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明市遊記II：迷醉西貢之夜

胡志明市的夜晚迷人，觀光區尤其熱鬧，不分國籍的男男女女在街上探索去處，例如范五老街與碧文街，燈紅酒綠、嗆辣狂野，一條街的兩側盡是辣妹與猛男扭動身體的舞台，是拚台也是大匯演。無數酒客坐在其下，不同店家放出的電音舞曲交響出巨大噪音，在這裡若不是扯嗓子跟著放肆，就是被震耳欲聾到兩眼茫然，我是誰我在哪。

酒吧一條街，光是穿梭其中，就足以體驗到超大型戶外夜店的極度喧囂與慾望熱氣。這是我無法久留的地方，但值得路過一趟，開開眼界後，再躲進安靜的小酒吧。

微醺越南，從精釀啤酒開始

夜幕低垂，就是酒客登場的時刻。如探險一般的興奮，我知道先喝精釀啤酒不會錯。我好愛精釀啤酒，那是我的「成人可樂」，不同麥芽烘烤程度呈現出的繽紛色澤，從金黃色到巧克力色，從拉格、皮爾森到淡艾爾、司陶特，啤酒花的魔術總能讓我買單。來到胡志明市之前，聽聞朋友說這裡的酒錢很佛、品質很優，第一個放風的夜晚，我就來到他推薦的口袋名單 Heart of Darkness。

Heart of Darkness 是一家越南在地的精釀啤酒廠，台灣也有進口一些該酒廠的作品。初次到訪，先來一套Beer flight飛個四杯，一邊啜飲酒汁一邊觀察酒客來來去去，隔壁的一對白人大叔又續杯了一大杯拉格，繼續啃著雞翅聊天，嘴吧油滋滋的。轉移視線看向吧檯內的Bartender，一次次拉出漂亮滿杯的新鮮啤酒，心裡好像也冒氣泡，喜孜孜的。

另一個晚上，我到了另一間精釀啤酒吧Pasteur street brewing co，市區內有滿多分店，我去的是在巷子內二、三樓那間。這家店空間明亮，一樣也是一整排自家酒廠的新鮮生啤，有不少單身客人在此點一杯啤酒，靜靜的閱讀或工作。

這天晚上我倒不是一個人，媽媽沒嚐過精釀啤酒，這次和我一起來踩點，才發現啤酒不總是只有台啤那一味。我再次點了Beer flight，一次喝到六種口味，也帶媽媽啟動品酒的味蕾。雖然啤酒花的香氣對她來說仍是一種啤酒臭味，但至少店內播放的80年代西洋歌曲引起她的共鳴，一首〈Puttin' On the Ritz〉在異鄉國度，若有似無的喚起她年輕時的記憶。

西貢日本街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我所住的飯店Silverland Mây Hotel後面，就是日本街。在胡志明市的第四晚，我在Google map上鎖定某間評價五顆星的酒吧，接著按圖索驥往日本街走去。大約晚上七點多，進入巷弄內，隨著夜色越深，好像某種屬於白天的熱鬧退場，夜晚的繁華就要來臨。繞了幾圈，並沒看見預期的店名，問了坐在店門口的一位女郎，才知道地圖上的酒吧已換了招牌，

這條巷弄裡沒太多人走動，甚至好像有點安靜，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穿著緊身、娥娜多姿的女郎愈來愈多。突然間，我驚覺自己不屬於這裡，趕緊走出街區，回到熱鬧的大街上。

街上的遊客較多，騎樓行人來來去去，按摩店的服務生推銷得很起勁，不過仔細一看就發現畫風驟變，成群穿著高衩、低胸奧黛的女人在推銷按摩，和我白天去的按摩店大相徑庭。所謂的日本街原來不只是許多日式料理店林立，入夜之後更是風情萬種、難以招架。而剛剛的巷弄，就像是台北中山區的條通，是獵豔者的獵場，不是小白兔該去的地方。

然而，在最後一天晚上，我還是來到了日本街，因為我在熱情招徠客人的按摩店隔壁發現一間看起來很棒的威士忌酒吧，難以就此錯過，因此推門觀望，與店員確認過這裡是一個「純粹」的酒吧我才入座。

這間 BAKOLAN 是威吧也是雪茄吧，主打1900年代的古典英倫風格、氣氛滿分，讓我想到大稻埕的 Antique Bar 1900。不過，BAKOLAN 的價格在越南算是相對高的，幾乎跟台北同價位，幸好Bartender手藝也不錯，這一杯Old fashion喝起來值得。

這晚，偌大的店內只有我一個客人，吧台區兩位很年輕的女侍者很積極的與我找話題，一聊之下，才發現她們是來打工的大學生。英文較好的女孩主修動畫設計，另一位則主修韓文，排班日的晚間7點到午夜12點，女孩們的工作就是陪酒客聊天，以青春甜美的笑容助興與舒壓，付出情緒勞動。

年紀尚輕、涉世未深，兩位妹妹雖然很盡力的與我說話，但語言能力與話題範疇都有限，我也不忍再提升她們的工作量。一杯酒水匆匆飲盡，我將最後剩下的所有越南盾零錢都給她們當小費，謝謝她們盡心盡力的招待。走出店門，我想我終究還是誤闖了。

賓至如歸的小酒館

翻查Google評論後，終於在日本街的邊陲找到性別友善、也有不少台灣遊客造訪過的酒吧。FLAIR BAR的入口並不明顯，必須先走進一間拉麵店，再推開裡面的一扇門，才會進到酒吧。

這天兩位值班的Bartender，一位是Nu（發音類似ㄋㄩˊ），一位是Yuuki。Nu的英文很好，Yuuki則能用簡單的日語溝通。我總認為酒精能催化語言能力，一杯酒下肚，就能開雙語和她們聊天。

第二杯酒上來之際，老闆娘Emi出現了。她剛從台灣差旅回來，下飛機沒多久就來酒吧看看。Emi也是一位調酒師。創業以前，她跟著日本籍的老闆工作，後來自己到日本語言學校學日文，歸國後就在日本街一帶開店。

她旗下有三間店，一間是FLAIR BAR，另一間是美髮沙龍的複合式酒吧JOKER HAIRSALON x BAR，還有一間是機蔬菜品牌YASAI ĐÀ LẠT。

在一級戰區做生意，Emi最要求的是員工的親和態度與語言能力，「不用一開始就很厲害，但是要有計劃地學習外語和進步！就算說不出來，也要讓客人感受到招待的熱情！」老闆娘年輕而有魄力，而今晚她的兩位員工也沒讓她失望。

這天晚上，直到我離開以前，FLAIR BAR只有我一位客人，我很幸運地在這裡包場兩個多小時，不只感受到打破語言藩籬的親近感，更像是在這裡認識到朋友，日後若再來到胡志明市，一定要再來這裡坐坐。

為了記住旅行點滴，我喜歡用音樂記憶，在旅程中不斷播放同一首歌或歌單，以後想念時，就能隨時透過音樂喚起回憶；同時，我也很喜歡聆聽異國的音樂，不同的語言和文化，會有截然不同的音樂氛圍。

那天，Nu為我在酒吧的電視上播放了許多推薦的越南流行音樂，許多輕快而浪漫的舞曲，一聽就是知道是當地火紅的歌，她甚至跟著哼了幾句。越南文輸入不易，我將手機交給Nu，請她直接在我的Spotify新增歌單，後來直到飛機降落台灣以前，我都不斷重複播放，盡可能把胡志明市的每一幕，深深刻印在心裡。