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宮裡,祝英台氣得累壞,倚著窗口看外面的斜陽,猛搧扇子。「真是的!我以前當小姐時,丫鬟們都與我和氣,這宮裡的小蹄子們,真是氣死我了!」
忽然,祝英台被人從背後環腰摟住。「梅哥哥?」
梅疑霜將下巴擱在祝英台的肩膀上,笑著「嗯」了一聲,將臉埋進她的頸窩,享受她的香氣。
「怎麼?這麼肉麻?」祝英台收起摺扇,輕敲了一下他的頭。
「累了。讓我歇歇。」梅疑霜嘟噥道。
「照顧皇上本來就是件很累的事。管理這群八婆宮女們也是,搞不好更甚。」
梅疑霜聞言,忍不住呵呵笑了出來,將祝英台摟得更緊了。祝英台敏感地察覺什麼,便不言語,一手撫摸他的頭髮,一手揉著環她腰的手。
「英台,妳真好。」
「發生什麼事了?」祝英台問。
「太子哥哥已經不是以前那位太子哥哥。坐上那張龍椅,便換上君王的腦袋,君王的疑心。」
祝英台不語,她感覺到梅疑霜的難受。梅疑霜就這樣緊緊抱她一會兒,鬆開了手,將她轉過來面向自己。祝英台瞧見他的臉上,笑容又溫柔又燦爛。
「英台,咱們走吧。等皇上恢復健康後。」
「去哪?就我們兩個?」
「當然要帶上馬兄和梁兄,少了他們太沒意思了。還有,你們的家人。我們,去宋國落腳吧。」
「為什麼?」
「我擔心皇上的疑心,最後結不了好果子。倒不如早有打算。」
「原來如此。」祝英台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事了。
「妳先回去,幫我打點府裡上下,我寫信讓你捎給秦總管他們,他們會知道怎麼辦。還有,跟馬梁二兄說一聲,你也幫他們打點蝶錦坊的事宜。」
「感覺事情會很多。那內宮的事宜怎麼辦?現下皇上又沒有嬪妃可以接手,先皇的嬪妃求去的走得差不多,剩下的都不想管事。」
「妳放心,包在我身上。妳忘啦,我有讓男人女人失神的本領。」梅疑霜一笑。
「喔,也對。那我先去找梁哥哥說這事。」
祝英台才要走,卻被梅疑霜拉住:「英台,你信得過我?不怕我這位曾經的花花大少,重操舊業?」
「哈!那群八婆?我料你也下不了嘴。好啦,說正經,我信你。」祝英台笑嘻嘻地拍拍他。
「你為什麼信我?」
「就憑你的真心,還有我的真心。」
兩年後。
自從梅疑霜和馬文才離開唐國,在宋國落腳後,他們聯手開啟了新的合作局面。梅疑霜在臨走前,把梅氏商莊和錢莊交給了皇兄,幾乎兩袖清風離開;不過,他帶走了存下的人情。
這份人情,讓他得以在宋國重新來過時,輕鬆了不少。梅馬二人合作,在十三國分裂的局面下,成立了『蝶香閣』,第一間『國際政經軍情報網』。其情報據點以酒肆、客棧、各式商行型式佈下,記號隱密,只有入閣的人才知道。
他們生意越做越出名,許多國家的謀臣、文武大臣常常密訪蝶香閣總部;總部設在宋國首都,不招搖,簡樸的很,大隱隱於市;而最機要的情報處理地方,卻不在總部,而在宋國城郊,無人知曉。那裏,祝英台和梁山伯帶領少少幾位忠心聰慧的書生,做前瞻分析和預測。
梅馬二人騎著馬,正走在回到宋國城郊的路上。這次離家久了些,兩人臉上都帶著點倦容,可是馬文才的風采依舊,梅疑霜仍玉樹臨風。兩匹馬閒閒地走著,他們也不抓緊韁繩,閒閒地坐著。
「春天來了呢。」梅疑霜深吸一口春天潮濕的空氣。
馬文才則從包袱裡,拿出一個小竹筒,抽出裡面的紙片讀著。
「什麼消息啊?」梅疑霜嘴裡叼著一根草,隨口問問。
「咱們母國的消息。上面說,皇上準備揀擇后妃。」馬文才邊讀邊唸。
「啊,是差不多時候了。皇兄早就該娶妻了。」梅疑霜敷衍地說。
「不過,皇上卻命令讓皇后的位子空著,另設副后之位。到時候揀擇出來的不是皇后,而是副后。」
「哦?這是為何?」梅疑霜難得挑眉,稍稍驚訝。
「皇上說,皇后之位要留給他心中一位重要之人。這……我之前怎麼都沒聽說過。」馬文才把紙片收起,問:「你聽過你的皇兄提過嗎?」
梅疑霜深深吸了一口氣,悠然望向遠方竹林好一陣子,才聳聳肩道:「沒聽說過。這種事,他不太可能跟我說的。」
「喔。」馬文才應了一聲,沒做多想。
過了一會兒,馬文才想到什麼似地問:「梅賢弟,你和九妹新婚一年,就跟我大江南北地跑,九妹沒怨你?」
「沒有,我還希望她多抱怨些,學學梨花帶雨的梁兄。」梅疑霜想起每次歸來,梁山伯總是一副淚汪汪的樣子迎接馬文才,不覺得好笑。
「九妹這麼豁達?」
「豁達得有點讓我覺得,我似乎無足輕重啊。」梅疑霜小小抱怨一下,臉上卻笑得美滋滋的。
「不過馬兄,這次遠門出得久,勞神勞心的事情又多,你應該在總部歇息的日子裡,多進補一下。不然,怎麼有力氣去疼梁兄呢。」梅疑霜壞笑。
「你這張嘴……」馬文才真想揍他一拳。
「唉……」梅疑霜卻突然嘆了一口氣。
「嘆什麼氣?怎麼,該不會之前縱色過度,真槍變成銀樣蠟槍頭?」換馬文才壞笑了。
「我真該悠著點給九妹開葷的。我這是……自己給自己找苦吃啊。」
此言一出,兩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馬兄,離家還不到三里路,你把『萬里蝶香』拿出來吧。」
馬文才依言,拿出一枚玉瓶,憑空灑了幾滴出來。一陣奇香隨風散去。
城郊一處房舍,梁山伯和祝英台坐在屋外賞花。梁山伯翻閱著情報冊,祝英台則閒閒地調香。
「咦,梁哥哥,這回他們出門也是三個月,你竟然這次沒哭?」祝英台道。
「有啥好哭,笨蛋才哭。我眼淚哪有這麼多。」梁山伯沒好氣說,但是他眼眶一痠。
「我本來嘴硬,說不想梅郎;結果,天天都在想他,早知道臨出門前不該跟他吵那一架了。」
祝英台這一說,梁山伯的眼淚忽然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落下;祝英台見怪不怪,熟練地拿帕子給他擦淚。
「你都不會想念到想哭嗎?」梁山伯邊泣邊說。
「不會耶。」
「妳真沒良心。」
「怎會?梅郎回來,有得他好看。」祝英台挑挑眉說。
房舍旁有一棵百年桃樹,上面桃花盛開。祝英台安慰著梁山伯,忽然看見遠處彩蝶成群,翩翩漫天捲雲而來。她高興地搖了搖梁山伯肩膀,叫他看。「快看!咱們的夫君回來了!」
果不其然,蝶群之後,出現策馬而來的馬文才和梅疑霜。「梅郎!梅郎!」祝英台興奮地站起來,猛力地揮手;梁山伯泛著淚花起身,用揩完淚水的帕子在空中揮舞。不一會兒,二位夫君下了馬,分別奔向他們的夫人。
「你又哭啦?不哭不哭,我不是回來了嗎?」馬文才安慰梁山伯。
「怎能不哭?每次都讓我好等。下次帶我一起去不就得了。」梁山伯終於止住了淚水。
「舟車勞頓,我怎捨得我的小梁兒。況且是冬天,你的病根雖然幾年前給治好了,最好還是別再落病根了。」
「你渡點陽氣給我不就得了?」
馬文才聞言輕笑,附耳細語:「今晚都渡給你,你想多少,就渡多少。」
「歡迎回來!」祝英台撲進梅疑霜的懷裡,「對不起,你出門時,我不該跟你吵架的。」
梅疑霜笑著摸摸她的頭髮,擁了擁:「沒關係,本來就是我不對。」
「我吩咐廚娘做了好吃的,我自己也給你燉了湯。」
「哦?什麼湯?」
「梅花老薑辣椒雞湯。」祝英台得意的說。
「……」梅疑霜苦笑了一下,道:「這個搭配有點詭異啊,祝小九。」
「創新嘛!」祝英台拍拍他的肩頭:「對啦,今天我吃素。」
「哦?為什⋯⋯」梅疑霜馬上打住,立刻領悟英台的意思,笑道:「平常大魚大肉的,怎麼會捨得吃素呢?」
「夫君舟車勞頓,辛苦辛苦~」祝英台矯情地作了個福,可愛一笑。
「你的夫君早想開葷很久了,煎、炸、煮、炒、焗、燜、浸、滷、燻、煲、燉,每個花樣我都想來一點。」
「你找死啊?小灶就這麼大,你還點滿漢全席了?」
四人兩兩相偎,邊走邊說笑,走入他們的家。春風微拂,炊煙裊裊,桃李飄香。
尋尋覓覓,點點滴滴,甜甜蜜蜜依依。
桃燦李妍時候,最難忘記。
蝶抱梅香吟梅祝,雄蕊並蒂說馬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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