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天博出門採買店裡所需的食材回來後,看見女孩坐在離窗邊有一段距離的座位,看著外面曬進來的陽光。他煮了杯咖啡放在女孩面前,附上剛買回來的早餐。
女孩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看著窗外繼續發呆。
「睡得好嗎?」天博邊整理著吧台邊問道。
「嗯………」女孩小聲的點了點頭。
「我該怎麼稱呼妳呢?」
「喬寧….」女孩看著窗外,簡潔的回答道。
「我是天博,這間店的掌櫃,很高興認識妳。」
「嗯…….」女孩依舊寡言
天博放下手邊已經整理完的食材,走出吧台,坐在女孩的對面。
「如果暫時沒有地方去,可以暫時讓妳留在這邊,直到妳找到可以去的地方。」
「嗯……」
「但是先說好,我這不養閒人。所以,妳必須在這打工,如何?」
天博起身。
「我可以一直在這打工嗎?」女孩問道。「在這裡,我才睡得著。」
天博用手磨蹭了下緊皺的眉頭,靠在吧台前。
「看來,妳昨天還有些話沒說。想聊聊嗎?畢竟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我可不希望被不知情的客人誤會我在外面跟誰有了小孩,跑過來認親之類的。」
天博半開玩笑的聳肩說著,試圖詢問出一些線索。
「其實我認識你們很久了,我小的時候就看過你們。」女孩轉頭,用澄澈堅定的眼神看著天博。
「我們?」
「嗯,你還有那個坐在你旁邊吧台椅子上的姐姐。」女孩不疾不徐地說著。
天博狐疑地轉頭,並沒有看見任何人。
「項鍊,就是那個姐姐給我的。」女孩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天博說道。
看女孩並沒有說謊的跡象,天博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情,似乎有甚麼被忽略了。
突然一個外帶杯砸在了天博頭上,天博轉身回頭,只看到外帶杯緩慢的被放在吧台上。那畫面就像是有個看不見的手拿著杯子敲了他的頭一樣。
「姐姐說,你是個呆子,你敢欺負我的話,她就會收拾你。」女孩淡定的說著。
天博猛地閉上眼,再次睜開,眼中泛出淡淡不引人注意的金色流光,左右仔細確認,但是仍然沒有看見任何異狀。
「道行很深阿...」天博咕噥著。
「好吧,我同意了,但現在是試用期,具體如何,等見過所有人,再讓大家一起決定吧。」天博再次閉上眼,睜開眼時已恢復如初。
「所以,你知道那個『姐姐』是誰嗎?」天博把紙杯放好,雙手邊做著加強語氣的手勢邊問著。
「不知道,只記得項鍊是她給的,我總覺得很熟悉,但想要回憶的時候,總是一片空白。」女孩搖了搖頭。
「先休息吧,距離開店還有一段時間,今天你先當我們的外場,熟悉一下。在這之前,先別出去了。」天博皺了下眉頭,簡單交代完後,便逕自走上樓。
回到書房,他拿起手機發了幾個訊息,便躺上床補眠。
晚上八點鐘,結完客人的帳之後,天博吩咐喬寧幫忙看一下店,便進了洗手間。過了不久,店裡的門被推開,陸續進來了幾個人。
只見他們自來熟的把靠後端的桌椅擺成適合開會的樣式,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沒人和喬寧搭話。甚至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為年輕的男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略帶恍神的進入吧台沖起了咖啡。一切都看起來非常理所當然。
「那個不好意思,客人請你不要隨便的進我們的吧台…..。」喬寧怯生生的對著年輕男子說道。
「學長把豆子放哪去了咧…..」年輕人自言自語著,並沒有搭理喬寧。
「小梁,幫我拿一下架上的威士忌。左邊那瓶,12年的」一個中年女子指使著正在看架上各種酒的中年男子。
「不好意思!客人請您不要隨意動架上的東西好嗎!」喬寧提高了音量,顫抖著拉住了叫做小梁的男子的衣袖。
被叫作小梁的男人拿下了剩下半瓶的酒,對著喬寧笑了下,又拿了兩個空杯回到座位上坐下。
「老闆!快點出來!」喬寧鼓足了勁吼了出來。
天博這時候才慢悠悠的從洗手間走了出來。看著幾人,便面帶微笑的走到眾人之中。
「沒事,妳做得很好。」天博微笑安慰著喬寧,並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
「來認識一下大家吧,我們,就是守夜人。」
喬寧愣在原地,看著帶著笑意的大家。當然,除了自言自語的青年外,眾人向著喬寧致意著。
「我是這間店的老闆,但這些人,也是。」天博慵懶的坐在了中間的位置,用下巴掃過眾人。
喬寧還沒有反應過來,眾人便自顧自地自我介紹。
「妳是新人吧,我是梁軍,這是我女友阿媚,我是天博以前隊上的學長,也是這間酒吧的天使投資人。叫我小梁哥,叫她媚姐就好。」名喚小梁的男子和旁邊的女子舉起酒杯一起向喬寧致意。
「我是馬行健,和小梁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天博大學時候的教官。叫我馬哥就好。」在梁軍旁邊一個看上去嚴肅的男子拿起咖啡杯說著。
「對了,我也有投資喔。」馬哥放下杯子補充道。
「我是吳逸,是這傢伙的合作夥伴,抱歉最近在趕論文,沒有先打招呼。」角落一個高瘦帶著眼鏡的男子,闔上電腦說著。
「這傢伙不太靠譜,他說啥妳聽聽就好。」
天博白了一眼吳逸,給了他一記肘擊。
此時自言自語的年輕男子入座,還在碎念著今天的咖啡刻度不對云云。
「我靠,他又來了……..小子你處理一下。」梁軍吆喝著。
天博捏了捏眉心,折了折手指,握緊拳頭往年輕男子頭上狠狠地敲了一記。
「痛!學長!我是不是又走神了?」男子好像剛睡醒一般揉著頭。
「大家好啊,好久沒見了。」
只見大家習以為常,帶著笑看著男子。
「啊!妳好,妳就是學長說的喬寧吧!我是駱笑塵,老闆的大學學弟。叫我塵哥就好。」駱笑塵露出開朗的笑容說著。
「我這人有些老毛病,常常走神,別介意啊。有啥事,妳問學長就好,他說好,我就好。」
「你好啊…..。」喬寧擠出了害羞尷尬的微笑回應著。
「我跟阿媚覺得沒問題,態度不錯也正確,我這關過了。」梁軍喝了口酒說著。
「小梁說OK,我也沒問題。」馬哥附議。
「你OK,我OK」吳逸簡短的回答。
「那這麼說來,是全票通過囉?」天博坐正身子,用眼神詢問眾人。
「那麼喬寧,歡迎妳加入『守夜人』的大家庭!」天博起身宣布。
「那接下來,就是歡迎會啦!」媚姐高聲喊著。
眾人鼓掌起鬨,各自從不同的角落拿出了電磁爐和鍋具,利索的把帶來的食材全部下鍋,煮起了火鍋。而天博則將門口營業的標示換成了打烊。
看著眾人熟悉的動作,喬寧總有種大家早就商量準備好的錯覺 ─ 也太熟練了吧!
她看著天博,只見天博使了個眼色,比出了OK的手勢。心裡終於泛起了一絲暖意,彷彿昨天夜裡的寒冷逐漸被化開。
深夜,眾人紛紛離去。收拾完殘局後,喬寧和天博坐在店外的椅子上,吹著夜風暫作休息。
「大家都是好人,久了妳就會慢慢習慣和了解他們的。」天博伸了個懶腰說著。
「我們都因為有著不同的故事和羈絆,所以在這裡相聚,期待妳也能在這邊留下妳的故事。」
「所以…….,你們就是守夜人嗎?」喬寧轉頭看著一臉慵懶,一點形象都沒有的老闆。
「我們是守夜人沒錯,但妳要找的『守夜人』,只有我才是。」天博瞇著眼笑著說。
「啊?」
「時間不早啦,小孩子該上床睡覺了,小心長不高喔。」
「我不是小孩了!」
「呵呵,其他的事情,之後妳就會明白了。早點睡覺,明天我們再來談談妳的事情,我還需要做點準備。正好妳的學長明天休假結束回來,店裡的事情他會帶著妳做。」
「喔…。」
「我明天出趟門,在店裡不要亂跑,我會交代好楚凡。」
「放心,他是個好人,只是直男了點。如果他欺負妳,告訴我我幫妳修理他。」
看著喬寧進屋,天博把店門關上後,便關燈走進房間。從床底拉出了一個舊皮箱,拿出了一本用紅繩子捆住的舊本子。
「如果可以,我還真希望這本子沒有用上的一天。」他謄錄下了一些文字,把本子放回箱子裡便關燈上床。但,他沒有闔上眼睛,似乎在思索著甚麼。
而喬寧躺在床上,同樣沒有闔眼。旁邊一個穿著清新素淨的女子一臉和悅的摸著她的頭髮。
「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老闆看上去神神秘秘的,真沒問題嗎?」喬寧輕聲問著。
「沒事的,睡吧,那傢伙雖然有時候不太正經,但做事是靠譜的。有事我幫妳撐腰。」女子俏皮的笑著。
「好吧,姐姐晚安。」
「晚安。」
女子看著喬寧睡下後,抬頭看了看樓上的方向,便往店外的方向走去,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