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七七【20】一萬億有多少個零

  「你還是先回醫院繼續治療吧！」

  棉花糖見他的面色很難看。

  「走了出來，就沒打算回去。」

  說到固執，沈初二並不是排第二。

  「找尋元兇的綫索已經斷了，你不要勉強。先回去，有消息時，再通知你也一樣吧。」

  沈初二當然不甘心……

  沉思片刻後：「不！還有一個方向可以追查；就是陸老爺死後，誰的得益最大！」

  「你是說陸老爺的仇家？」張子牙。

  「我是指北區發展會議，這段日子正是關鍵時刻，時間實在太巧合。」

  暗黑娜娜命案、清補涼命案、遊艇四十九人命案，直到陸老爺之死，命案之前有命案，多宗命案之間又緊扣相連。迫使沈初二不得不把之前的調查推倒重來，重新思考案情。

  「你知道一萬億有多少個零？會議是各大鄉紳爭奪好處，瓜分利益的時刻。陸老爺本來是領軍人物，操控整個會議的頭領，現在猝死，成就了議會變天的契機。」

  沈初二臥床期間不斷思考，把已知的線索串連又重組，不知重複又重複多少次，企圖從中整理出命案主謀的動機。

  「主謀指使清補涼，利用陸畝地的遊艇作案，目的是要為日後留下尾巴，不管陸氏家族在發展計劃中取得多大利益，也可利用遊艇殺人案，令陸氏兄弟身敗名裂，藉此摧毀陸氏家族。計劃雖然周詳，卻凸顯了主謀對陸氏家族的仇恨，也是過份深思的敗筆。」

  接着一輪深吸呼，沈初二顯得疲累。

  「所以，不單單是為爭奪利益，也包含家族之間的仇恨。」

  沈初二說出這番推論，幾乎用盡他所有力氣。

  張子牙望望松本零。

  「查是可以！但我的工作室，不可有沈初二！」松本零藐嘴。

  棉花糖撞撞沈初二肩膀：「恭喜你！最討厭的人第一位給你搶走了！冠軍！謝謝你！」

  此時，沈初二的電話響起；他接聽時神色凝重。

  「找到智叔了！現在正送往羈留病房。」

  「你先去了解情況，我們之後再聯絡！」棉花糖反應最快。

  張子牙點頭：「各自行動！」

  沈初二望望漫長無盡的山路，又望望張子牙，張子牙又望望松本零。

  「我不想他坐我車！」松本零。

  「小氣鬼！」棉花糖大叫。

  最後……棉花糖拉着沈初二上了後座。不一會，他已靠着窗邊沉睡。

  傍晚將近，在醫院放下沈初二後，張子牙三人回到松本零工作室。

  一踏進工作室，那班小鬼就不安份，大股黑氣從張子牙體內湧了出來。松本零滿屋的玩具，果然有着無可抗拒的魅力，四十九隻小鬼圍住展示櫃攀看，看得眉飛色舞，口水直流。

  松本零雖然看不到，但感受到那班小鬼散滿一屋，極度不滿。

  還是張子牙明白，厲聲喝止：「眼看手勿動！誰攪亂檔！懲罰可嚴重！你們都清楚我的厲害。」

  小鬼們即時肅立，乖乖地緩步移動，靜靜地欣賞。

  棉花糖笑着：「想像不到，你也有做老師的天份！」

  張子牙嘆氣。

  松本零見他可以控制大局，安心工作。

  托A忐忑不安的走過來：「綫索中斷了，還有機會捉到主謀嗎？」

  張子牙偷窺松本零：「你擔心是多餘。有黑客之刺出馬，管他是齊天大聖，飛到天腳底都逃不過！」

  松本零終於笑了。

  托A也滿心歡喜的走回大伙群中。

  「找到他時，他已是這個樣子！」

  負責此案的年輕警員向他解說。

  沈初二走進病房，見智叔被約束帶縛在床上。

  「在那裡發現他？」

  「北部郊區，海邊一間豪華別墅，鄰居連日聽到怪叫聲報案。」

  沈初二走近他，仿仿佛佛的智叔，神情呆滯，眼神空洞；左手包着繃帶。

  「拘捕時受傷？」

  「不！他沒掙扎，只是見他手部流血，打算先替他處理傷口，發現他一直緊緊握着東西，幾經辛苦打開他的手，發現是一支鎖匙，當時鎖匙一半已陷入掌心，傷口很大，引至流血不止。後來才知道是別墅大門鎖匙。」

  「當時已經神智不清？」

  「他不斷喃喃自語：『我殺了張子牙。鎖匙是我的。大屋是我的。』狀況虛弱。我們不懂處理他的情況，只好先送他到醫院來。」

  此時，一股黑影湊近，沈初二知道是小崔。

  小崔低着頭，呆呆的站，嘴唇微微顫動，似有話說，又說不出話來。

  沈初二明白他在怪責自己。

  一個向權貴低頭，一個向制度低頭。低着頭走路的人，遲早出事。

  當然，沈初二沒有把這番話說出來。

  「不用怪責自己！」

  「我明白！」警員回答。

  明顯警員不知小崔的存在，就連小崔默默點頭也看不到。

  「待他好轉，才跟他落口供吧！」

  沈初二打算離去，年輕警員把他叫住：「智叔槍傷你！你一定很恨他吧！」

  「做警察，孭得槍，就有機會中槍。就像廚師，入得熱廚房，燙傷切傷無可避免。我已經有了這個覺悟。是誰開的槍，還重要嗎？」

  「是敵是友，總有分別吧？何況現在是同僚開槍啊！」

  沈初二態度更嚴肅：「甚麼是敵？疑犯是敵？同僚就不可是敵？對我來說，只有犯案動機和真相！沒有甚麼敵我之分！我跟智叔，私下並沒有仇怨。」

  年輕警員向他敬禮，小崔也向他敬禮。

  沈初二去找主診醫生，要求簽出院同意書。醫生檢查他的傷口，發現有爆裂出血，即時拒絕了。

  「你再亂走亂動，傷口不會復原！別忘記，你傷及的是肺部和肝臟，再受傷可有生命危險！」醫生一面警告他，一面替他清洗傷口。

  此時，沈初二電話響起……

  「我唯有不等你的同意了！」他穿回外衣即起行。

  醫生無奈的看着他離去。

  「已拘捕了女看護，看來她不知自己已被通緝。現正在機場扣留查問。」

  沈初二衝往的士站。

  「又是你？」

  同一部的士，同一個司機。司機認出沈初二，嘆了口大氣。

  沈初二向他揚揚手中的銀包，就跳了上車：「機場！」

  註：1萬億就是1,000,000,000,000， 一共是12個零，即1兆。元代《算學啟蒙》及清代《數理精蘊》記載的數字單位，由小到大依次為：一、十、百、千、萬、億、兆、京、垓、秭、穰、溝、澗、正、載、極、恆河沙、阿僧祇、那由他、不可思議、無量大數，萬以下是十進位，萬以後則為萬進位，即「萬萬為億、萬億為兆、萬兆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