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30|閱讀時間 ‧ 約 30 分鐘

54.風暴

  霧蝕深處,無光世界,發出驚天動地震響!


  千百體型不一的怪奇生命,正以各種姿態強襲莫傀安!


  分裂、合體、變形、腐蝕、自爆、同化,全方位無死角的強烈衝擊力道如不絕浪濤襲來,已經令陣法快要支撐不住了!


  陰氣出現逸散、紙人開始崩毀、陣法逐步內縮,原本被幽綠與碧藍染色的無光世界,更是重新恢復到無法視物的黑暗。


  不變的只有那依然高掛的鬼邪之心,以及源源不絕生成的怪奇生命。


  藏身於外界森林中,莫傀安的本體閉目盤坐於護身陣法內,因為遠距離控制位在霧蝕內的紙嫁衣分身,再加上體內不時翻湧作痛的陰毒,此刻正承受巨大壓力而面容猙獰不已。


  用力過度的全身不僅經絡浮起佈滿汗水,還不斷滲出絲絲鮮紅珠滴,將上半身都染得溼紅一片。


  不時忍不住的頻頻低咳間,更是一聲又一聲夾帶流出蘊含極陰氣息的血液。


  霧蝕內的鬼邪之心。


  強大程度遠超過莫傀安先前所設想!


  除非他打算賠上自己性命,不顧體內陰毒爆發全力反擊,否則沒有一絲一毫取勝可能,而且如此做法也不過是增添一種可能性而已。


  「果然......還是要依靠師姐。」


  分神操控紙嫁衣分身奮力抵抗,雖然認清現實,但莫傀安也並未就此打算放棄。


  「既然無法回收了,在完全潰散之前,試試能做到什麼地步吧,這樣也能讓師姐能輕鬆一點。」


  心中做下決定!


  隨著莫傀安思緒一定,霧蝕內的陣法赫然崩散!


  僅殘餘的三十二道紙人爆發一陣強烈幽綠光芒!


  地面,先前鋪展開來的陣法內也亮起一條又一條碧藍線紋,從紙嫁衣分身腳下連通至三十二道紙人,如同絲線魁儡令它們全數朝天飛起!


  層層疊疊、纏纏繞繞,三十二道紙人與紙嫁衣開始互相交錯組合。


  以各自內中的小紙人為核心,以碧藍線紋為筋骨血脈,以幽綠陰氣為天然體魄,徹底化身為足有十數層樓高的龐大光巨人!


  如此奇術出現瞬間。


  無光世界中的黑暗也隨之發生異變。


  因為收束光線而造成的黑暗好似在被吞噬,四周一切有形與無形存在都被鬼邪之心迅猛吸收,露出原本真正面目。


  上方,大片霧蝕之氣因為吸食而變得淡薄,紅月光芒映射投進,淡淡霧影赤光作為背景,令人望之感到股不祥與躁動感覺。


  下方,本該生機洋溢的大地早已變了形,更像是長滿某種血肉的植被,其上大量異種卵胎橫生,不斷孕育誕出各種怪奇生命。


  龐大光巨人與鬼邪天地。


  如此奇景。


  其中,最令人注目者,是天上地下充滿由各種金鐵礦藏融合形成的多條龐大金屬鍊柱,全數連接至半空中的鬼邪之心,就像在吸收天空與大地的生命般,正源源不絕在灌輸湧動著。


  而當收束的黑暗都被吸納至極點時,慘綠太陽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小黑點。


  莫傀安見狀,心中危機感也立刻被拉滿至極致!


  他顧不得紙巨人之術還未準備完畢,手中結印催動陰氣作用,嘴裡急念調合魂氣行事,一心二分透過核心的紙嫁衣驅使龐大光巨人衝向鬼邪之心!


  氣勁結合術法所形成的光芒巨人,雖然沒有實際重量,但每次踏步移動的逸散之力皆震爆大片血肉植被,化做腳下殘屑向四周噴散飛去。


  當光芒巨人來到鬼邪之心前方。


  如同筋脈的碧藍魂氣凝聚閃動,大量氣勁藉此傳輸至那好似山丘的幽綠右拳之上。


  沒有絲毫猶豫,重重擊向那慘綠太陽!


  威勢駭人!


  震波破空!


  光芒巨人出拳爆響!


  震得四周霧氣退散、天地晃動!


  與此同時。


  收縮至一點的黑暗有了異動。


  似電如雷的波紋於其上閃動顯現,那濃郁至極的漆黑終於磅礡炸裂!


  靜極反動,像是忍耐到頂點的爆發!


  黑暗洶湧至極的大面積噴散開來,霎那間遮天掩地,令位於正前方的光芒巨人根本無法閃避,只能硬生生承受一切!


  光拳與黑波瞬間交錯!


  過後。


  黑暗,再一次成為無光世界主軸。


  光芒巨人赫然只剩下半身了。


  莫傀安的本體噗哇一聲,忍不住向下吐嘔,大口鮮血染紅一地,他眼、耳、口、鼻皆是出血,就連結印雙手都顫顫抖抖,快要合不起來。


  鬼邪之心。


  是他生平至今都未曾遇過的強大敵人!


  原本搭疊交彎結印的指節鬆開,掌心顫顫慢慢分離開來,隨後莫傀安猛然抬起頭,兩臂奮力向左右橫張,再重重向前合掌一拍!


  啪的響聲!


  遠在霧蝕深處,僅餘半截身體的光芒巨人似有感應,紙嫁衣及體內殘餘的十七道紙人,盡皆燒起劇烈幽綠火芒!


  左手還完好的巨大拳頭緊握,這夾帶最後力量的一擊,由下至上揮出震撼破風的一記勾拳,終於命中鬼邪之心!


  攻擊與護體氣勁對撞產生龐大無形震動,一圈又一圈暴散出去!


  光芒巨人再次受到衝擊,終於徹底化作兩色光粒崩散四飛。


  而如同慘綠太陽的鬼邪之心,也被這最後重拳擊出一個巨大破碎孔洞。


  令表面的千萬臉孔,頓時發出一陣哭嚎尖銳的嘶吼聲音!


  音波如同一道指令擴散天地八方,所到之處,令血肉植被和各種怪奇生命全部甦醒。


  一時之間,這片霧蝕之地上盡是妖魔亂舞!


  天空與大地,佈滿的密密麻麻怪奇生命,全部有序的朝鬼邪之心行來。


  在它們接近之後,多條龐大金屬鍊柱便分射出大量細小尖刺貫入其體內,不到片刻便能將一頭怪奇生命吸食完畢,化作養份迅速回饋給鬼邪之心。


  巨大破碎孔洞在養份修補下,裡頭快速長出一張又一張生命臉孔,它們像是陷入顛狂情緒,互相暴力撕咬蠶食,每當吃下一些自己就會更強壯一點。


  如此不斷反覆循環之下,勝利者漸漸成長茁壯龐大,最後徹底將先前被光芒巨人打傷的地方彌補起來。


  鬼邪之心,高掛半空的慘綠太陽。


  一切仍然完好如初,未傷分毫。


  不過,附近孕育已久的大量血肉植被和怪奇生命,經此一役全被消耗殆盡,這讓鬼邪之心本能的想要填補空窗。


  慘綠太陽散發出股無形奇異頻率,使得光線、空氣、音波等無物不被影響成為傳導手段,漸漸讓頻率擴散的越來越龐大。


  縱橫大裂谷邊界。


  緊張駐足正觀看的數千人,迅速發現不對勁!


  霧蝕湧動突然變得兇猛非常,翻騰吞吐間已是有飛快向外擴張之勢!


  眾人見狀面容皆顯現驚駭神色!


  四大門派之主剛要下命緊急撤離之時。


  驀然。


  一道帶有溫暖感覺的巨大金色光芒,迎面照在大片湧動的霧蝕之上。


  溫暖金光與湧動霧蝕相接,彼此像是天克消融一般,互相化作大量渺渺煙氣散去。


  「喂!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呀!」


  「裡面狀況不知道如何了,厲沙州的人快趁現在離開,這座分離城沒辦法開啓主力級的願燈塔太久呀!」


  被厄羅多渾厚大聲喊醒,這時眾人轉頭才見到,溫暖金色光芒來自後方小型機關城頂端的一顆巨大光球。


  但強度正很快的出現轉弱跡象,顯然這只是暫時之舉。


  四大門派之主立刻命令所有人開始撤離。


  王武依然無甚表情的冷靜處理一切,看不出有何情緒變化。


  許若蝶發出罵罵咧咧聲音不斷,沒有先前的仕女優雅姿態,邊指揮還邊轉頭看向湧動霧蝕。


  蕭玉鶴一張老臉則已是陰寒若水,對於眼前情形非常憤怒和不滿,計畫完全被破壞,慈悲天不知道在裡面做了什麼。


  何問天則是雙手於胸前交叉環抱,火與地的雙氣勁化作強烈龍捲環繞周身,一人獨站最後方抵擋金光之下的殘餘外洩霧蝕。


  他那張虎臉兇獸面容緊緊死盯前方深處。


  一切,都被葬陰門打亂了。


  就在內外皆亂的這個時候。


  霧蝕某處,頭戴斗笠、面掛蠶布的男子正率領一隻隊伍在苦苦支撐。


  羅然原本正帶領先前遇到的一群年輕殘兵,循著練千尋所種下陰氣紙人準備脫離而已,但突來的霧蝕洶湧變化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好在,尚完好的願燈塔還能勉強護住他們。


  「羅神醫!這樣下去大夥會撐不住!」


  接過昏迷卓清來的領隊位子,簡永儀神色焦急的大聲朝那位傳說中的定死生喊著。


  變得狂暴的霧蝕更加危險,已有部份滲透進入光照範圍,如今傷疲的他們已經很難抵擋侵蝕之力。


  站在原地,望向四周,面對此情此景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的羅然,他以天青色氣息嚴密護住已身,只能這麼回答。


  「等。」


  「羅神醫!我們要等什麼!」


  「等有人讓風暴消失。」


  這群殘存的年輕人聞言無語。


  一時間,他們也只能面面相覷祈禱風暴快停。


  霧蝕深處。


  鬼邪之心正等待著擴張所帶來的生命回饋。


  但它等到的只有,在已成荒蕪的無色世界裡響起的陣陣清脆腳步聲音。


  渺小的素白長衣身影,走至龐大非常的鬼邪之心下方,並抬頭向上望去。


  即使是無色世界,也無法奪去那雙無瞳雙眼的潔白。


  如此惡景兇地,練千尋依然保持著可親溫暖的微微笑容。


  「你就是師弟所說,我必須毀掉的東西,對嗎?」


  天地變轉!


  色彩重現!


  慘綠太陽表面湧起前所未有暴動,發狂似的收束一切黑暗,令那小小黑點再次出現!


  大地迸裂!


  風起霧湧!


  恐怖氣場將四周遊離之氣強力收聚穩固,吸收聚合效應之力絲毫不輸可怕黑點!


  練千尋感受到了來自那輪高掛慘綠太陽的壓力。


  她緩緩開口。


  「沒有錯了,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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