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中的島與峰—基地營

01/01/2017

山海中的島與峰—基地營

海拔五千三百公尺的岩石堆中，渡過我們搭帳篷的第一晚。

睡前我瞄了一眼帳內的溫度，零下四度

這是我第一次在如此高的地方過夜。

當然，這紀錄只能維持一天。

明天我將會到更高的地方，再一次打破這項紀錄。

晚餐時我們七個人都擠在炊事帳中，這頂炊事帳也不大。

大約有兩公尺見方，兩公尺高。

是嚮導，挑夫們在山上的家，也是煮飯，用餐的地方。

用過餐後，我和建宏都回到我們帳篷中。

我們如果待在炊事帳中，挑夫們都只能縮在一旁，

他們會將最好最寬的位置留給我們兩人。

而我們居住的二人帳，到過聖母峰6500公尺的第二營。

雖然有這樣的豐功偉業，但我和建宏兩人可不是什麼身材苖條的紙片人。

也只能擠在小小的帳篷中，即使坐著都會頂到帳篷頂端。

炊事帳中因為生火煮飯，溫度還較高，一回到我們的二人帳中只有零下四度。

半夜二點四十六分，起來上廁所。

帳內已零下六度，而帳篷外的溫度也到達零下十三點八度了。

到了基地營，我們還在帳篷內休息整理裝備時，

尼瑪端了茶到我們的帳篷前給我，跟我說，湯準備好了。

這是他最常說的一句話，每次晚餐準備好了，他就會來通知我們。

尼瑪不會講英語，這一路上，我和他的溝通僅止於微笑。

他像是個害羞的女生一樣，只要我和他說話但就會紅了臉。

但走在最危險的山路上時，他總是衝在最前方。

我想這杯茶應是傑藍要他端來的，

我知道老一輩的嚮導，都是如此侍候前來登山的客人。

我不願如此，即使我們沒有雪巴的能力及天賦。

但至少，我可以作，我能作到的事。

我告訴傑藍，我會到炊事帳，他只需通知我們就好。

不需要端著食物和茶水到我們的帳篷前。

從此再怎麼累，我和建宏都自已到炊事帳裏來吃飯或喝茶。

在台灣，我可以靠自已的力量去登山。

在喜瑪拉雅山區，五千公尺的地方，或許我沒有能力獨自登山。

需要嚮導，挑夫的協助。

但至少，我要作，我能作到的事。

我要靠自已的雙腿走上去。

蘇里曼在卡瑞對我們進行山訓時，

第一次的實地練習，在調整上升器的長度，調整到可以將全身力量放鬆，

上升器可以支撐身體的重量，讓手臂及雙腿適度休息。

完成這個動作後，要開始再度向上攀爬時，

蘇里曼突然將我的勾環由確保繩索取下，安裝在他身上的吊帶，

然後他開始往上走，相對著我不用出力，他像牛一樣硬拖著我向上走。

他看著我，對著我笑，似乎要我不需要擔心，

意思是告訴我，如果我走不動時，他可以拉著我向上。

我心想，在五六千公尺，也許我不能像在台灣一樣，自己揹，自己煮。

但要我讓自已像一塊肉一樣的，讓他拖上山。

這種事，我可作不出來，

說什麼，這座山都必需要由我自已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