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02|閱讀時間 ‧ 約 28 分鐘

第一章


  人族,希摩城。


  炎炎烈日下城內景色都因為暑氣蒸騰而有些模糊,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灼熱的天氣讓城內居民都躲進屋內。


  一道黑色閃電快速奔馳在城內空曠街道上,那是一名騎著黑角馬呼嘯而過的健壯男子。


  男子下半張臉隱藏在高聳的衣領內,只露出精悍銳利的眼眸。


  右臉上一道猙獰的疤痕從衣領內蔓延而出,昭示著這名男子曾經遇到過的凶險。


  他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抓住馬鞍,低伏身子盡力減輕黑角馬的負擔,讓胯下的黑角馬能奔馳得更快。


  穿過數條較狹窄的巷道,來到了寬闊的大道上。


  這是希摩城行政廳所在的道路,這條路修得寬敞平坦,以便軍隊可以直接在此進行閱兵。


  男子在行政廳前一拉韁繩,黑角馬隨之人立而起,背上身影也趁勢由馬背上滑下,姿勢熟練順暢,彷彿騎士與黑角馬之間曾做過無數次配合。


  下馬後男子沒有絲毫停留,直接快步邁向矗立在大道旁的行政廳。


  兩名守衛見他來勢洶洶,連忙上前舉起手中長矛試圖阻攔。


  但男子一抖披風,兩名守衛便各自朝不同方向飛出去跌坐在地上。


  「卡德.狄恩面見城主,閒雜人等退下。」風一般的身影急掠而過,只留下他沙啞的嗓音。


  兩名守衛聽到男子自報姓名後,渾身顫抖著互相對視一眼,便站起身走回崗位,就像剛剛沒有人來過。


  城門處既然對這位放行,想必魔法師早有通報。


  而黑角馬在行政廳前悠閒踏著前腳,彷彿剛剛的疾馳對牠來說只是自在地散步。


  行政廳內。


  有著茂密落腮鬍與亂髮的希摩城之王──蓋因.希摩,正在鄭重吩咐一旁外表斯文的政務官做事。


  此時,卡德闖入,氣勢洶洶。


  「什麼人!」政務官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見他的身影,立刻大聲喝斥並忠誠地站到蓋因身前。


  蓋因看見了卡德,他微微瞇起雙眼,先是抬手示意政務官退到一旁,然後靜靜地打量著卡德。


  卡德也面無表情昂首注視著蓋因,見蓋因遲遲沒有說話,他才出聲詢問:「蓋因.希摩?」


  侍立一旁的政務官眉頭蹙緊,正要開口喝斥。


  蓋因卻再次抬手制止,頷首回答:「是我。」


  卡德見蓋因如此沉著,略帶深意地看他一眼,接著低頭從懷中掏出滿是皺褶的信遞向蓋因:「洛素大法師讓我帶來的。」


  政務官上前接過信,轉身恭敬遞給蓋因。


  蓋因從卡德臉上看不出情緒起伏,於是伸手接過信封,當場拆開閱讀。


  半晌,看完信件內容的蓋因,突然失去冷靜怒罵道:「一群骯髒的竊位者,為什麼這種消息現在才⋯⋯」


  蓋因將信遞給滿臉疑惑的政務官,示意他自己讀。


  卡德右臉露出的半條疤痕猙獰扭動,陰沉著臉發出一聲冷笑:「他們只想享受成為王的權利,卻沒想過做些王該做的事,那麼你呢?蓋因.希摩。」


  聞言,蓋因激動看向卡德。


  「你難道懷疑我⋯⋯懷疑我這個被排除於竊位者之外的王?」他突然低聲咆哮,臉上的憤怒掩飾不住。


  卡德瞇起雙眼沒有回話,只是注視著蓋因。


  隨著兩人之間氣氛逐漸嚴峻,卡德雙手抱胸神色凝重地說:「你知道時間不多了。」


  蓋因點點頭,略為用力地拍身旁政務官的肩膀,將看完信後就一直呆愣原地的政務官拍醒。


  「馬上派人封鎖城門,並通知附近所有法師塔,命令他們帶著所有僕從、學徒,來希摩城協防。」蓋因冷靜地向政務官下達命令。


  蓋因又轉頭看向卡德,目光在他臉頰疤痕上停留了幾秒,然後開口:「希摩城需要閣下的幫助。」


  「需要我做什麼?」卡德上身微傾,右手握拳擺在胸前。


  「希望閣下可以馬上招集城內所有冒險者,讓他們到冒險公會集合。」蓋因回敬他一個上身微傾的禮節,表情鄭重。


  「需要他們做什麼?」卡德沉吟片刻後反問。


  「將冒險者們按照實力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與士兵協防,另外一部分⋯⋯」蓋因表情猶豫著,但隨即還是向卡德表明自己的請求:「希望閣下帶著他們,與降落在城外的惡魔戰鬥。」


  卡德眼神閃爍,他知道這是一個危險的任務,但還是躬身行禮:「必定達成。」


  


  冒險者協會大廳。


  因為不是熱鬧時段,所以在此地逗留的冒險者並不多。


  卡德向協會人員說明來意並出示城主手諭後,協會人員馬上請駐會魔法師幫忙發出協會召集令。


  應召集令而來的冒險者並不多。


  片刻後,卡德雙眉緊鎖著掃視召集來的冒險者,略顯焦躁的行為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協會人員,冷冷地詢問:「城內的冒險者都在這裡了嗎?」


  協會人員支支吾吾半天,才畏畏縮縮湊到卡德耳邊低聲說:「冒險者平時就不太理會協會的徵招令⋯⋯」


  卡德陰沉著臉,大聲喝斥:「沒有說是我血手卡德召集他們的嗎?難道希摩城的冒險者都是貪生怕死的東西?」


  「放屁!」一聲怒斥傳來。


  卡德抬頭看去,來者是個身穿藏青色緊身衣的英俊男子。


  他臉上帶著爽朗笑意,張開嘴唇露出潔白牙齒,與他那高聳鼻梁、深邃迷人的藍眼睛,都讓人不自覺產生好感,強壯的肌肉同時彰顯出他並不是個 只有外貌優秀的男人。


  來人提著一把大槍,後面帶著一群打扮各異的冒險者走進協會大廳,就是他聽到卡德的話出口反駁。


  卡德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反駁而不悅,原本凝重的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笑意:「安迪,沒想到你這隻猛虎竟然在希摩城。」


  安迪走近後,單手與卡德熱情擁抱。


  然後他語氣輕鬆地問:「發生了什麼大事?竟然讓你用自己的名字召集人。」


  卡德臉色一沉,讓安迪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氣氛凝肅。


  卡德把安迪拉到一旁,低聲告訴他:「惡魔一天後就要降臨了。」


  安迪神色一驚,脫口而出:「什麼!?」


  卡德連忙用眼神向安迪示意,讓他不要聲張。


  等他情緒平穩下來後,卡德說出一個人名,並問他:「洛素魔導師,你知道吧?在惡魔之地駐守的那位。」


  見安迪頷首,卡德開始敘述:「他前天突然撕裂空間,出現在我面前,胸口有一道貫穿的傷口⋯⋯」


  安迪瞪大雙眼,在自己胸口上比劃幾下,再豎起食指勾了勾,驚訝問:「洛素閣下?」


  卡德沉默點頭,並沒有張嘴說出這個艱難的答案。


  安迪喉頭滾動用力地吞嚥唾沫。


  洛素是唯一能夠與惡魔領主對抗的人類戰力,他的存在幾乎就是人類方聯軍的主心骨。安迪非常清楚洛素死亡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卡德繼續說:「他讓我送封信給蓋因,並告訴我惡魔之地已經淪陷,接下來惡魔將會肆無忌憚地降臨人類家鄉──帕利亞。」


  安迪剛從洛素的死亡中清醒過來,又聽聞這個噩耗,頓時倒吸一口氣,驚駭地看著卡德。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卡德只是靜靜看著安迪,他知道這個消息很難令人接受。


  安迪臉上露出驚慌與無法相信混雜的表情,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我們七王城的主軍不是都駐守在惡魔之地嗎?還有洛素魔導師、銅心將軍⋯⋯這麼多強者都在那⋯⋯」


  見安迪臉色愈發蒼白,身形開始有些搖搖欲墜,卡德連忙抓住安迪肩膀,低聲在他耳邊提醒:「不管惡魔之地發生了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守護帕利亞!」


  安迪回過神,迅速點頭贊同道:「對對對──我們必須守護帕利亞!我這就去召集更多的冒險者⋯⋯」


  看見安迪依舊有些失魂落魄,卡德用力拍他的肩膀:「給我清醒點,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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