持的時候（？）

所以當魔尊想起曾經那個雨夜中的小雪狗，想起當初自己還在擔憂該以什麼樣的身分留在師尊身邊，害怕著不被需要。如今他們之間橫亙著那樣巨大的裂痕跟情感，反而顯得當初的糾結也成了一種癡心妄念。

才會覺得說，小時候奢侈的困擾真好啊。

然後寫完了才發現原來除了小狗還有老虎，我眼ㄆㄧㄚ以為都是狗勾

好ㄌ碎碎念太多了

至此，感謝您的購買也希望您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