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手

一九九三年愚人節慶典。那天晚上，醉醺醺的林道和回到家裡，興高采烈地慶祝自己贏下大單，張晴為了不掃興，也喝了些酒，在氣氛之下，兩人便睡在一起。

時間回到上週。
林道和大學畢業之後就和張晴同居在台北，林道和是學工程的，自然而然便到一家知名企業面試。
三月二十二日當天，張晴將林道和的領帶打好，細細地叮囑他：別緊張，別害怕。接著便看著他急忙跑出門去。

張晴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心裏默默替林道和祈禱，幻想著他順利的畫面。

科技大廠的公司就是不一樣，裡裡外外透露著時髦的味道。
林道和本來是應徵工程部門，工程部門的經理說：「現在學工程的人很多，我們公司是主要做科技產品研發代工的，我們認真地看過你的履歷，發現你是才剛畢業不久⋯⋯」
另一位接著說：「目前你的實力不足，你應該明確地知道吧。」
林道和點頭示意，但情緒緊張到他不小心嗆到自己口水，一陣咳聲後。
最後一位說著：「如果你堅持要來我們公司，目前部門缺一位助理，平時幫我們整理文件，如何？」
林道和深知這個機會難得，便說了句：「謝謝你們給我機會，我會全力以赴的。」
經理上下打量林道和一眼，又左右向旁邊同事相視一笑說：「那麼下個月前會寄通知給你的。」

林道和走出面試場地，迎面撞上一位女經理。女經理年過三十，氣勢凌人，惡狠狠盯著眼前小伙。
「剛畢業嗎？」履歷掉在魔頭面前，被她拾起。
「沒錯。」林道和明白此人不簡單，正想對她說自己的來歷時，
「明天有沒有空？我們行銷部明天早上八點在松山機場要迎接一位外國賓客，有沒有興趣？」

「有空，我會到的。」

一九九三年五月一日，林道和帶張晴回老家。一進門林市便認出張晴，林市是知道張晴家境的，張口便說：「我不同意這段親事。」
「兩人相愛比較重要。」林清和走出來，他是從小看著張晴長大的，自然不會厭惡張晴。
「反正我不同意，何況張晴和清政兩人不清不楚的，說不定以後對我們家道和也是⋯⋯」林市還不停追問著張晴家裡，不時問著：「張晴妳家裡不是還跟地下錢莊借錢嗎？還有妳爸到底何時回來？留下妳和妳媽兩母女，妳媽還在建國市場擺攤嗎？」

「媽，鬧夠了沒？」林道和說完便將張晴帶到車上，準備離開。

「我家的情況⋯⋯」張晴心裡明白，但仍然堅持相信林道和的愛意。

一九九三年六月一日，林道和自從陪同張晴到婦產科後兩人便十分期待新生命的到來。
直到一週後的一通電話。張晴是做夜班超商人員的，一直以來都會在隔日早上三點前回到家，可是這天電話裡頭卻傳來：「道和對不起，我媽出事了，得回去一趟。」
「沒事，我等你。」

一九三三年七月一日，張晴仍未回來，依然聽見她說著重複一句話：「媽媽這次很嚴重，我這幾天不會回來。」
「要注意身體，妳現在懷孕，要小心一點。」
「知道了，道和對不起。」電話掛斷，音訊也斷了。

一九九四年，聽說張晴出國了。我嘗試打著一通又一通的電話，也將張晴失蹤的是靠素給清政哥，然而清政哥卻說：「你別再找張晴了。」
這幾年，這幾個月，這些天，張晴、寶寶呢？
一九九七年，媽媽介紹一位失去丈夫的女人給我認識。我拜託朋友尋找她，可朋友總是笑著不說話。
一九九八年，和那女人和他的孩子組建家庭。之後公司在深圳設廠，我的身份也從助理升為深圳廠經理，此後我就久居在深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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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喬老家的牆壁上貼著：
“一九九三年七月一日當日新聞頭條，一輛失控的轎車撞上一對母女，駕駛重傷不治，母親為了保護懷孕的女兒當場身亡，女兒送加護病房搶救中。”
下面寫著：
當地地產小開酒駕上路，車禍身亡，還將一對母女撞傷。導致母親身亡，造成兩個家庭不幸。小開妻子上個月底剛生下一個孩子，應該要好好陪伴妻子，卻和朋友連夜喝酒，白日開車上路，釀成災禍⋯⋯被撞女兒送醫搶救，仍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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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早上，徐喬出生。
張晴望著窗外飄落的白色花瓣，說著一句：「好冷啊，原來是下雪了。」
徐清政說：「別傻了，窗外怎麼可能下雪。」
眼看著張晴閉上雙眼，徐清政跪在張晴床前，握著她的手，眼淚一時克制不下，他崩潰大喊：「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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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為什麼我叫徐喬啊！」
「這是媽媽取的。」
當初他也曾問過張晴，張晴說：「『出自幽谷，遷於喬木。』林道和家是做木材雕刻的，小時候道和爸爸曾說過這句話，那時候我剛和媽媽搬到附近，也是我和道和緣分的開始。」
接著張晴摸著肚子說道：「媽媽希望妳可以向樹一樣成長茁壯，像大喬小喬一樣傾國傾城的美麗，喬喬未來一定可以成為比爸爸媽媽更厲害的人。」
「所以孩子長大，我就這樣告訴她嗎？」徐清政說完，看著他眼前漸漸憔悴的妹妹，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不！你說是媽媽取的就好。」張晴笑著，眼匡濕潤。

也許有那麼一刻，徐清政想娶張晴作為妻子，但他明白，她愛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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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書臣，為什麼叫林書臣？」徐喬問。
「因為寧采臣，加上奶奶希望我成為很會唸書的人，因此就叫這個名字。」
「那我是你的倩女姊姊，勾著你的魂了嗎？」
林書臣心想：早就勾著了，被妳的兔爪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