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二創,用名歌配上名電影片段,我是三創,再創作出一個近似原電影劇情的一頁過小說。失去深愛的妻子一定要在眾人面前哀傷的嗎?
羅力對身邊的事物總是毫不在意,妻子在冰箱內貼了一張紙:「已滴水好幾天了」,他只是看看紙條,沒有進一步作些甚麼。車子內,妻子抱怨:「你甚麼時候會弄好那冰箱?」羅力只是笑笑:「終有一天!」
此時車子卻突然失控。羅力在醫院醒來後:「節哀順變,車禍中你妻子走了。」羅力卻沒有甚麼感覺,他甚至開始懷疑,他愛他的妻子嗎?為何就是毫無感覺。鞋頭還沾著妻子的血,他冷靜地用紙巾抹乾淨,然後甩到垃圾箱內。
他覺得有點饑,在販賣機買巧克力,卻卡住了,向醫護抱怨:「對不起,這販賣機不是我們管轄的範圍,你拍下機上的資料去投訴吧!」真的是福無重至,禍不單行,總之就是處處碰著黑。
家裡顯得冷清,他還是無所感。父母顯得很傷心來來探望他。獨個兒照鏡子,他努力地想擠出一點眼淚,但毫無作用。
在人群中穿插,他忽然想起跟妻子的溫馨、憶起自己結婚時的光景,只是,仍不覺得哀傷,但卻升起了一些平時所沒有的衝動,看見別人拉著行李箱,他很想一一打開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些甚麼,連持鎗的保安員,他亦渴望打開對方的背包一探究竟。
仍然沒有哀傷,他滑手機時卻不經意看到販賣機地址的照片,坐下來寫投訴信,沒想到很享受寫字,長篇大論的加上如何結識妻子,如何遇上車禍,如何在醫院感到肚餓,所以抱怨販賣機吃了他的零幣,但巧克力卻卡住了沒掉下來。
打開冰箱,紙條仍在,他想起岳父的說話:「想要把一件東西修好,先要把所有零件拆掉、然後找出壞處作精準的修復,人心壞了也是如此」,他面對喪妻的平靜,但進入了嶄新的處境:「一個人生活」。百無聊賴,突然興起一個念頭:「看看能否把冰箱修理好」。真的取出工具,拆掉了所有零件。最後冰箱真的變成了零件,但無論怎樣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滿地的零件,他不在乎,卻迷上了「拆掉」,於是筆電、吸塵器、燈飾.....全變成零件......。奇葩的他在公司也是照方抓藥,自己辦公室內的電器全變成無人收拾的零件,同事們認為他是喪妻後過於悲痛的反常行為。
他在拆掉的過程中好像得著某種滿足,然而「拆掉」到了拆無可拆的時候,他的內心不知怎的會變成浮躁不安。駕車經過一個工地,他跑進去問工頭:「我免費幫你「拆」。對於一個畢挺的西裝友這樣的要求,別人會有甚麼「認為」?他卻拿出身上所有的鈔票:「我付錢,你給我機會去『拆』就是了」。工頭也想不透他為何拆得這麼賣力:「小鎚不夠力,我給你一個超大的」。沒想到羅力拆得更起勁。
他沒有停止的意思,直等到不小心踩著破垣裡的釘子,被迫坐下來拔掉看看傷勢,他才大呼痛得過癮,很久沒遇上這種痛快。
販賣機公司沒回他,明知回音渺茫,他仍是不停寄出抱怨信,當然用他的寫作風格,長篇大論說及自己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太多的信引起販賣機公司顧客服務員「艾薇」的注意,她也是「奇異人」,穿著整齊坐在浴缸裡看羅力的信,而信的內容又勾起她無窮的興趣。
翌日艾薇終於代表公司打電話給羅力:「羅力先生,我是自動販賣機公司的客戶服務主任『艾薇』,你的信寫了很多奇怪的生活點滴,你還好嗎?」羅力聽到對方的聲音很專業、溫柔、動聽,「不好,我不知道可以『拆』些甚麼。」「我只關心你的投訴!」「販賣機吃掉了的錢幣怎麼辦?」「我就是要回覆你這個問題。5美元寄給你,戶口轉帳,抑或親手交你?」羅力想了一下:「還是親手交給我。」因為他也想看看這麼甜美聲音的盧山真面目。
「你作了一個最花雙方時間的選擇,每天七時半由 Montrose 蒙特羅斯車站開往芝加哥中央車站 7 號車廂 B21 坐位,我坐那上班。」「妳確定?沒別的人坐那位置?」「對,總之沒人跟我搶就是了。」「那好吧!」
羅力終於見艾薇,艾薇說:「我代替公司還給你 5元。」「妳為甚麼可以督定坐這位置。」艾薇笑了:「因為我爸是鐵路公司的售票員。」「噢!原來如此,我可以請妳喝點甚麼嗎?」「不行,我是隱居的,謝絕交往。我要在這下車了,後會有期。」
羅力眼望艾薇遠去,但艾薇卻遺下了一本郵寄的雜誌,上面有她的名字及住址。
羅力雖然收回損失的錢幣,但寫信好像上了癮,仍舊去信論及自己的日常,連跟艾薇碰面的事也寫上去,艾薇看到信後知道此事仍未完,仍有這麼樣的一位顧客在糾纏,這次輪到她憋不住了,上門找羅力:「錢已經付了,還有甚麼最後的抱怨麼?一次過解決吧!」
「不要老想著工作,在這裡待一下吧,正在弄三明治午餐,一同用膳吧。」艾薇想想也餓了,於是留下來:「你這裡算得上豪宅,不曉得多少人夢寐以求。」「不見得,我只感到空洞......。」
整個午間他們談的很多,原來艾薇十五年前只有十七歲,半強逼下與山姆愛愛,誕下兒子,奉子成婚,山姆卻犯了嚴重持械行劫罪入獄,兩人離了婚,艾薇不知道如何管教,現在十五歲的兒子「雷蒙」非常叛逆,早前被學校退學,整天在家瘋瘋癲癲,間中員警上門檢走違法危險品,兩母子甚少交談,談話意味著吵架.......
艾薇走的時候遺留了口紅,羅力借機往訪艾薇,單幢平房大門沒關,羅力高喊卻無人回應,內進時瞥見少年人帶著耳機搖擺起舞,遠遠也隱聞耳機內的噪音拍子,羅力退坐在門前的休閒椅,沒察覺雷蒙發現了他:「你是找我媽?」「對,我是你媽的朋友。」
雷蒙沒再說甚麼,自顧在草地上燒罐子,輕微爆炸後,他笑了,羅力帶點緊張的口吻:「你不認為這很危險麼,有可能丟掉性命。」雷蒙說:「還有更危險的。」他居然拿出真槍實彈的手槍。
羅力說:「你平時射些甚麼?」「隨意,樹上會動的都射。」羅力在後車廂取了一件防彈衣,邊說:「你可以射我這邊更刺激。」剛穿好時雷蒙已經急不及待打開保險掣一槍打在防彈衣上,羅力對這可以釀成意外有點憤怒,但他卻因重擊下才有痛楚的感覺:「爽!」雷蒙對自己的粗心大意本來深感歉疚,但羅力的反應卻讓他驚愕,這人真的有可能是瘋子,喜歡自虐。
這意外卻不覺間增加他們的情誼,一同喝啤酒,一同訴說自己有過的瘋狂事和輝煌史。雷蒙問羅力:「你還有更瘋狂的點子嗎?」「當然有,走,拆掉我所住的房子。」
「你的房子著實漂亮,拆掉它有原因嗎?」羅力正經起來:「因為裡面有著太多我和妻子的溫馨,破壞它們才會心得安舒,抹去從前的記憶。」雷蒙開始稍為了解另外一個人的痛苦,心想:「原來有病的可不只我一個人!」
他們拆掉、破壞得很高興,為了徹底,甚至開來堆土機去盡情毀滅,那是毀滅過去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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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羅力這麼喜愛拆東西,艾薇帶他到父親好朋友那個遊樂場幫忙,老人家說:「旋轉木馬太殘舊了,要拆除清理好,場地再作別的用途,但沒錢請人處理,你真的可以把他們拆除搬走?」羅力點點頭。
然而開工的時候,羅力卻改變了主意,想把「它們」修好,斷開的裝上,毀壞的修復,甚至細心地再幫「它們」上漆,最後「旋轉木馬」居然復活,並且還真的有很多遊人付錢騎上去........,羅力的心思又有了改變。附近的小孩騎過木馬後很開心的奔跑,他也童心未泯地跟隨著........
仍舊住在他那所破壞的房子裡,卻因為拆毀的緣故發現了一張妻子留下的字條:「開心的時候盡情歡笑,不開心的時候仰望陽光,你就是我的陽光,我需要你,我愛你。」羅力突然跪下來淚如雨下:「我的妻子,原來我是這麼愛妳,我以為對妳無所感,原來我太愛妳,太痛苦,寧可無感,寧可冷漠,我不要痛苦.......天啊!很痛很痛啊,我的妻子,失去了妳,我怎麼辦?」
羅力在疲憊悲哀中睡去了,醒來的時候萬里無雲,陽光普照,人始終得生存下去,他梳洗乾淨,穿上了畢挺的西裝上班,他的上司沒有責備他失蹤了好些日子,因為他的妻子近來才舉行了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